第25章 Part24.
冬季的天黑得很早。
随着图书馆里一盏盏灯亮起,她收拾完下午工作时间的最后几本书,和管理员大叔交接完毕之后,裹上外衣离开了图书馆,怀里还抱着几本书。
刚走出图书馆,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坐在那盏暖黄色路灯下的长椅上,正朝自己手心哈着气的男孩。
他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翻着书,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在灯光下,温热的鼻息打出一层层薄薄的白雾。他流畅的下颌线,在光线的勾勒下明暗清晰,显得愈加立体。
真是美好得像一幅画。
她有些动容地勾了勾嘴角,朝他走了过去。
“你在干嘛?”
祁云烈抬头,看到面前的女孩之后,笑得眉眼弯弯。
“等你啊。”他起身,将她头顶上的光线遮挡,女孩小小的身躯整个被他的身影笼罩。
“等我?”她疑惑道,“有…什么事情吗?”
“当然,”祁云烈思索了一下,灵机一动,“我饿了,但是没人陪我吃饭,能不能…”
看着面前的男孩水汪汪的无辜大眼睛,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祁云烈看到她的笑脸,也是会心一笑。
“可是…我今天有点事情,可能不能陪你吃饭了…”她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有什么事?”
“我…”她顿了顿,“我要去找找工作。”
“找工作?”祁云烈微怔,忍不住凑近了她,“怎么了吗?”
她把头低得更狠了一些,手指绞着外套衣袖,沉默。
祁云烈看到她不想说的样子,心下了然,也没再追问什么,而是转而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我们先去吃饭,”祁云烈二话不说拉起了她的衣袖,朝她调皮地眨眨眼,“我认识有一家店很好吃,说不定…还可以问问工作呢?”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祁云烈拉着走了。
“等,等等…”
“等什么,等你半天了都。”
“……”
原来他说的那家好吃的店,是一家咖啡馆。
她站定在那间咖啡馆门前,抬头看向门头的牌子。那是一块木质的门头,大概是故意做旧的样子,显得复古又极具质感。
这家店叫做【云拾】。
咖啡店的门口有着高高的阶梯,祁云烈拉着她,一步步走上台阶。推开门,一阵风铃声就这样冲进了她的耳膜,在她的耳蜗里回荡,格外清脆。
“欢迎光临。”
她闻声抬头,老板是一个胖胖的,但很可爱的中年男子,穿了一条黑色的围裙。
慈眉善目,这是第一个出现在她脑海中的形容词。即使这个词,在她的印象里只适合形容老人。
他正在洗着咖啡杯,抬头看到她和祁云烈之后,微微一惊。
“老…”他刚要开口,就被祁云烈打断了。
“来,这家店的招牌是牛油果鲜虾三明治和特调香橙馥芮白,老板的拿手好菜,对吧?”
祁云烈冲老板使了个眼色,老板立刻心领神会。
他拉着她来到吧台,“要吃什么?”
她看着菜单上那些不认识的名词,有些僵硬地冲他笑笑,“就…刚刚你说的招牌吧。”
祁云烈点头,冲老板比了两根指头,外加一个调皮的眨眼:“两份,谢谢。”
他们找了一个空位坐下,她这才打量起这家小店。
店面不大,却很温馨。暖棕色的灯光像是一个巨大的保护罩,保护着那些不爱说话的内向心灵,给她莫名的安心。
店铺是一间小复式,一层只有三套桌椅沙发,靠墙的楼梯和店里整体的风格一致,也是木头的,踩上去会嘎吱作响。
墙上挂着的画,她虽然看不懂,却也感受到了这间咖啡馆主人对艺术的品味。
这个不大却给她安全感的空间,充满了咖啡豆的香气,她简直爱上了这里。
而老板端上来的食物和咖啡,也成功征服了她的味蕾。她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和饮品,满足地长舒了一口气。
祁云烈早早地吃完了自己的一份,一只手撑着下巴观察着她。看着她像小猫咪一般抹了抹嘴巴,禁不住勾起了唇。
“怎么样?”他挑了挑眉。
“嗯,很好吃,”她连连点头,满足地笑道,“谢谢你。”
“听说这家店在招兼职,”祁云烈凑近她,神秘兮兮道,“还包餐的,要不要去问问?”
“真的吗?”她一脸惊喜,眼底都是光芒。
祁云烈憋着笑,认真地点了点头。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如此顺利地成为了这家小店的员工,甚至像是开了后门一般,老板甚至还给了她比市价更高的工资。
直到回到家,她都还有些恍然,不敢相信事情居然会这样顺利。
她打开家门,客厅里只亮了一盏小灯。宋翊展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和她打招呼。
她轻叹一口气,犹豫着走到宋翊展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翊展,你吃过饭了吗?”
屋内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她。
她继续敲了敲,“我给你带了咖啡,很好喝,要不要尝一下?”
还是没有回答。
她垂下头,似乎能感受得到自己心里那块温暖正一点点消散,那是来自他的温暖。
“那我给你放在门口了。”
她蹲下身,将咖啡袋靠在宋翊展的门框边,久久没有起身。
“宋翊展,”她轻轻开口,“对不起,这段时间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我…会尽快搬走的,我已经找到了新的工作,图书馆的工作我也会继续做,我会很快攒到钱,签一间房子的…”
说完这些话,她双眼氤氲,呼吸有些困难。她扶住了宋翊展的门,生怕无力站起。
“一直以来,谢谢你…”
此时的宋翊展,正背靠着门坐在地上,一字不落地听完了她说的话。还有她站起的声音,她的脚步渐渐远去的声音,她的门关上的声音…
他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一阵酸涩,可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来自哪里。是因为她的难过,还是难过她要离开…
为什么,听到她说这样的话,心就像刀割一样的疼。
大脑像是放映机一般,不断重复播放着她在家里,为他做饭洗衣收拾家务,逗他笑的时光,还有她早上叫他起床时,在他眼前放大了的笑脸,他痛苦地抱住了头。
大概,是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