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妙手
天哪，它以前可从来不这样，被人欺负一回就知道世事险恶了？
原来以前竟然是被收拾得太少了，哼哼，云意一笑趴在床边抬头看着他，指尖碰了碰它的耳朵道:“现在晓得了，还是我对你好吧，为了报答我你不得早点修炼出个内丹给我？”
过来十分敷衍地眨了眨眼，云意嫌弃地掐着它几乎不存在的脖子道:“小哑巴狗，你就是心眼儿太多才不会叫的。”
过来急得张嘴，却只唔了一声，云意惊讶抬眼，可也只唔了一声，没有其他声音。
哑巴就哑巴吧，应当不妨碍结丹。
关上窗子撂下床帐，云意把过来推到枕头边睡下。一到夏夜里山里便喜下急雨，沙沙梭梭，屋内更好眠。
晚上下了雨，再日太阳都显得格外清亮。
一早起来蓝思齐已经劈好了柴洗好了菜，云意出来院子里叼着发带将头发簪好，来到厨间将火点着，米下到砂锅里煮粥。
油罐子打开倒半勺菜籽油，蓝思齐一边帮忙却有些疑惑道:“师尊于烹饪上懂得极多做出来也味美，像是几十年的大厨一般，可为何又不像做这些事已做了许久。”
背几百年菜谱，谁想不会也难。云意怅然拍了拍油坛子:“因缘际会看得多，却吃不到也碰不到，惨不惨。”
蓝思齐一笑，虽不懂也没有继续刨根问底。一会儿饭菜煮好端上桌，甜白粥，清炒笋丝，煎年糕，还有昨日做好了放在薄水盫里存着的白切鸡，虽瞧着清单倒都有滋味，早上吃开胃又舒坦。
道成洗了手过来坐下，先喝了一大碗粥，道:“掌教说寻我有事，白日我去他那，你们师徒俩自己玩耍吧。”
云意夹着年糕点点头，道成稀里哗啦吃完扯着个鸡腿便出去了！
道成一走，萝卜偷偷从薄水盫里探出缨子来，晃了晃一蹦一跳出来，坐在云意身边吧唧吧唧，云意撕了个鸡腿递给它，它一卷便塞到了嘴里。
好家伙这哪儿像个萝卜。
吃完了鸡腿还没吃饱，又抱着砂锅喝粥，吃得缨子都掉在碗里了，一番风卷残云，桌上一个米粒也不剩了，才拍拍肚子道:“我以后就跟着你呗。”
云意撇撇嘴:“呦，跟着我我有什么好处。”
萝卜晃了晃缨子，就要揪下一小片，云意赶忙拦住它:“我也没说你什么啊，也不用气得自残吧！”
萝卜却道:“叶子时间久了都会掉，不疼，而且修道的人吃了对修行有益，你不也是修道的嘛，那我给你这个吃。”
“真的？”云意拨了拨它的缨子，一下从身后拿出一把剪刀来，萝卜哇一声就要跑。
……
院子里萝卜变回真正的大小乖乖坐在院子里，抱着镜子看着自己被云意剪出花来的缨子:“原来你没骗我，真好看！”
云意得意一笑，萝卜道:“你答应我以后跟着你了，可整天在罐子里待着也没趣儿，可虽然我不是妖不怕修道的，也不喜欢见那么多人。那边的赤山灵气充盈，我去山里了！”
只要灵气足，萝卜可比她厉害多了，云意自然也不担心它被人抓走煮了去。
可院子里方才剪出了一筐的萝卜缨子，样子颜色都和普通萝卜缨子没什么差，吃起来更清脆一点，问题是这么多怎么吃，若是炒了煮了，三天也吃不完。
正发愁，蓝思齐搬着泡菜坛子路过，看到那么多萝卜缨子也惊讶不已:“师尊，你把萝卜剪秃了？！”
云意却过去拍了拍泡菜坛子道:“哎，这不就有法子了！”
……
薄水盫分内界和外界，内界便是遇见萝卜的地方，之前落在五鱼山和五鱼山相连，现下自然是脱开了，不过还是非常大的。
外界瞧上去摸起来只是个普通的有底的坛子，但可以随意变大小，东西放里面不会腐坏，而且随便装多少也不会满。
云意把它抱出来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蓝思齐弱弱问:“师尊，真的要拿它腌泡菜……？”
“反正也不敢拿它做别的，放着也是放着，腌泡菜不是正好？”
坛子太小装菜取菜也不方便，云意便手指一敲把坛子变大了一些。趴在罐子口往里看了看，果然看起来和普通的坛子没什么差别，便又拿过盖子指尖轻轻一弹，它便变得和罐子成了配套的大小，扣上去刚刚好。
“瞧瞧，这简直是天选的泡菜坛子。”
可这东西神是真的，却不知它最朴素的用法还灵不灵，漏不漏气，便取了一张金纸，轻吹一口气便燃了起来，丢了进去。
蓝思齐道:“师尊你怎么身上还带着这个。”
“……以备不时之需。”云意把盖子扣上，在坛口倒上水，水都被吸到了坛子里，这便说明坛子密封很好。
把盖子打开倒水进去清洗，蓝思齐在一边舀着盐道:“师尊，听说这些法宝都有些特别的能耐，有的能看见本形，有的能看见前世今生，不知这薄水盫能不能。”
这法器已然有那么大能耐，还能样样都会？云意低头在罐子口向里瞧，果然只看到正常模样，又顺手把过来提了起来，放在罐子口逗它:“来瞧瞧你上辈子是个什么神仙。”
“师尊这盐要放几多？”
云意回头刚要开口，却觉得这罐子一晃，她手一滑，蓝思齐惊慌大喊:“师尊！过来！”
“过来？过来！”
可还是来不及，“过来”一头跌到了罐子里。
云意赶忙伸手去捞，却摸不到底，急得要把罐子变小，蓝思齐一把拉住她:“变小了会不会把过来挤死？”
这么一说她也不敢贸然施法了，赶忙搬了凳子来，踩在凳子上挽起袖子使劲往里，可还是什么也没有，简直凭空消失了一般。
又用术法探了探，也并没有在内界，就算光是毛也那大堆，怎么会就不见了呢？
云意急得搬起院子里的石凳要砸罐子，可这石凳太重，蓝思齐便提着一个大锤过来就要抡过去，云意却突然依依不舍扶住罐子，蓝思齐一顿，小心翼翼问她:“师尊，额，砸不砸？”
云意遮着眼睛心痛道:“要砸就快点，我马上就后悔了。”
蓝思齐抿了抿唇，哐一锤下去，坛子应声而裂，水哗啦一下流出来，云意的心都在滴血，却又听蓝思齐惊叫:“师尊！”
“过来找到了？”云意赶忙抬眼，却愣在了那。
水地上躺着那只满身雪白与淡金色的长长的毛发，身形矫健细腰长腿，半闭着的眼是金红色的眸，真是漂亮极了。
云意却心扑通跌下去，眼泪差点掉下来:“唔我的过来，它不会把我的过来吃了吧！你什么时候溜进罐子里的，快把过来吐出来！”
道成恰在这时赶了回来，正在云意提着刀要把它肚子剖开的时候一把把她拽了起来:“快助手，这就是你那过来嘛！”
云意忍着哽咽道:“虽它比过来好看，看起来也比过来厉害，但”
见她不信道成手一挥，地上的水便全干了，它也站了起来，可一睁眼，云意便说不出话了，还真是…过来。
可云意委屈得眼泪又掉下来了:“我的泡菜坛子……”
……
好在蓝思齐的手工活了得，把薄水盫又锔了起来。
修好蓝思齐洗了手进屋坐下，道成道:“真想不到你竟舍得为了过来把这宝贝打碎了。”
云意赶忙点头:“师父说的可不正是，我现在才发现自己的错，过来毕竟还没结丹，倒不如这罐子值钱，还好罐子还能修，不然我得后悔死了。”
过来在旁边偷偷瞪她，道成喝了口茶道:“这薄水盫本有牵引聚汇之能，许是聚了灵气使过来一下子长大了。”
云意捧着茶碗遗憾道:“我还寻思它是有改头换面的本事呢，我带着去山下专门找那些长得丑又有钱的岂不是能发大财。”
道成哼了一声嗔笑道:“清修之人满口俗气。”
云意垂眼嘀咕:“师父不俗，吃的水饭喝的酒难道都不要钱？”
道成嘿嘿一笑:“我的酒都是人家送我的，水饭是我的好徒儿做的。”
蓝思齐跟着低头一笑，云意气得撇撇嘴，回头看着过来道:“师父的意思是说它本来便该长这样？”
道成嗯一声，过来在云意惊讶的目光中颇为得意的昂起头来，云意一把朝过来的脑袋呼噜过去，过来嫌弃得歪头躲，却又躲不过去。
“原来它长大了这么漂亮，我还以为会是块大抹布呢。”
云意两手捧着过来的脑袋认真瞧了瞧，模样有些像长毛的狼，但比普通的狼更神气光彩，脸上上的毛都是白的，眼睛周围和额上有一圈金色的花纹。
蓝思齐笑得差点把茶喷出来，又一拍脑袋道:“师尊我突然想起以前见过的一本书上说，龙生九子，与豺所生之子名为睚眦，便是豺狼身形龙鳞之色，莫不便是过来这般模样？”
云意却心头一惊紧张道:“睚眦？那我以前揍它，它岂不是都记了我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