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办法
怎么，这老头也是来收泔水的？
不对，她为什么说也是？
不成想这老头气急败坏指着那泔水骂道:“你这女娃子！说哪个是泔水？”
云意略微尴尬的瞄到那两个碗，手指刚要指过去，那老头两步便过来，一副“你敢再说？”的样子。可她在看旁边的酒楼倒的泔水就是这样的，甚至比这还好着呢…
难道这就是阆风食堂的饭？怪不得老头气成这样……
可她不能怂，她是恶毒女配呀，就得不识好歹，没有礼貌！此番应对不是加分就是扣分，再不说话系统就要判定她认错了！她一把将毛团子提起来，拎到碗旁边，然后一动不动的毛团子竟然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狗都不吃。”云意淡淡道。
老道士花白胡子都气抖了:“不知好歹！……泔水，哼，有本事日后你自己去做，再想吃一口现成的可不能了！”
这话若是对入门弟子来说可是大大的责难了。
方才系统顺便给她科普过，修道界刚入门弟子大多灵力稀薄，在未能修炼成辟谷之术前，不吃饭就得像凡人一样活活饿死。
可做饭是一件烟火气极重的事，修道又讲究不食人间烟火方能脱离凡俗羽化而登仙，做饭会大大损害修为，所以入门弟子也做不得饭，在修炼好以前只能来饭堂充饥。
但云意不一样，她压根没有修为，何来损耗之说啊，这玩意也不兴是负数。
所以让她自己做，还有这好事？
虽说在树上那些年也只是看别人做看别人吃，背下菜谱也只是烹饪届的王语嫣，但怎么做出来的也比泔水强。
云意并不受他威胁，把抹布往桌上一放，从容不迫进了后厨，看了一下虽然未有什么珍稀食材，家常的倒还算齐全。
米面油鸡鸭鱼，各色青菜调料，后院还有棵香椿树，才冒了红芽叶，一种奇特的浓烈又清新的香气，似乎都能闻到了。
旁边的笸箩里，还有不少新鲜的面条。
她凑近嗅了一下，是久违的麦子质朴的香气，对于一个饿人，比多少花里胡哨的东西都来得更诱人。
突然记起曾经那间酒楼，卖的最多的某样，便是鸡丝凉面。
这面也并不难，味道却极是浓厚，便做了它来！
生火烧水，将旁边篮子里的肥鸡切下一块胸肉来，捡两粒八角花椒两片姜一同放在锅里，拿过罐子倒一撮盐，将鸡肉煮上。
这时拿个小钵，放上蒜瓣细盐捣成蒜蓉，再用一块细纱布，使劲挤出姜汁倒在蒜蓉里。
做好了去看了看鸡肉，已经全白了，用筷子扎透看看，里头也熟了，云意便把鸡肉捞了出来，拆成鸡丝。
这鸡肉煮的还不错，不柴也不生，一边拆鸡肉的鲜香更飘了出来，忍不住尝了一口，又香又弹软。
鸡丝拆好放在盘里锅里换上清水，煮到冒泡了把面放进去。便要继续拌酱汁。
用勺子在旁边的瓷罐里舀出又稠又香的芝麻酱来，再向里头倒上酱油米醋，加一点糖和花椒油。
再取个锅子里头倒一点菜籽油，然后将葱姜蒜炒到香味出来颜色仍青亮时，倒在辣椒面里，重重浓烈香气一下子迸了出来，略搅匀再倒进方才的酱中，味道更加醇厚，又香又爽，口水都要掉下来的嘞。
嗯，这就是传说中拌皮带都好吃吧。
不过还不用吃皮带的，这时候面也好了。不过面热的时候太黏，过冷水又太湿滑没口感，好在这小厨房通风好的很，云意把面放在门进出的桌子上。
等的时候云意可还惦记着方才的香椿，便出到香椿树下踩着石头将嫩叶摘了一大捧，放在井边的木盆里洗净端回厨房。
锅洗干净倒清水，把椿芽浅焯一下，过掉微微涩味捞出来切成小手指宽的小短段，将四个鸡蛋打在白瓷大碗里，与椿芽搅匀，清油下锅，微热倒进鸡蛋去，黄澄澄的蛋一溜进去便松软的浮起来，椿芽一遇油香气也更加放肆起来，用勺子将蛋搅散，再翻炒几下蛋和椿芽便全熟了，蛋的温厚和椿芽扑鼻的清香也全融合起来，这实在是春日里最最应景的小菜。
这时候面也凉了，云意将面端过来，用筷子翻翻松，把鸡丝放在面上，再把方才调好的酱汁倒上去，浓浓得化在白又劲道的面上。
虽今日做的两样都简单，香的却很不简单！
不过面实在有些多了，拌匀后只好分出一半去，将面和椿芽炒蛋放在托盘里，出来时见到那老道士背着她坐着，气得使劲儿摇着扇子，只是方才话说出去了，也不好再发作。
不过对云意来说，旁人越生气，她得分越多，实在是一举两得的好买卖。
美滋滋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将仍未睁眼的抹布扒拉到长桌的另一边，云意拿起筷子夹起面一口下去，实在是比闻着还香啊。
鸡丝弹软面劲道，又有酱汁的稠密香浓，一口便好似万般香味尽都有了。
可这一口才吃完，忽听到身后咚一声，紧接着便听见推门声，回头见一个穿着灰色粗布衫子不大讲究的叔伯进来道:“韩老头，今日泔水可还剩了？”
云意差点直接噎住。
里头那个韩老头脸越发铁青拉得老长，瞪着眼骂道:“王八羔子道成，不吃就滚！”
这叫道成的叔伯也看见了韩老头那的菜粥，啧了一声便要去拿，正要路过云意却突然驻在了那，一眼便定在她的碗里。
云意一扯袖子用手挡住。
虽这个只进来片刻，可她便已有谱了，修道者中阶以上的都是不需要吃饭的，这个道成一把年纪还不会辟谷，八成不是种树拔草的就是值夜敲锣的。
拜高是她的姓，踩低是她的命，把面喂狗也不能便宜他。
那韩老头没想到道成还真就往云意这去了，拉开凳子便自顾自坐了下来，拿起双筷子问她:“你是哪个长老门下的？”
云意一言不发把碗都拽到了自己这，瞥了他一眼，拿捏出两分刻薄三分傲慢五分瞧不起。
没想到这位道成却一眼看透了她，直戳心窝:“呦，你不会是外门弟子吧。”
阆风是修道界第一流大派，自然不是什么弟子都收，也不是什么弟子都留，那些怀揣修道梦想进不来，或者资质太差被退货的，许多不愿轻易放弃，便留在阆风外搭个房子继续修炼，便被称为外门弟子。
她之前也确实只能算外门弟子，如今这废物吸人精的体质也不能离开灵力充沛的赤山，可又不想靠近楚御天，但凭资质又进不了阆风。
云意心虚却不能退缩，只得选择恼羞成怒:“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打听我？”
没想到那个道成却也不是寻常人，一点未见恼怒，反而一筷子按在椿芽炒蛋的盘子里道:“你可想入门？我是掌教的熟人，你托我去说说好话，定能让你入门。”
人家书里也写，有一种高手叫扫地僧，平日里不起眼关键时刻才出来展示绝学。
可这个道成虽也打扮的很有那味儿，可哪有扫地僧自己到处吆喝自己厉害的，这吹嘘的样子倒像:
我是绝世高手，不幸为奸人所害，同门辱我尊长弃我，转我五万两，待我重回阆风夺过教主之位，请你做第一大护法。
道成看云意不搭茬，悻悻喝了口水，一扭头看到了抹布，啧了一声突然转个话头:“呦，这可是灵兽呢！”
他也认得出来？云意正对这抹布有疑惑，便故意装作十分好奇:“这是灵兽？可瞧着不过是只狗崽子啊。而且还是个瞎的，我正要丢了去呢。”
道成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摇头哼道:“你这女娃子坏得很，还没见识。灵兽幼崽自动化形本是意识为了保护躯体。幻化出的躯体越弱小，越不容易被猛兽袭击，说明本体意识越强大。”
还有这说法？云意看了他一眼，立时去把另一半的面端了出来，道成接过来便吃了一大口，下去了半碗，咽下去蹭了蹭嘴，看着毛团道:“你瞧它和狗崽儿长得无异，可寻常的狗崽怎么会离开母亲不吃不喝还不死。”
有道理，云意给他倒了杯水。
道成便又低声道:“灵兽这玩意可遇不可求，阆风如今正没有，掌教多少觉得没面子，你若能将这灵兽唤醒做它的主人，掌教把你招进来专门养它也是使得的。”
还有这样的办法？这个人便不像他吹的是掌教熟人，只要能帮她，倒也没白浪费了一碗面。
道成夹了筷子椿芽儿炒蛋，一口一口吃了一半下去，又道:“自然我也得替你说好话的，若是成了你可得再多做些好吃的来答谢我。”
进了才答谢，这倒不亏，云意想了想便先应了。
道成吃完又去让韩道士给他煮汤，韩道士直接把他赶了出去，云意见状机敏得趁机离开这是非之地。
回去的路上刚到拐角，云意突然被人挡住去路，抬头一看，竟然是花漓的舔狗，楚御天师弟方复。
方复道:“楚师兄在前面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