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旭日初升的昭旭
“你脖子怎么回事?”
江昭旭被她问得愣了一下,反手摸了摸脖子,心里骂了句操,但表面依旧装作没事,骚话随口而出:“没事,你亲我,我害羞脖子红。”
祁郡眯了一下眼睛,显然是不相信他的废话,突然想到刚刚两人吃了什么,恍然大悟:“你他妈不会是吃不了牛肉吧?”
江昭旭没回她的话,只是把她往门里推,“我没事,你赶紧回去睡觉。”
祁郡一听他的话就炸了,声音拔高:“没事什么没事,你知不知道过敏处理不好会死人的!”
祁说抓住他的手,把他往院子里带,冷着声警告他:“站着别动。”
往客厅里跑,翻箱倒柜地找药膏。
周潮生也是对牛肉过敏,症状是和他现在一样的,家里还有之前剩下的过敏通用药膏,现在诊所也已经关门了,江昭旭这个样子肯定也会同意上医院,只好找出药膏给他。
她出去的时候江昭旭还算是乖乖地站在外面等她,她把手里的药膏丢给他,皱着眉头出声:“回去先洗澡再擦药膏,记住洗澡的时候不要撮太重。”
江昭旭低头看着手里的药膏,眼里带着笑:“这么担心我?”
“我不担心,你他妈过敏痒死最好,老子眼不见为净。”祁郡骂道。
她心里还是带着气的,气自己带他去吃牛杂,气他明明知道自己过敏还不说,气他脖子都红成这样了还能如此云淡风轻。
江昭旭能看出祁郡心里正生着气,便低下头看着她,语气稍稍软了些:“没事,就红了一下,不痒的。”
祁郡狠狠地叹了口气,心想着不和他这“病号”计较,拉开门让他赶紧回去擦药膏。
等江昭旭出门后,她想了想,朝他喊了声:“擦完药膏后给我发照片。”
一个小时后,祁郡收到了来自江昭旭的两条信息。
一张图片和一句没事了,睡吧。
照片里的江昭旭侧着头,没露脸,祁郡能看到他脖子上的红斑消散了不少,心里终于松了松。
不过他这照片拍得到时很有心机,像是故意般地把衣服领口拉倒肩膀,露出脖子的同时性感锁骨也在朦胧灯光映衬下显得暧昧诱人。
这张令人浮想翩翩的图片引得祁郡老脸一红,摇摇头,低声笑骂:“都他妈病了还能骚成这样”说完便把手机暗灭躺床上入睡。
可她不知道的是,其实江昭旭脖子上的红点并将没有消散,为了不让她担心,特地在网上找的修图方法才把脖子上的红斑修掉一点,那一夜江昭旭在卫生间里吐了两次,差不多是后半夜才入睡的。
他从小就对牛肉过敏,虽然刚才没怎么吃牛类,但是那一锅子汤都是牛骨头炖出来的,多多少少还是会有影响,不过平时以前到是没见过脖子上会起疹子,他知道自己对牛肉过敏反应比较迟,所以才敢陪着她一块吃。
没想到还是被小姑娘发现了,不过现在想想祁郡眼里的担心和语气里的焦急,心里还是觉得值得很。
百日誓师的一日放晴后,海城又回到了阴雨绵绵的日子。
整栋高三楼也恢复了往日里的压迫感,走廊上随处可见拿着书的备考生,红色的励志标语横幅也换了一副又一副,课桌上的卷子也越叠越高,大家都在很认真地为夏天的那场战役准备着。
江昭旭最近都是在祁郡家里吃饭,杨奶奶每年开春都会去东山普度寺上吃斋拜佛一短时间,祁郡家里正好空得很,便同意了江昭旭蹭吃蹭喝的要求。
但总会有些事情打破他们之间的宁静。
昨天中午两人在外面小街吃完午饭后,祁郡去隔壁小卖店买酸奶,付完钱从店里出来后,看见江昭旭旁边站着一个男人,男人旁边停着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车里还坐着个女人,看不清样貌。
祁郡用牙齿撕开酸奶封口,吸了一口,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两人,那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五官甚至有点和江昭旭相像,面色生气地说着什么,但眼底是藏不住的炫耀和高兴。
江昭旭更是不耐烦他的话,嘴里骂了句脏话,提起步子就要走,男人抓住他的手腕,低声说了句什么后,江昭旭眼色突变,默了片刻后,跟着他上车了。
祁郡叼着酸奶站在小卖店门口看着江昭旭离开,手里传来一条消息。
【我有点事,你先回去上课。】
低头看着这条消息,她心里总总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但是她也做不了什么,那个男人和江昭旭的关系显然可见,这是他们江家的家事,由不得她这外人插手。
可没过多久,祁郡就对现在的这个想法悔恨至极。
下午的三节课和晚自习,江昭旭不出所料地没有出现,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后面的课桌依旧空无一人,祁郡开始沉不住气了。
祁郡给江昭旭发了很多条信息,除了回了第一条“没事,我在家”以外,再也没回过,甚至连电话都没接,一般江昭旭是不会搞失联的,他上回这样还是他生日的时候。
祁郡突然想到他生日时的状态,特别是今天那个男人的出现,她的心里越来越不安。
晚自习下课后,祁郡收拾好东西后直奔回巷子,江昭旭家大门是敞开的,她在楼下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便自己推门进去了,把门反锁后,轻车熟路地上二楼。
他的房间门没锁,祁郡轻轻一推便开了,房间里没开灯,门外微弱的灯光透过门缝照进来,为这个昏暗压抑的空间带来一丝光亮。
祁郡看了房间一圈还没看见江昭旭,刚想抬手开灯,“别开灯。”
是江昭旭,声音低压得很。
还没等祁郡找到声音的来源,江昭旭就从后面抱住她的腰,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滚烫的唇不断摩挲着她的肌肤,吐出气息里带着酒气,弄得祁郡一阵发麻。
“怎么来了?”江昭旭轻声问着。
祁郡没回话,拉起他的脑袋推开,一看周围全是喝空的啤酒罐,忍不住皱眉看他。
江昭旭顺势坐在躺椅上,垂着眼眸,头发乱糟糟的,红色手印在冷白的皮肤上尤为明显。
两人都没说话,他伸手拿过桌子上的烟,刚想点着,突然想到什么,抬头朝祁郡扬扬下巴,像是询问。
祁郡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收到信号后的江昭旭自顾地点燃烟,深吸一口,微微仰头吐出层层烟雾,喉结上下滚动,夹着烟的手搭在桌子上,青白色的烟雾笼罩着他。
脆弱又颓废。
祁郡也不急着问他发生了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走过去把他手里的烟拿起,递到自己嘴里,抽完剩下的半根,刚要放在烟灰缸里捻灭,就听到江昭旭的声音。
“他们离婚了,”说完后,又轻轻讥笑一声,“那混蛋又生了小混蛋。”
祁郡心里一怔,没注意手上的烟头,指尖一不小心碰到了猩红的烟头,她嘶了一声。
江昭旭皱眉侧头看她,拉过她的手,抽出湿巾包住,“怎么这么不小心?”
祁郡伸出另一只手摸他的头,轻声说着:“没事,不疼。”
他没再说话,只是盯着她的手指,沉默片刻,声音嘶哑着开口:“今天你看到的那个男人是我爸,他们俩昨天终于商议好离婚了,今天就马不停蹄来带着那女人来找我。”
江昭旭喝的有点醉了,但说的每一句都是清晰可听的。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他们一直离不了婚,也不全是老爷子的意愿,而是因为如果我还没满十八岁,他们两个需要为了我的抚养权费心。我一成年,那两个畜生就准备离婚了。”说完又顿了一下,冷笑:“不,是他们结婚起就计划着离婚。”
“有时候我都在想,这是不是我的错,我是不是真的成了他们追求真爱的阻碍。”
他现在的声音像是经过磨砂纸一样低哑,但祁郡却听到了他心里的绳索断掉的声音。
其实祁郡心里清楚,就算江昭旭再恨他的父母,但至少在他们父母东窗没事发之前,他的父母也算是装得尽职尽责,江昭旭也不可能对他们一点感情都没有,不然也不至于故意叛逆搞事博取他们的关注。
但是今天他的父亲又一次碾碎了江昭旭内心仅剩的感情,明明一个电话就可以通知的事情,却要亲自带着那女人来到五百多公里的海城,这不就是□□|裸的羞辱。
江昭旭抓她的手放在脸上的巴掌印上,滚烫的温度迅速使她的手掌升温,一路蔓延到心头,烫得她一阵颤栗。
江昭旭抬头看她,眼睛猩红,样子可怜极了,祁郡听到他说:“我第一次被他扇巴掌,就因为我骂了他儿子一句小混蛋。”
祁郡心头一紧,鼻子忍不住一酸,江昭旭多傲气一个人啊,就连平时两人吵架,她都不会动手打他,可就因为骂了私生子一句,却自己亲生父亲扇红了脸。
她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要后悔当初那个不管他们家事的决定。
祁郡哽咽:“你还手了吗?”
江昭旭点点头。
“赢了吗?”
他怔了怔,没想到祁郡会这样子问,他以为祁郡会不做声,或者斥责他冲动。
“赢了,那老混蛋都快被女人给榨干了。”江昭旭说。
祁郡伸手搂住江昭旭的脖子,把他往自己身上抱,他坐在椅子上,祁郡站着,江昭旭的脑袋正好埋在她的心口上,房间里很安静,他能很清晰地听到祁郡的心跳声。
她伸手抚着他的背,轻声:“赢了就好,要是还有下次,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帮你打他。”
埋在祁郡怀里的江昭旭心头一震,以往和父亲吵架都是被家里人斥责说不懂事,痛骂不孝子,现在终于有人为他站队,终于有人在孤独无助时对他伸出手。
“昭旭,你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永远都是他们,是他们选择了最愚蠢也最伤人的方式来满足自己丑陋的私欲。真爱也没有错,错的是他们用伤害别人的方式来追求真爱。每个人的出生都是有意义的,你也是。”
有些自私阴毒的父母总把无辜的小孩当做他们追求自由与真爱路上的阻碍,却忘了是谁把这些小孩带到这世上,他们用尽恶毒言语相对自己亲生骨肉,从来都不会检讨自己的过错。
这样的父母可悲可恨至极。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感觉心口那块一阵滚烫,顿了一下,突然意识到江昭旭好像流泪了,他这么高傲不羁的一个人,竟然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流泪。
但她没有说什么,咽了咽喉咙,继续说:”你是在旭日初升之时出生的孩子,一天中最有意义最美好的时间,所以你要相信自己,你就是光芒万丈的。从此以后你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你就只是江昭旭,旭日初升的昭旭。”
她话音一落,江昭旭猛抬起头,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重重的吻了下去,他吻得很凶,不断啃咬着她的唇瓣,伸出舌头搅乱吸取着她的气息,把嘴里的酒气都渡给她。
祁郡也任由他放肆,甚至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把他往自己身上拉,两人的唇舌交融在这火热的空气中。
江昭旭突然抬头,轻声喘着气问:“你会一直在吗?”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会一直这样温柔地抱着我亲我吗?
会在我孤援无助时牵着我的手陪我抗衡世界吗?
是真挚的恳求也是迫切的询问。
一个个如羽毛般温柔的吻落在江昭旭脸上,从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唇,最后抵着他的额头说:“我会的。”
如果一切都按照我们意愿中样子发展的话,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