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平安
“说什么傻话,若人人都有你这般的想法,这每日可得死多少无辜的女子。”青坊主摇摇头,手捧上唐云瑶的脸蛋,坚定的眼神给着唐云瑶活下去的信念。
“我原以为踏入教坊司的那一刻我便什么都无所谓了,可现下真的发生了,我却觉得这并不是我能承受的。”唐云瑶的眼角掉落一颗泪珠,眼神落寞,没有丝毫的求生欲。
“都发生了,便该释怀,好好活着才能更体面。”青坊主走到窗户前将窗户关了起来,蹲在唐云瑶的身侧,“我当初被他玷污之时,那可是身怀六甲,我寻死觅活过,可终究也改变不了发生过的事情。便就算是死了,你又能得到什么呢?身处贱籍之中难不成还想着要贞节牌坊吗?既然死了也洗不去一身的污浊,倒不如勇敢的活着,活出体面来。”
唐云瑶的眼中有了动摇的感觉,可出生在皇室便是将贞洁看的最为重要的,自己便是因为这两个字才被发配教坊司,如今真的没有了,倒是感觉自己真的如同外人口中的自己一样了。
高高在上又如何,清高傲慢又如何?最终唐云瑶也抵挡不住世俗的枷锁,丢不开外人的眼光。
“坊主,我想安静一会儿。”
唐云瑶就那么坐在那儿,一坐就是一天一夜,梅儿在青坊主的指挥下轻轻的推开了房门,手中端着一碗药,忐忑的走到唐云瑶的面前,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青坊主。
青坊主只是点了点头,梅儿回身定了定,蹲下身来,将药递到了唐云瑶的面前,“姑娘,这是红花水,你可要喝?”
唐云瑶抬头看了一眼梅儿,毫不犹豫的端起碗,一口气将所有的药全喝了一个干净。
“姑娘便是连犹豫都未曾有,可这药真切的伤身子啊!”梅儿虽然没有经历过,可看的也多了,这药是什么样的自然明白,眼神之中全是担忧的样子。
“我是心狠了些,可若我当真在这种地方生下一个孩子来,日后这孩子也未得出头之日,别害了他。”唐云瑶终于离开了凳子,起身走到了青坊主的面前。
屈身揖礼,“让坊主担忧了,七娘现下以无事,不会寻了短见的,坊主放心。”
青坊主抚摸了一下唐云瑶的后背,“想明白了便好,好好歇息几日。”
“无碍了,坊主帮我安排接客便是。”唐云瑶嘴上说着无碍,可是眼神却骗不了人,那绝对不可能是无碍的表情。
可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唐云瑶似乎就完全变了,不在是那一副高冷的模样,每日笑脸迎人,更是能轻松的应对每一个男人。
脸上是笑意,眼中却在哭泣,没有一刻唐云瑶是真的在开心的,只是好像再用这样的方式麻痹自己,让自己忘记过去发生的一切。
这样的改变也让雨十娘她们看了心中嫉妒,她们在这里多少年了,却也抵不过唐云瑶在这里的一个回眸一笑来的快。
“七娘,一舞倾国,可这从不下堂,今日都来了,可愿意陪着我喝两杯啊!”
那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唐云瑶看了就觉得恶心,递到自己面前的酒杯,唐云瑶更加是碰都不愿意碰一下的。
可抬眸的一瞬间却看到了严御走进来,不知道是报复还是怎么样,唐云瑶既然拿过了递来的酒杯,“好啊!今日七娘陪您一醉方休。”
看着唐云瑶风情万种的喝下手中的酒,衣襟半开的样子,严御眼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手中的配刀都快被捏断了的感觉。
“好,那我们继续喝。”
唐云瑶手中的酒杯才放下,一壶酒就递到了唐云瑶的面前,唐云瑶带着恨意的看了严御一眼,拿过酒壶,仰头便喝。
放下酒壶擦了擦下巴滴落的酒水,柔情之中带着一分刚烈。
“七娘好酒量啊!”话语之间那咸猪手便想要摸上唐云瑶的手,严御气冲冲的过来,抓住那只手,只听见卡擦一声,手便垂落了下去。
“唐云瑶,你的高傲呢?你的不可一世呢?你如今这幅样子,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模样?”严御丝毫不带理会身后的人对他的警告和恶言,恶狠狠的看着唐云瑶。
唐云瑶恨意的眼神突然展现出了笑意,嘴角跟着上扬,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如此模样不是官妓该有的吗?这不都是严都知你的杰作吗?如何?严都知不满意了?”
“你记着你是唐云瑶,我不许如此下作的模样。”严御松了一下手中的刀,又握的很紧,感觉像是要杀人,却又极力的克制了下来。
唐云瑶抓住了严御的衣领,“严御,我如何模样都与你没有关系,你无权过问,说白了你不过也就是恩客罢了,有何权利对我品头论足?”
严御抓住了唐云瑶的,将唐云瑶扛在肩上,握刀的手从怀中掏出了一袋银子丢在了桌面上,“今晚风七娘的牌子,我包下了。”
“严御,你放我下来。”唐云瑶敲打着严御的后背,每一拳力道都很重,严御连理会都没有,直接将唐云瑶扛回了房间,丢在了床榻之上。
“严御,你究竟要如何?”唐云瑶坐了起来,死死的盯着严御,“我如今放下身段融入这教坊司,你还不满意吗?我最贱自己,让自己人尽可夫不是你想看到的吗?为何你不满意?凭什么不满意?”
严御丢掉了手中的配刀,抓住了唐云瑶的手腕,将唐云瑶摁在床板上,根本不给唐云瑶挣扎的机会,“我告诉你,我不允许你作践你自己,能碰你的只能是我,他们那群杂碎不配。”
唐云瑶冷哼一声,脸上的表情都觉得这话很是可笑,“严御,你凭什么这么说话?凭什么你能得到我,别人便不行?你强占我的时候何他们又有何区别?你折磨我,辱骂我,不顾后果的得到我的时候,有何他们有何区别?不都是想要我承欢吗?我受了你的,如何便不能受别人的?我是官妓,在我眼中你与他们没有什么不同。”
“我那日喝多了酒,做的事情是不对,可我不过就是爱你,像你在我身边罢了,有什么不对?”严御带着恶意的眼神看着唐云瑶,已经处在了失控的边缘。
“那日是喝醉了,可你构陷我□□后宫的时候,在皇城司暗狱中折磨我的时候呢?都是醉酒吗?”唐云瑶将脸撇到了一边,不禁发出了嘲讽的笑声,“严御,你可别为了你的行为找借口,你那是爱我吗?你不过就是觉得我得不到,故而便要毁了我。毁了我又不甘心,又想拉着我走出泥塘罢了。”
“是又如何?你只能属于我,你若敢跟外面那些难得有越矩之事,我保证他们一个不剩,让所有人不敢踏进教坊司半步。”
严御的眼神不仅狠还带着恨意,他的话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警告,伸手捏住了唐云瑶的脖子,“我不会让你毁了自己的,要毁也是我亲手毁了你。”
唐云瑶一句话也不说,连看都不愿意看严御,没有丝毫的挣扎,若是这一刻严御真的把自己掐死了,也许才算是解脱了。
严御松开了唐云瑶的手腕,手抚摸在唐云瑶的脸颊,屈身而下,附在唐云瑶的耳边细语,“只要你乖乖的,我又怎么会忍心毁了你呢?”
轻解罗裳,帐幔垂落,又是不可诉说的一夜。一早唐云瑶便起了身,手中握着发簪,夹杂着恨意的划过了严御的脸颊,让原本好看的一张脸,填了色彩。
严御睁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唐云瑶,却并没有动手,只是很温柔的问了一句:“解气了吗?”
唐云瑶的恨意还在眼中扩散,手中的发簪再一次对准了严御的心脏位置扎去,并不是真的想要严御的性命,而是心中的屈辱需要发泄。
严御握住了发簪,抢到了自己的手中,丢到一边,却并没有对唐云瑶发难,自己起身穿好衣服,拿着方巾捂着自己的脸走出房间。
在走廊之上大声宣告:“警告你们,她风七娘是我的女人,你们若是敢动心思,我必然要你们见阎王。”
这么一句话,以后唐云瑶在教坊司之中,怕是也没有人敢翻牌子了,更何况严御昨晚确实在唐云瑶的房间度过了一整晚,早上出来,脸上还带着伤,
唐云瑶恨自己,恨自己不能狠心直接刺穿严御的心脏,恨自己在绝情也不敢闹出人命。更恨自己明明那么憎恨严御,却一次次与严御共赴巫山。
明明是被强迫的,可最后自己却享受了过程,有了不该有的想法,唐云瑶捡起一旁丢下的发簪,扎进了自己的手腕中,看着血液缓慢的流出,心中却出现了不舍和不甘。
梅儿进屋看着唐云瑶的手上在滴血,立马走上去用手捂住了唐云瑶的伤口,“姑娘,你如何又寻短见?”
“我未曾寻短见,就是想瞧瞧这血流的速度。”唐云瑶拿出了方巾裹住了自己的手,下床走到梳妆台前,看了一眼窗台外的信鸽。
来了好几次了,唐云瑶都没有取下信件,这会儿又来了,也是难为这只小鸽子天天折腾了。
“梅儿,你去把信件取下来吧!”
梅儿取下信件递给唐云瑶,上面却只有两个字平安,看着这样的两个字,唐云瑶已经不知道该回复什么话了。
走到书案前提笔许久,墨汁都滴落在纸张上面了,却没有想到究竟要写什么样的字眼,换了一张纸,再一次提笔,唐云瑶挥笔也只落下了两个字“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