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丢人
雪下了几天就停了，楼下有小区的小孩子们堆的雪人，看着十分可爱生动。
于奶奶出院后就和姑姑回了家。每天在公司和医院之间来回奔波的余遥遥终于可以好好休息。
大雪带走了病痛，也带来了陈南和。
此刻，在江词兴奋地趴在窗户上看那些小雪人的时候，余遥遥收到总监发给她们小组的任务：
给嘉识科技设计公司室内布局。
余遥遥搜了一下，才发现是陈南和的公司，
她立即在群里回复收到。
放下手机转身想接着眯一会儿。
“遥遥，起来，咱们也下去堆雪人吧！”江词已经不满足隔着玻璃看了，她跳上床扑到余遥遥身上。
被窝里的人睡眼惺忪地看着兴高采烈的江词，动作缓慢地摇头：“太冷了。”
江词以家里暖气坏了为由，已经在她这儿跟她同床共枕一个星期了，并且没有要走的打算。
“周末你能不能有点劲儿啊。”
“词词，你也知道我这两个星期经历了什么，让我好好睡一觉。”
江词一脸扫兴地看着床上的人，想不明白她到底怎么了。
明明之前认识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怎么随着时间的变化越来越无趣了。
手机又有消息了，余遥遥皱眉看了一眼。
伸出手用两根拇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良久，她轻叹一口气，起床洗漱。
“怎么了这是？想明白了，要出去玩？”江词两眼发光地看着她的一连串动作。
“跟总监一起去实地考察。”刚刚总监问谁跟她一起去看一眼“嘉识”的公司内部结构，她自告奋勇。
江词顿时心疼她：“遥遥，自从你进了这个公司，我感觉你好像就不太开心了，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听了江词的话，余遥遥摇头，又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是我自己要去的，我也想跟着总监多学点东西，在公司里老是被批评那多伤自尊。”
况且，她也得生活啊，总不能真的什么都干不好。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给自己围上围巾，蹲在门口穿鞋。
江词披着毯子，又把自己的小兔耳帽给余遥遥戴上：“下雪不冷化雪冷，你把这个戴上。”
“你等会儿还下去堆雪人吗？”
江词摇头：“我一个人去跟个傻子似的，我看会儿电视。”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叫个外卖吧。”
江词郁闷地点头：“那你也记得吃饭啊。”
余遥遥乖巧地抬起手臂给了她一个拥抱：“有事给我打电话。”说完就离开了家。
她将自己的小电车从停车场推出来，打开导航输入地址。
路途中的寒风吹得她眼中开始无意识地含着水，像是一把把刀子刺在人身上。
雪天路滑，她一个没注意便连人带车朝着左边倾斜摔倒。
左半边身体直接接触地面，左腿还被沉重的电瓶车压住。
天冷再加上周末，路上的车和行人都不多，倒是没人看见她这么狼狈的样子。
余遥遥内心长长地叹了口气，忍着痛将车扶正，也来不及去管身上沾到的雪，继续骑着车走。
她这次小心了许多，慢慢地停在了嘉识科技的大门前。
她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大楼，又向四周看了看，发觉没人。
余遥遥将车停在旁边不起眼的地方，掏出手机给总监打电话。
“喂，丽姐，你到了吗？”她没敢私自进去，蹲在旁边边打电话边瑟瑟发抖。
那头传来了略显冷漠的声音：“我这边还有点工作，处理完了我就过去，你要是到了你先进去。”
“可是我”还没等她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余遥遥盯着手机出了一会儿神。
早知道就不来了，反正人家也不愿意她来。
她犹豫了半天，心情忐忑地给陈南和发了一条短信：“你现在在你们公司吗？”
过了会儿，她收到陈南和的消息：“在，怎么了？”
“我现在在你们公司楼下。”
发完这句没了下句，她左等右等没见回复。
她突然觉得很丢人。
明明让她早点来，还说什么自己都快到了，结果她来了那人又不来，又不跟她说具体找谁。
余遥遥转头往停车的地方走，开始自暴自弃。
反正她一直都不会设计，在公司一直都不受待见，现在她就回去，大不了就被骂一顿。
她正自顾自走着，身后传来脚步声和急促地呼吸声。
她被人握住手腕，温热地触感传来，她停下脚步转身。
“抱歉，我以为今天来的是你们总监。”陈南和柔声说：“因为之前是我助理跟她交流，他刚刚跟我说李总监有事可能晚点来，我不知道你也要一起。”
说完陈南和注意到她左半边衣服上的雪，用手轻轻拍了拍：“怎么身上都是雪？”
余遥遥看着他的动作，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躲开。
陈南和见她不排斥，脸上染了笑意：“冷吗？”
余遥遥不习惯这样的问候，僵硬地点头。
“要不要进去？”
“既然总监没来，我进去也无济于事，我还是回去吧。”
陈南和一听紧张了：“天这么冷，进去暖和一会儿吧？”
余遥遥想到来的路上的寒风，又看向了眼里暗含期待的陈南和，屈服了。
她被陈南和带到办公室里，坐在沙发上喝茶。
等到身体暖和了，她想起上来的时候只有几层没有装修，疑惑道：“你们公司是现在扩展了面积吗？”
坐在她对面的陈南和点头：“前几年规模小，现在想着扩建一下。这个大楼上面的几层也是刚刚买下来的。”
余遥遥打量着这家办公室。进门的左手边是他们现在正坐着的简单的接待区，旁边立式空调吹出暖风。右手边就是办公桌椅，再无其他。
“这个办公室也是新的吧？看着空荡荡的。”
“对，原本在下面，现在想把原来的地方改成其他的部门。”他拿着茶杯向后靠在沙发上，看着她耳朵上的“兔子”，戏谑着开口：“不热吗？”
不说还好，一说余遥遥就觉得有些热了，她将围巾和耳帽取下来放到一边。一时竟也不知道说什么。
正当她绞尽脑汁想话题的时候，对面的人先开口了：“有回去宁安看过吗？”
宁安是他们的故乡，一个充斥着她童年和上学时最开心最纯真的小县城。
也有她最累最痛苦的回忆。
她眼睫垂了下来，摇头：“没有。”回家就要面对那两个人，不免又是争吵。
“那边的变化也挺大的，以前学校门口买小吃的摊子都没有了。”
余遥遥：“没有了？那糖葫芦和烤红薯呢？”她下意识地问出口，却被他眼中的笑意闹了个大红脸。
她觉得尴尬极了：“呵呵，你还有时间回去看过啊？”
陈南和早就猜到她的反应：“大学的时候回去学校做过演讲。”
余遥遥了然，人家学习那么好，还考上了z大这种顶尖学府，回去给学弟学妹鼓励鼓励那也挺正常。
其实高中的时候她跟陈南和关系真的算好的了，至少人家愿意借她作业，还愿意帮她在期末的时候恶补一下。
虽然那时候他每天就是埋头做题，上课学习下课补觉。
但比同龄的男生要温柔善良多了，谦虚不普信下头，对待同学友好相处以礼相待，就算是那些中伤他的话他也不理会。
知道他现在开了个公司做了老板，余遥遥还是很开心的。
毕竟在她看来，命运就应该这么公平，真正努力向前跑的人不应该得不到任何结果，珍惜时光的人就应该被时光珍惜。
想到这里，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瞬间有了动力。
陈南和将她丰富的微表情都看在眼里，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从刚开始的一脸感慨到最后的恍然大悟，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但看着就觉得特别有意思。
“在想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突然找到了生命的意义。”余遥遥觉得自己的人生得到了升华。
陈南和忍住笑意，佯装疑惑地说：“那依你之见是什么？”
对上他好看的眼睛，她突然想到了自己之前学的、被她父母看不上的那些东西。
有一瞬间，她真的想要脱口而出。
可是她终究没有说出来，只笑着忽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