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青云之志
【第二十九章】青云之志
【我的理想便是——让我的道侣，站在我的身边，亲眼看着那个太平盛世的诞生。】
一会儿之后，两人来到了一个非常空旷的环境里，其空间之大，令原本单一的脚步声都出现了回音。
白化羽看着前方的景观，不禁皱了皱眉。
一块又一块的巨石，每个都足足有三人之高。这些巨石的分布很散乱，而东海夜明珠的光并不是特别亮，更深处的石头看不清楚，估摸着也是一样的乱石群。
“这应该就是周景所说的石阵了，”夜微凉说道，“不过既然是天然阵法，大多数情况下只是普通的困阵，当今世上，除了南域纵横阵派那里曾经有一座天然杀阵之外，别的天阵都只是低阶的困阵。如果这个阵法不例外的话，我们只要闯过去就行，无需大费周章。”
面对白化羽投射而来的疑问目光，夜微凉笑了笑，说道：“你在仙信阁的这三个月来，虽说是有努力修习，可也只学了八门基本道法和剑术，并没有过多了解其他领域的知识。所谓阵法，就是一些普通物件根据特殊的规则排列起来，使整体产生某种特殊效果的东西。而这所谓的物件，可以是灵石，可以是普通的石块，甚至还能是树木。而阵法，分为四种。
“杀阵，困阵，御阵，传送阵。
“其实顾名思义，就大致能猜出它们的效果了。杀阵，对阵内的一切目标无差别攻击，是最凶狠的阵法，但自身防御性能不强，找准机会能用蛮力强破。而困阵只是用于困住阵内的人，使其无法离开阵法范围，如果无法强力破阵或者解阵，就只能等到阵法到了时间才能脱身。御阵，大多是一些禁制或者宗门的护山大阵之类的，用于抵御外界，阶位高一点的御阵甚至可以反击。不过御阵是最难破的，除非是绝对的修为碾压，否则基本只能让阵修一步步地去破解，蛮力破阵决不可取。至于传送阵，更复杂，我说了你也听不懂。”
白化羽十分认真地听完，若有所思地说道：“那这么说，这石阵属于困阵，需要我们慢慢消解它的力量，就能通过了？”
“不愧是本小姐的徒弟，聪明。”
“但如果这是杀阵或者御阵呢？我们岂不是要强破它了？”
“强破就强破！怕他不成？不要忘了本小姐可是个阵修，管他什么阵，本小姐动动手指就能解决，都是小问题。”夜微凉双手叉腰，昂着脖子自信地说完，便唤出翰墨竹笔踩了上去，朝着前方疾速冲去。
“小化羽，随本小姐入阵！”
“收到！”白化羽浅笑一声，双指并起，流觞剑便随着他的心念出鞘。他纵身一跃踩上了木质剑身，左手提灯右手握鞘，御剑而上。
二人御器而行，很快就来到了那乱石堆的深处。只见周围十丈之内都是一片空旷，只有中间有一座由石块堆起的小石山。十丈之外的东西看不清楚，不过根据他们一路御器而来的所见来进行猜测，应该是那些三人高的巨石。
“轰隆——”一声低沉的巨响传来。
白化羽和夜微凉连忙回头看去，只见原本分布在通道两侧的巨石居然自己动了起来，摩擦着同样是石头的地面，将他们的来路堵上了。
“轰隆——”“轰隆——”
越来越多的巨石挪动声响了起来，遍布整个岩洞空间。夜微凉听着这些响动逐个响起的方向，眨了眨眼，心中已经开始了初步的演算。
而白化羽也握紧了手里的流觞剑。他左手一扬，将东海夜明珠的灯笼扔到了半空，然后手掌运起灵气向上一送，灯笼的手柄便插进了洞顶的石壁中，变成了一盏“吊灯”。
接下来，他便警惕地环视四周，并下意识地往夜微凉那边靠了靠，开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提防着会不会有飞箭流矢这样的暗器。
“小化羽，从现在开始听好我的指令！”
白化羽咽了咽口水，定神后说道：“好。”
夜微凉嘴角一勾，继续聆听着石阵运作的声音。她一边听，一边用手指在掌心里划线，似在演算。
“算出来了！八阵罗盘法相！现！”
夜微凉神念一动，召唤出了自己的道玺灵盘。只不过这次，她的道玺灵盘上除了有她所学的道印之外，还在外圈刻上了一格一格的刻度盘。刻度盘上，精确地标志出了各个方位的名字。
“听好了！壬山丙向，一道剑气！”
“收到！”
白化羽缓缓闭眼，将自己的手肘横于面前，正手握剑，剑锋直指左下。同时，一股强劲的灵力从他的丹田灵海涌动而出，顺着体内经脉运行至右手，灌注在了流觞剑的剑锋之上。
顷刻间，酒气弥漫。
白化羽左手食指中指并起剑诀，抬至胸口，闭起的双眼瞬间睁开，积蓄了许久的右手也飞速抬起！
一道凌厉的剑气从流觞剑的剑锋上斩出，朝着夜微凉指示的那个方向，破空而去！
“嘭！”一声巨响过后，石阵运行的轰鸣声顿时减轻了少许。
“卯山酉向，三道剑气！”
“乾山巽向，两道剑气！”
“庚山甲向，五道剑气！”
“……”
听着夜微凉的指令，再加上她脚底下那个能指示方位的八卦罗盘法相，白化羽准确地劈出了对应数量的剑气。随着这些剑气的命中，石阵运行的声音也开始逐渐减弱，象征着阵法灵力的衰竭。
“最后一剑，正前方——子山午向！”
“了解！”白化羽大喊着，剑诀已出！
“轰！”
白化羽的流觞剑本是以柔克刚为长处，善于周旋消耗，而不擅一剑之力。可让夜微凉没想到的是，白化羽仅仅修习了三个月的剑道之后，居然就能逆着剑本身的属性使剑，让自己的剑法，刚柔并济。
还真是个耍剑的天才……看着前方那座已被他一剑荡平的石山，夜微凉半调侃半认真地在心里默叹了一句。
那座乱石堆起的石山本有一丈来高，却被白化羽这一道剑气给削去了大半，只剩下个小小的底座。而那些被削掉的乱石便尽数掉落了下来，砸落在这空旷的十丈平原之上。
这一剑，摧枯拉朽！
石阵运转的轰鸣声早已停止，最后一块碎石也落在了地上，一时，万籁俱寂。
“真不愧是九州第一天才，才三个月，你就能发挥出流觞剑的大部分实力了。呵，没想到，你这毛头小子的剑道，还真修出了点名堂。”
夜微凉收起了脚下的道玺灵盘，发自内心地称赞道。
“那是自然，”白化羽自豪地说道，“择剑道，修剑心，锻剑魂。这些，不都是师父你教我的吗？”
夜微凉欣慰地笑了笑，但眉眼间却很快地闪过了一丝惆怅。她顿了一下，说道：“那你可知，功力大成的剑修，都是九州之中最孤独的存在吗？”
白化羽脸色一变，问道：“孤独？”
“若想让自己的剑法到达最强的境界，除了修道者的九重境界之外，剑修还要修炼另一样东西，那就是剑心。在剑修的剑心中，只能有剑。或者换一种说法，他们的心，早已变成了剑。所以，他们只能与剑为伍，而不能有别的任何杂念。”
“那我就不做剑修了，跟剑过一辈子，多没意思。”白化羽听完，像是有些赌气地说道。
“说得简单，已经择好的道，哪儿有那么容易改变的。”夜微凉说着，突然背过了身去，双眼微红地继续道：“还记得那一晚你跟我描述的那个太平盛世吗，如果你不能成为最强的剑，又怎能缔造那样的世界？”
夜微凉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可是……你的理想啊……”
“咔哒——”白化羽将木剑还鞘，向前走了半步。
“那不是理想，只是设想。”
夜微凉闻声转过头来，直直地对上了白化羽那张英俊非凡的脸，对上了他那能够看穿整个世界的双瞳。只不过这次，在他的眼中，夜微凉似乎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白化羽抬起了夜微凉的双手，并把这一双小巧玲珑的玉手给紧紧地护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他咽了咽口水，说道：
“那一晚，我提出了一个太平盛世的构想。或许在以前，我确实臆想过自己将来能够成为那种伸张大义，惩恶扬善，如静云仙侣那般的人。不过自从见了你之后，我的理想，就不再是一人一剑荡平天下那么简单了。”
夜微凉听着这一席话，愣了愣神。她几乎都要忘记自己和他来到此地的目的，更是忘了，自己的手，早已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里了。
“凉儿，我们是道侣吗？”白化羽凝视着面前这个比他矮了一截的小女孩，眼睛里流露出的神色，从未如此认真。
夜微凉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她缓缓地把刚刚伸出去的脖子收了回来，勾着脑袋点了点头。
“好。”
“那么，我的理想便是——”
“让我的道侣，站在我的身边，亲眼看着那个太平盛世的诞生。”
白化羽深情地注视着夜微凉。
同一张脸，在白化羽的眼里，却渐渐换了服饰。他依稀看到了一个身背冰蓝色古琴的绿衣女修，梳着漂亮的齐眉穗儿，背后的长发随风飘扬。
白化羽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松开了夜微凉的手。
为什么……
会看见另一个她……
“你……”
“我愿意。”
夜微凉猝不及防地扑进了白化羽的怀里，双手环抱住了他那坚实的后背。她侧着脑袋靠在白化羽的胸口上，听着他胸膛中那朝气蓬勃的心跳声，小脸渐渐地红了起来。
在视线的遮挡下，白化羽并看不到，夜微凉的脸上，满是欢喜。
一阵风徐徐吹来，将她挽在臂间和背后的披帛举到了空中。白化羽看着那段因蓝光照耀而显得有些变色的披帛，浅浅一笑。
他伸出手去，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眼底已是青山秀水，大漠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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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此时，一股劲风突然平地而起，拂动了两人的发丝。
封闭的山洞里，怎么会有风！
白化羽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瞳孔猛地一缩。他连忙抱着怀里的小人儿旋转起身，迅速地跟她换了个位置。
“噗咳——”
一口浓稠的血从白化羽的口中吐了出来，落在了不远处的石头地上，变成了一片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