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这会屋里其余丫头也因听见堇青的声音而赶到院门口来了, 还都瞧见了方才程远给谢妩擦脚穿鞋的一幕，她们从小跟在谢妩身边都是见过九千岁的，在知道这位现在是姑娘看上的人之后，小丫头们一时感觉都颇为复杂, 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来。
谢妩就看看身边的两人, 一个羞, 一个傻, 差点就要没忍住笑出声, 强忍着, 趁程远还害羞没看自己，便拉了拉堇青，在她回神后, 借着转身往回走的功夫, 用口型与她说：明白了吧？
明白为什么是程远了吗？
堇青心中震撼还未褪去, 面对谢妩的问题，一时还做不出反应来, 可在见到谢妩问完自己之后，又偷眼去看走在后头的千岁，脸上那光彩怎么都掩不住的笑容的时候，她忽的就明白了。
若这人是这样对姑娘的, 姑娘又真心喜欢他, 那又有什么不好呢？
如此想着，堇青表情渐渐坦然起来。
谢妩回过头来时候，就见堇青已经面色如常了, 顿时抿唇笑了一下，她就知道，堇青会明白的。
堇青是跟在她身边最久的丫头, 性子也最谨慎细腻，是院子里所有丫鬟的主心骨，谢妩也一向最倚重她。
谢妩是主人，哪怕平日里和丫头们亲近，但有些事情也不可能一一去解释安抚，她与程远的事情，以后也是不可能一直避着丫头们的，而堇青就不一样了，现在有堇青明白过来了，堇青自然会按照她的意思去做，也省得丫头们总用种忧心忡忡的眼神看着自己了。
她可不想以后在家里见程远，还要跟做贼一样。
路过缩在后头，一个个跟鹌鹑似的不知所措的丫头们身边的时候，堇青便给她们使眼色，示意她们先退下。
等扶着谢妩回了水亭之后，堇青便也有眼色的退下了，只说要帮谢妩准备洗脚用的东西去。
谢妩等看着堇青走远了，才噗嗤一声笑了，坐在美人榻上，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程远坐过来。
本来程远脸上羞意已经褪去，只耳朵还能看出来发红，此时见谢妩又叫自己坐到身边去，便又绝有热意爬上脸颊，他站在那里，迟疑片刻。
小姑娘便催他：“过来呀。”
程远这才慢慢走过去，在美人榻边上一点坐下，竟是比上回坐得还要远一些。
谢妩就看他原来淡红的耳根，这会又变得通红，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程远听到她笑，便知道是自己坐得太远了，果然下一刻，便听小姑娘带着揶揄地问：“我会吃人吗？坐得这样远。”
千岁便鼓起勇气，往姑娘那边挪了挪。
结果谢妩还不满意：“再近一些。”
程远被逼上梁上，也不敢去看谢妩，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只能依言又往她那边挪近了一些。
谢妩心里知道是方才逗弄程远逗弄得有些过分，可见他这样害羞的样子，她又实在觉得可爱，便忍不住悄悄凑过去，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程远真是惊得差点就跳起来，霍的转头朝谢妩那边看过去，就见谢妩因为一下子笑的太厉害而要倒下来，连忙伸手将人护住，一下子像是将谢妩半抱在了怀里一般。
谢妩本来是笑他堂堂九千岁，竟是如此容易受惊，不想这会被他这样揽着，终是找回了些少女的羞意，脸不禁倏地一烫，想笑话他的话也憋了回去。
程远僵着不敢动，怕动了谢妩就要摔下去，但这样抱着她，又觉得唐突了姑娘，正踌躇着要说些什么，却不想怀里的姑娘比他不害臊多了，只害羞了那么一瞬，便直接往他怀里一扎，手也结结实实环住了他的腰，程远的脊背一瞬间绷得笔直。
谢七姑娘只觉得自己方才把心一横，真是横对了，感觉着自己抱着的腰是多么柔韧有力，简直有点心魂荡漾，若不是怕把程远吓唬狠了，她真恨不能摸上两把。
谢妩其实也不是一点不害臊，但俗话说得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样好的时候，若不趁势而为，岂不是浪费了？又有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她的千岁难道还不及一朵牡丹花？
小姑娘抱着人，还要装模作样地小声嘟囔：“不许躲，不许推开我。”
程远手还僵在半空，听了她的话，只低声回：“我没有。”
谢妩便将脸埋在他怀里笑起来，有种偷吃了糖一般快活的感觉。
程远虽看不见谢妩的笑，但本来紧绷的身体，却随着她轻笑的颤动而慢慢放松下来，手也落下来，轻轻环着她，像是守护着什么易碎的宝物一般。
谢妩能感觉到程远的动作，不由便笑得更厉害，忍不住喊他的名字：“程远。”
千岁便应她：“是，我在。”
谢妩抬起头来，仰头看着他，眉眼里都是飞扬的笑意：“好像做梦一样，不，比做梦还要好。”
原来抱着他，被他抱着，是这样的感觉，心里满满涨涨的，身体也像是喝了酒一般微醺轻飘，像是下一刻就能飞起来一般。
啊，怎么会那么快活呢！
程远才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他的姑娘，在他心里便是天上的月亮。
现在月亮落在他怀里，抱着他，与他说，此刻比做梦还好。
若从前受的一切苦，都是为了这一刻，程远觉得实在是值得。
所他说：“是，比梦里更好。”
谢妩本来还有许多话想说，可此刻对上他温柔似水的目光，听他像是呢喃一样的话，那属于少女的羞怯忍不住又冒了头，一时竟不敢去看程远的眼睛。
她心里大呼不应当，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将脸又埋进了他怀里，想要将那些害羞也一道藏起来。
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人只静静享受着这相依相偎的一刻。
过去许久，谢妩才小声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她方才只觉得欢喜，这会稍微冷静下来了，才觉得程远此时前来，怕是她那封带着唇印的信闹的，得意于自己的小花招管用的同时，谢妩也怕自己这样会影响程远的公务，现在指望着程远出错的人可不少，她可不想当拖程远后腿的人。
程远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便说：“我回去自会都处理好的。”
谢妩一听便明白，他今日只怕又要睡得晚了，便有些懊恼起来：“早知道我就不那样了……”
程远却轻轻摸摸她的头发，说：“是我想见姑娘，一刻都等不得。”
小姑娘知道自己是被他哄了，但心里还是很甜，只是这件事也让她明白了，以后两人在一起时候怎样都好，不在一起时候，却不能这样勾搭他。
自己的人，自己心疼，谢妩总怕程远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太辛苦太累。
想了想，谢妩小声说：“七夕你若是没有空……”
程远立刻说：“有空的。”
谢妩从他怀里抬起脸来，怀疑地看着他。
程远知道她聪明，与她说自己并不忙碌肯定是行不通的，便将自己的心意摊开给她看，明明白白说：“我想那日能跟姑娘在一起。”
这是他们心意相许之后的第一个七夕，程远如何能错过。
谢妩故意板起脸来：“你若是勉强自己，我要不高兴的。”
程远便好脾气地与她保证：“一定量力而行。”
小姑娘就哼哼：“你若是再骗我……”
程远想起之前种种，先一步讨饶：“姑娘，我不会了……”
这下谢妩的脸板不住了，变成一个带着甜蜜的笑，轻声而坚定：“古人都说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虽贪恋与你朝夕相处，却也明白你的难处，只盼着你也能保重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程远听她这样说，只觉得心里柔软一片，便也郑重应了：“是，我知道。”
相处的时光总是太短，谢妩是恨不得时间能暂停在这一刻才好，但想也知道不可能，只能忍痛催程远快些回去。
程远也不舍，因此走得极慢的同时还一步三回头，一次次看谢妩，像是要等着她挽留。
谢妩都快被他看得心软了，将眼睛一捂，才能硬下心肠喊：“快走快走！再不走我要后悔了！”
千岁站在原地，搜肠刮肚想着再多留一会的由头，试探小声着问：“我帮姑娘洗了脚再走？”
程远还记得方才堇青是说要帮谢妩准备洗脚水，但大约是为了给他们留说话的时间，人去了之后一直未曾回来。
谢妩从指缝里偷看程远，本来还有点疑心他一下子变坏了，却见他神色中并没有不对的地方，只瞧着还是舍不得她罢了。
小姑娘简直有些想笑了，这就忘了方才被她调戏的脸红的时候了？
谢妩放下手，对他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了说话。
程远本就没走出去几步，这会回来的倒是快，弯腰照着谢妩的要求，将耳朵凑到她跟前。
谢妩小声说了句什么，直让程远惊得猛地倒退几步。
千岁想起她方才在耳边说的话，脸色十分精彩，语无伦次：“先，我、我还有事，先，先走了。”
然后逃一样的走了，那步子快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有老虎在后头追呢。
谢妩绷不住大笑起来，整个人笑倒在美人榻上仍觉得不够，脚也忍不住狠狠蹬了几下，若不是这摆在亭子里的榻不够大，她真是恨不得要滚几圈，如此一时笑得根本停不下来，竟是笑得又出了汗。
小姑娘咕哝一句：“这下，可真要洗澡了。”
说完，谢妩忍不住又笑起来，唉，她的千岁，真是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可恶，竟然变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