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
谢妩见他如此紧张的样子, 就在斗篷里嘻嘻地笑，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憋着坏，趁着程远低头帮她理身上的斗篷, 踮起脚飞快就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程远一时不查被亲个正着, 后头跟着的丫头们一下就都垂头忍笑。
程远这下再顾不得其他，吓了一跳地同时赶紧就把人一抱就往马车里塞，小姑娘坏得很进了马车之后就更没顾忌, 程远才跟上车来, 她就搂上去, 将人亲了个正着。
千岁本来还想要说她两句的，在家里也就罢了, 若是在外头叫人认出来了, 岂不是对她名声有碍, 可话还没出口呢，就被她亲得忘了要说什么。
等亲够了, 本来要说教的念头，早不知道被忘到哪里去了。
谢妩就赶在他想起来之前先撒娇，摸摸程远被自己亲得发红微热的脸颊，娇滴滴地说：“我一整天未见你，觉得时候过得格外慢。”
程远不由有些愧疚，巡查的事情还要几日, 因着辛苦又带着危险, 是不好带谢妩一道去的，如此便也不能陪在她身边。
谢妩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必定是因为不能陪在自己身边觉得愧疚了，立刻嗔怪一声：“傻子, 这时候说也想我就好了呀！”
她指尖点在夫君唇上，将他想要说出口的愧疚都堵了回去，软声说：“你我之间，总不至于这点事情都不能体谅。”
又想起程远今日一早天未亮便出门，这会已然日头西斜，谢妩便又问：“你在外头累了一天，午膳怎么用的？也是我之前没能想到，应该给你准备些吃食带着的。”
谢妩如今也觉得自己有些失职，寻常人家做人妻子的，丈夫的衣食住行都是要一一过问，乃至亲力亲为打理的，哪有自己这样，恨不得样样都要程远为她打理不说，连他出门办公，都没能想到给他准备些家里的吃的，实在是不该。
程远就握着她的手，在她手上亲了一下，才说：“这倒是不必，我本就不讲究这些，且与他们一道吃喝，才显得亲近。”
他一个宦官要领兵，自是要比旁人更用心几分，本事要过硬让人信服不说，情谊上更要注意，像是一桌吃饭这种事情，做得好了，便能自然地拉近关系。
谢妩也是明白人，听他这么一说，便知道这不是用来哄自己的说辞，于是点点头，念头转了转，便说：“我想着花朝的时候，请几位副将家里的女眷一道赏春。”
程远知道她这是要为自己在后宅走动，但也怕她应付地太累，还是嘱咐道：“若是有谁不讨你喜欢，你也不必勉强，还是要先顾着你自己。”
谢妩就忍不住先笑起来，反过来捏捏程远的手，轻笑说：“哪有你这样的，我都还没见人家，你就说让人家要不讨喜欢。”
话虽是这么说，可她心里还是泛起甜蜜，换了旁人，只怕免不了对妻子说，即便是有什么不喜，也忍一忍之类，但程远不一样，他心里总还是将自己摆在那些功名利禄前头，更是明摆着有信心，即便是后宅失和，也能将场面稳下来，谢妩自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可听了程远的话，又怎能不觉得欢喜？
如此，谢妩便又凑过去亲亲自己的夫君，瞧见他温柔的眉目间有淡淡的倦色，便也不再闹他，而是伸手搂了他，说：“你靠着我休息一会，等到家了我喊你。”
程远哪里肯真靠着她，马车上本来就免不了颠簸，他还怕谢妩要不小心磕碰了呢，于是反过来将人抱到怀里，也算借了些力道，但仍旧能将人护在怀里，说：“就这样吧，让我抱一会。”
一句话说到最后，终于是透出了倦意来，谢妩心知他怕是比起身体上的劳累，心更累，明明所有举动都是为了百姓，可偏偏那些被他记挂着的百姓，只需几句话便能被旁人煽动，可笑的是有的事情却是没有立竿见影的法子，只能忍耐着等待。
谢妩在心里叹息一声，便真的不动了，安静被他抱在怀里。
马车行进着，穿过闹市，各种声音透过车壁传进来，却显得车厢里更加安静，小小的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
隔天，谢妩便给几位副将的夫人下了帖子请她们到府里来做客，席上除了邀请她们花朝节时候一道赏春之外，还有一件事。
谢妩今日打扮地十分端庄，她与这几位夫人都差了年纪，虽说不至于像是母女那样差距大，但看着到底不大像一辈上的人，她不愿意将自己打扮得老气了，便往端庄的路子上走，眉眼间的艳色被遮掩，本就是谢氏的女儿，如今再打眼一眼，虽还是个美人儿，但比美貌更慑人的却是她通身的气度，真叫人一时想不起来她的年纪来。
偏偏谢妩也不是一味用气势压人，她说话温柔地很，做起事来也漂亮：“我也是心疼千岁在外头奔波，只若是自己行事，总觉得有些卖弄了。”
谢妩说得是给禁军们送吃食的事情，这阵子家里的男人们都是早出晚归的，日头下山前能回来，那都是好的，多有深更半夜才从山凹子里爬出来呢，吃也是随意对付几口罢了，不过是些个干粮之类。
谢妩是想做些蒸饼馒头搭着肉酱之类的给他们送去，不用太精细，总归是比干粮好吃许多吧？
花费和人手，谢妩都说了，她来想办法，若这几位夫人愿意贴些体己银子意思意思，她也欢迎，只这事情，名义上还得是她们一道弄的才好。
谢妩便摆出羞涩的样子来：“我想着，姐姐们的心应是与我一样的，合该与姐姐们一道才是。”
几位副将的夫人也都不是不知事的人，知道这位千岁夫人虽话里话外都是说自己年轻，出头做这种事脸皮薄之类的，但她们谁都明白，千岁夫人不过是白给她们几个一份功劳罢了，不然回头，旁人说起千岁夫人的好处来，她们少不了要被拿出来比较。
可若是说她们几个一起做的这事情，那边是上峰们都知道体恤手下，那情形便不同了。
这一招说起来简单，可那么些禁军一天光是米面肉酱的开销，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她们就是想学谢妩这样施恩也是不能，如今平白得了这样的名声，倒是让人有些不大好意思。
有位姓梁的夫人便说：“我也出一些银子吧，只我家人口多些，手里不大宽裕，还望夫人别笑话。”
剩下几位夫人自然也接话，都说愿意拿银子出来。
谢妩便笑：“姐姐们能有这份心便是极好的了，我哪里会笑话呢？只我也知道，姐姐们家里都是一大摊子事情，要银子花用的地方多，不像我手里那样松快，不如一家只出五十两，心意到了就好，剩下的都由我来。”
她要替程远笼络住手下的后宅，自然将各家的情况都摸得清楚，五十两这个数字，便是手里最紧的几家，也是拿得出来的，如此所有人都一样，也省的有的拿得多有的拿得少，到时候面子上挂不住，反而好事变了坏事。
倒也有手里有钱的，想多出些银子在谢妩这里露露脸的，但都被谢妩笑着婉拒了：“本就是我起的头，姐姐们能答应跟着我一起胡闹便很好了，哪有再叫你们多破费的道理呢？”
之后，谢妩便转开话题，说起赏春的事情来，又说起赏春时候要穿什么样的春衫，女人嘛，不管到了什么样的年纪，对这些总归是感兴趣的，更别提这几位夫人虽比谢妩年长些岁数，但又未彻底失了颜色，还都爱打扮呢。
谢妩本就在行这个，少不了一个个指点她们，说道兴头上，便让丫头们拿了她的脂粉和钗环来，替几位夫人改过妆容发髻。
她的眼光远不是一般人能比，不过简单描画，便让那位年纪最长的梁夫人，看着竟像是一下年轻了十来岁的样子，惊得其他人连声惊呼。
梁夫人都不敢相信镜子里的人是自己，手轻轻碰了下脸颊，才回过神来，又是惊喜又是不好意思：“我这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好这样打扮……”
说是说一把年纪，可也不过三十出头罢了，之前也是她打扮得太老气了，谢妩为她重新换了灵巧的发髻，又把太过沉闷的首饰去掉，只留那精巧别致的，妆容更是谢妩在行的东西了。
梁夫人脸上确实是有了岁月痕迹，所以她出门时候敷了厚厚一层粉在脸上，却不想这样更遮住了她本身的好皮肤好气色，纹路却明显了几分。
谢妩就教她：“有些东西，却不能一味遮盖，梁姐姐眼睛亮，皮肤白，一点纹路实在是不打紧的，脸上只需薄薄的上一层粉就好，你看，这样连胭脂都不用多上，便已经很好看了。”
当然了，谢妩还在她长的还算出色的眉眼间下了功夫，只这上头功夫更精细些，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明白的，以后她们交往时候，自然能慢慢教。
梁夫人大了她快二十岁，听她叫姐姐便羞臊得很：“夫人这样的年纪叫我姐姐，可真是羞死我了！”
她这样说着，脸便更红，倒是更显出娇羞的美来，直看得旁边一位夫人说：“梁姐姐，你若是进门时候那样子与夫人称姐妹，我也不服的，可现在啊，真是能被夫人叫一声姐姐呢！”
女人哪有不爱美的，梁夫人嘴上说羞死了，可眼睛却不住往镜子上瞄，旁边人见状哪还忍得住，都厚着脸皮要谢妩重新打扮。
谢妩自是应了，一点也没有不情愿的样子，等这些夫人们从府门出去时候，简直都跟吃了仙丹似的，一个个容色照人，有本来生的平庸的，也被谢妩打扮的颇有了几分姿色，真是恨不得当场就要跟谢妩义结金兰做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