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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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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庭留两人用了午膳后便懒洋洋地回暖阁休息了。偌大的饭桌上只剩下陆烟宁和宇文钊两人。

    宇文钊坐在她对面,一边砸吧着嘴,一边打量着她。

    今日他初来翠微宫示好,本想着在长公主面前显摆一番,好证明自己这个盟友的实力,却不想硬生生让面前这个小丫头驳了面子。

    “我也吃好了,将军请便。”陆烟宁缓缓起身,准备离开。

    宇文钊却突然出手拉住她。

    “冬日无聊,陆姑娘独自一人离去,岂不孤单?”他说道。

    陆烟宁甩开他,礼貌说道:“我已在太乐府担任乐正一职,明日就是先帝入陵之日,自然得去提前准备,所以便先行一步了。”

    她说罢,匆匆离开,片刻也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可刚出翠微宫没多久,她便感觉身后有人跟踪。她微微皱眉,左右看看,此处是一林荫小道,平日里便没有什么人,如今玄烈皇帝逝世,整个皇宫的人都在各自宫里服丧,更没有什么人来这里。

    她装作什么都没察觉,往前走了几步,可那人却越跟越紧,于是她停下脚步,回头道:“这是去太乐府的路,宇文将军走错了吧。”

    宇文钊似乎也不在乎被她发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道:“哦?是吗?本将军怎么记得这是出宫的路?既然同路,不如陆小娘子跟本将军出宫去将军府里一叙,可好?”

    陆烟宁看着他一脸□□的表情便知道他的心思,但她不想惹事生非,于是敷衍道:“多谢将军相邀,待日后有空,一定登门拜访。”

    说罢,便准备离去。

    但宇文钊一把将她拦住。她这才发现,宇文钊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两个虎视眈眈的护卫。

    “陆姑娘刚刚在翠微宫里侃侃而谈,怎么出了宫就变得如此沉默寡言?”他嘲讽的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不如你跟本将军回府,让本将军看看你在床榻之上是否也这般健谈?”

    陆烟宁甩开头。

    “本将军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恶狠狠的声音侵入陆烟宁的耳中。

    “宇文将军,你我同为长公主做事,说句同僚不为过。所谓同僚,齐心做事才是正道,烟宁不想得罪将军,但将军也不要欺人太甚。不然同僚做不成,乱了长公主大计,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陆烟宁不想与宇文钊纠缠,匆匆忙忙搬出长公主这杆大旗想要吓唬他,但没想到宇文钊不但不吃这一招,反而更加放肆,他神色有些激动,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你别以为用了些歪门邪道杀了玄烈皇帝就是立了大功,能说会道分析几句天下形势便把自己当作不可一世的大谋士了。”

    他眼珠突出,激动说道:“长公主看重你只是因为你还有利用的价值,其实不过是把你当个棋子罢了。你以为自己聪明绝顶,可你有想过,她萧庭日日都能见到玄烈皇帝,下手的机会那么多,为什么非要你出手弑君?无非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罢了!万一事情败露,直接将你推出去定罪,自己便能金蝉脱壳。”

    陆烟宁听完他这一席话微微一愣,她突然觉得,宇文钊并没有她看上去那么愚蠢。

    “所以,你最好乖乖听话,不然……”他说着,后面两个人高马大的护卫上前,他们手中拿着刀一步一步向陆烟宁逼近。

    突然一阵雷响,阴云密布的天上终于落下雨点。

    雨一滴一滴打落在刀背上,水珠在刀背上来回滚动,反射出两束银光,那银光与小道内的昏暗相伴,如同从冥界大门走出来的黑白无常。

    此时,那两人的刀尖已经悄然爬上了陆烟宁的肩头。

    但她一动不动立在那里,雨水顺着她头顶滑落。

    宇文钊见她纹丝不动,猜测她定然是被吓住了。一想到猎物马上就要得手,心中不由一阵搔痒。

    他控制不住自己,□□着将那长着黑斑的手摸向她粉白的脸颊:“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日后等你被长公主利用完,她要杀你灭口的时候,本将军可以看在今天的面子上施恩救你一命。”

    “不过,那就得看你在床榻之上怎么求我了?”

    宇文钊的手已经按耐不住,从陆烟宁的脸颊一路向下,如同一条刚从岸边跳进入水中的鱼,欢畅淋漓的肆意妄为。

    他环紧陆烟宁瘦弱的腰身,用鼻子在她耳边嗅来嗅去,然后深深地一吸,淡淡的清香中暗含一种胜利的味道。

    “十六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雨天,崮州万花馆头牌的初/夜被一个豪气万分的来自凤都的客人买下。”

    陆烟宁的声音伴着沙沙的雨声轻轻在他耳边飘过。

    宇文钊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不合时宜的讲一个别人的故事,他停下了在她耳后的摸索,好奇的侧头看着她。

    “恩客在一夜春宵后便杳无音讯,但头牌姑娘却发现自己怀了他的孩子。她见那位恩客似是家财万贯地位非凡,便动了歪心思,想把孩子生下来,然后母凭子贵入主贵门。”

    “于是她们母子二人便千里迢迢从崮州来到凤都。但不幸的是,路上却偶遇匪徒,母子二人走散了。

    宇文钊有些不耐烦,但这时陆烟宁却转过头来看着他。她带着一种令人颤栗的诡异的微笑,用极度冰冷的语气说道:“宇文钊,你还记得之前提到的那个断腿的侍卫吗?”

    “你知道宫中那么多侍卫,是谁调他入地宫做看守的吗?而为什么我要在十几个地宫侍卫中选择他来替我训练巨蟒吗?”

    宇文钊自然记得,但此刻他只觉得扫兴,他不知道为什么陆烟宁偏偏在这样的良辰吉时说这些事情。

    不过这时,他感到自己的腰身也轻轻环绕上一只手,他低头看了看,是陆烟宁。见她如此主动,更是心花怒放

    但突然之间,他却感觉一阵寒冷,这寒冷与这冬雨带来的冷不同,那是一种仿佛从他骨髓中一层一层递出的冰凉。

    “那个小侍卫入宫时,名册上登记的是孤儿。但其实他并不是,他不但有一个身为万花馆头牌的母亲,还有一个权势滔天的率领五十万南军的父亲。”

    宇文钊突然明白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陆烟宁。

    “宇文将军,如果天下人知道那巨蟒是受琴音的诱导才攻击了玄烈皇帝,而那个弹琴训蟒的侍从居然是你南军统领的私生子,你觉得他们会作何联想?”

    “你说,他们会不会觉得,是你宇文钊想谋权篡位,所以派来自己的私生子暗自用妖曲训练巨蟒,最后杀了玄烈皇帝呢?”

    他看着陆烟宁那鬼魅般的笑容,感到身上那股刺骨的寒冷愈发的重。他很少觉得害怕,但在这一瞬间,他感到害怕了。他突然觉得自己怀中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某种妖魔。

    而这个妖魔就要在下一秒狠狠地撕裂他的躯体。

    宇文钊的手不由自主的松开了,他一步一步的后退,那寒冷愈加剧烈,带着某种无法名状的痛让他生不如死。他环顾四周,旁边的两个护卫睁着惊恐的双眼,颤抖的手指向他的身体。

    他的目光顺着他们的手指的方向低头寻去,惊讶的发现,一把刀正戳在自己的腰间。

    “你…你敢杀我?”他带着恐惧又不可置信的神情看着她。

    陆烟宁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我连王都敢杀,何况你?”

    她说出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间蹦出,带着冷漠与嘲笑。

    “作为同僚,烟宁再提醒将军一句,凤都这场棋盘之上,究竟谁是被人利用的棋子,谁是执掌生死的棋手,一切都还不一定呢。”她冷冷地说道。

    旁边二人已然傻眼,他们怎么也不敢想象眼前这个女子居然敢刺伤他们的主子。他们拿着刀不知该立刻冲上去杀了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子,还是应该赶紧将主子带回去治伤。正当他们犹豫不定时,陆烟宁斜着眼睛道:“还不走吗?”

    那眼神令人生寒,两人对视一眼,迅速撑起呆怔在一旁的宇文钊仓皇离去。

    陆烟宁拍了拍身上被宇文钊刚刚触碰过得地方,然后继续向太乐府走去,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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