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行宫
这恒昌王的行宫修建在华阳山顶上。虽说是山顶,但因华阳山只算得上稍高的丘陵,因此并不具备凌霄绝顶之感,只会因昼夜温差或者雨后湿气影响的原因,偶尔会有雾气笼罩其间。但每当红日高升,雾气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只有金灿灿的光芒,在各处飞檐翘角的琉璃瓦片上折射。
因为华阳山太过幽静的原因,并不受爱热闹的恒昌王所喜,常年未经受过王族打扰的行宫,就像洗尽铅华的贵妇,没有了珠光宝气的赘负,多了一种雍容典雅的沉稳。
没有主子前来,行宫中的宫女太监很少,只保留了二三十号勤快老实的,负责维持行宫所必须的整洁,让室内陈设散发出它本身的内敛光芒,这是王族的颜面,必不可少。
这一日,山间雾气尚未完全散去,宫女太监们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打扫着庭院落叶,谈论着近日王城和陪都中的八卦消息,忽然马蹄声震,在山间石板路上发出错落有致的金属撞击声。
声音由远及近,有混响的沉闷感,渐渐变为清晰的脆响。
行宫门口的守卫早已察觉到的不一般,立刻有一人进门报告行宫主管太监。虽然这群下人少有伺候主子的机会,但那主管太监确实王城中退下的老人,经历过大起大落,见识过各种大场面,对于主子突然凌驾的事情,心中有惊,但却丝毫不慌。他迅速指挥为数不多的手下,分为几波。一队人负责整理住所,一队人负责准备膳食,一队人则与他一起在行宫门口跪迎。
于是乎,当盔甲锃亮的禁军打头阵队伍抵达行宫门口时,已经看到宫门口已恭恭敬敬的侍立着宫女太监10名了。其中首领太监常公公正用他那柔和而坚毅的目光,含笑望向下马而来的孟将军。
“常公公,有礼!”孟昶率先拱手向常公公施礼,道:“在下孟昶,乃迎接两位临水公主和亲的护嫁将军。公主身体有恙,陛下特接公主先来行宫小住几日,请公公准备。”
常公公躬身还礼,回道:“老奴见过孟将军。能够侍奉陛下和公主,是老奴的福气。将军放心,行宫一切已安排妥当,随时恭候陛下和娘娘。”
孟昶无奈笑了笑,道:“本次前来,是陛下临时决定。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估计片刻就到。”
常公公挑眉无言,心中对这风风火火的陛下,又多了几分认识。他回身对身旁一位宫女耳语几句,吩咐其多准备一些女子喜好的插花摆件,铜镜簪花等小物件。女子得另后,回身迅速消失在大门后。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又有一阵马蹄声传来,待马蹄声及近时,还有轿子上下摇摆发出的吱哑声混杂期间。
“奴才,拜见陛下,公主!”
“奴婢,拜见陛下,公主!”
在轿门尚未打开时,宫女太监们已经在常公公的带领下,扑啦啦跪了一地。
赵志凌、秦茜儿和谢绿珠分别从三乘轿子中走出。秦茜儿和谢绿珠尚在打量行宫的模样时,赵志凌已上前,一手搂着一个,带着两位公主来到常公公面前道:“平身吧。公主身子乏了,前面带路。”
“是”常公公恭敬领命,侧身将三位主子迎了进去,自己走在斜前方,躬身领路。
虽然常公公一脸恭谨,垂首领命的模样,但他那被松弛的皮肤遮盖了小部分的眼睛,却从陛下搂着公主的细腰这一细微的动作中,看出了陛下对两位公主的心思。
他不动声色的将三位主子往迎春阁方向而去。
行宫中殿阁颇多,每一处都有自己的特色。有的主楼颇高,最适合远山间的眺朝霞夕阳;有的沉稳紧密,最适合处理政务机要;有的配置有戏台小院,适合游乐小憩;而这迎春阁的特色则是多间屋舍团聚,最适合多位亲密的人合住。
“陛下,此处是迎春阁,有正房1处,偏房2处。三处居所距离很近,正适合陛下和两位公主,互相照料者很方便。”
赵志凌满意的点点头,含笑略带深意的看了常公公一眼,问道:“此处离暖玉泉有多远呀?”
“回陛下,暖玉泉在此阁东侧,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就能走到。”
“我很久未来了,泉水还是那样吗?”
“回陛下,暖玉泉依旧常年跳沸,泉汤热而不烫,清澈透亮。奴才们日日清洁打扫,随时可供陛下和公主使用。”
“甚好。”赵志凌微笑道:“珠儿,这华阳行宫除了静谧之外,最好的就是这处泉水。听之前的御医说,常泡此处泉水,可驱寒养生,想必对你也是极好的。灵犀你也陪着珠儿一起去,美容养颜也是可以的哟!”
绿珠含笑点头,回道:“谢陛下关怀。”
“绿和何必这般客气,来到这恒昌地界,自然是应有我这位夫君来照顾你们的。”赵志凌一手一个,拉着两位公主道:“走,进屋看看。”
三位贵人在常公公的引领下,缓步入内。
刚一进门,一股暖意和着花香便围了上来,让人感觉全身一送,疲顿全消。
“陛下,公主。此处是偏房,和隔壁的偏房规制一样。老奴已吩咐下人们烧热了暖炕,公主们可以舒服入住了。”
“嗯,不错。”赵志凌赞许的点点头。“绿和你就先休息休息,我带灵犀过去。”
说完,赵志凌拍拍绿珠的小手,温柔道:“寡人待会儿再来陪你。”
绿珠红着面颊谢过。
秦茜儿被赵志凌拉着,来到左侧的偏房,微笑道:“这儿看起来也不错,和绿和那儿一样你看那边”随即,赵志凌伸手冲窗外指去:“那儿是我的房间,灵犀要是想寡人了,随时可以过来找我!”
秦茜儿抬头望去,与自己住所斜前方遥遥相对的,则是一幢明显大了一圈的主屋。中间隔着山石树木,掩映间光影婆娑,近却看得并不真切。
见秦茜儿正侧首望着,赵志凌将身一前,直接将鼻尖靠向了秦茜儿的侧脸。虽然离得近,但赵志凌却刻意压制了呼吸,秦茜儿并未感觉到异样,只在看真切位置后,转过头来准备回话。
没成想,秦茜儿这一转头,却直接将唇擦着赵志凌高挺的鼻梁而过。
秦茜儿一惊,下意识后退,却被赵志凌搂了一个满怀。这暧昧无比的动作,让秦茜儿呼吸都有些凝滞,她轻唤一声:“陛下,还有人看着呢。”
然而当她说完这句话,向常公公原本站立的方向看去时,哪里有看到半个人影,刚刚还站了一排的下人们,此刻如从未出现过似的,全部消失了。
秦茜儿顿时愕然,赵志凌却忍俊不禁道:“灵犀,这儿可没别人呢。要不要”
看着赵志凌逐渐逼近的唇,秦茜儿撑住赵志凌的胸膛道:“陛下不可”
“为何?”赵志凌含笑在秦茜儿耳畔问道:“灵犀莫非不喜欢寡人?”
“”秦茜儿没想到传闻中好女色的赵志凌尽然如此直白,一时不知该如此回答,只能支支吾吾道:“灵犀还不习惯如此与与男子如此亲”
一个“密”字尚未出口,就被赵志凌用唇封住,片刻后,赵志凌放开秦茜儿,笑道:“多试几次就习惯了。”
说完,赵志凌用手指头在秦茜儿下巴上捏了一把,转身边走边说道:“寡人先过去咯,不要太想我哟,哈哈。”
秦茜儿凝在当处,用手摸摸自己尚且湿润的红唇,脸上依旧在发烫。心中对这风流不羁的恒昌王,荡起一股怪怪的感觉。
忽然,秦茜儿想起了什么,出门唤来了守在外廊的公公,道:“这位公公,与我们一同前来的梁太医安顿在何处?”
小太监俯首回道:“回公主,太医和将军已经在行宫外的望月阁住下。若公主有需要,奴才可去传话将太医带进来问诊。”
秦茜儿点头道:“如此甚好。多谢公公了。”
“公主不必多礼。奴才云安,公主有事和随时吩咐。”小太监受宠若惊道。
“云公公,我们估计会在这行宫中住上十天半月的,这行宫中可有什么好去处,可以消磨时辰的?”秦茜儿一面环顾四周,一面随意问道。
“回公主,这行宫中一共有四十九处楼阁,除了给各位贵人的居所之外,尚有十余处殿阁可供贵人们消磨时光。比如金光阁藏有各类典籍数万余册,有陛下王爷们喜好的行军谋略,也有娘娘们爱看的民间手抄故事;还有妙音阁,收罗有各地名人巧匠制作的乐器,听说还有百余年前的古琴,不过奴才微末,尚无缘得见;还有止戈楼,其内收藏有各类神兵利器,止戈楼前有一块演武场,听说咱陛下还是王子的时候,在行宫最喜欢的就是这里;还有静思楼,那是一座四层高的塔楼,乃是夜观星辰的绝佳去处,而且每层的檐交上都悬有铜铃,夜风吹过时,铃声柔和悠远,让人心旷神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先王才亲笔给此塔提名为静思楼”云安年纪不大,却对行宫的一切了若指掌,饱含自豪神情的给面前这位异国公主介绍着这些了不得的好去处。
秦茜儿被云安的描述所吸引,同时也被这小公公的神情逗得烦闷皆消,笑道:“呵呵,云公公,你的口才可真不错,让我立刻都想去逛逛了呢!”
“公主,这可不是奴才口才好,这些真真的都是好去处。唉,只是这些年咱陛下少来,有些被遗忘的没落之感”云安叹息着,一副可惜了了的神情,恍惚一阵儿后,又开心道:“好在公主和陛下今儿到了,这些珍宝们终于不用再蒙尘了”
“呵呵,云公公对这行宫的感情一定很深吧?我从未见过哪位公公有这般如数家珍的神情。”
“公主慧眼,奴才7岁就进宫了,进宫后数月就被分至行宫服侍。对这华阳宫比对自己记忆中的老家感情还要深厚些。娘娘若是想去哪儿走走,奴才随时待命,势必给娘娘做好向导。”云公公压抑着自己心中的兴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