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压力
姜嫣在一夜之间，突然由送给恒昌王的秀女转变为了临水王的美人，让后宫中人都颇感诧异，猝不及防。这些人中，有的自责、有的愤恨、有的担忧、有的好奇，而有的就莫名受到牵连，压力骤增。
自责的是钱嬷嬷，原本以为自己尽心尽力培养的、发自肺腑欣赏的学生，竟然是来和自家王后娘娘争宠的，真感觉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愤恨的是后宫中自恃有几分姿色，且又是权贵千金的姬妾，自己用尽浑身解数都不曾得到陛下的几分关注，但那姜嫣，村妇出身，明明就不是进宫伺候临水王的，竟然用狐媚手段博得临水王的青睐，飞上枝头变凤凰；
担忧的是与王后亲好的妃嫔宫女等众，以王后这样端庄贤淑的模样，如何与青春妖艳的姜嫣相抗衡。以往那让人钦羡的陛下王后举案齐眉的日子，怕是要变了；
好奇的是那些隔岸观火的众人，王后独宠也罢，姜嫣上位也罢，他们的小日子都不会受到影响，只是姜嫣竟然能博得对美色万年都不动心的临水王的垂青，她那上位的手段实在让人好奇，神乎其神的留言蜚语也迅速传扬开来。
感到压力骤增的就是秦茜儿和谢绿珠二人了，尤其是谢绿珠。原本是三人送去恒昌，而现在莫名其妙的少了一位实力最强的，迫使临水王将所有的希望和要求都集中在了她们的身上。原本就对绿珠不甚满意的钱嬷嬷，越发凶相严厉，原本秦、余二位上师还仅仅是希望二人打好基本功即可，现在就变成了务必惊艳绝才。功课时间从天蒙蒙亮，太阳还不曾现身开始，直到月上梢头才结束休息。秦茜儿虽然失忆，但记忆深处的基本功还在，且身体强健，尚且可以应付这种拔苗助长般的训练。可谢绿珠就显得颇为痛苦，力不从心——用餐时筷子常常都在颤抖，夜深人静之时，肌肉疼痛得在梦中哭泣也是常事。
好在绿珠本来就是穷苦之人出身，虽然训练严格堪比魔鬼，但永远也比不上自己在家时那种吃不饱穿不暖，小小年纪就要用瘦弱屈体承担累活脏活，寒冬腊月也要在水中泡着浣纱来的辛苦。在这宫里有锦衣玉食、有上师指导、有姐妹陪伴、有光明的前景、有好姐姐陪伴，最重要的是，有钱给家里的母亲治病，有这些就够了。
秦茜儿将绿珠的所有努力和坚持都看在眼里，她很佩服面前这个可爱但又显得有些瘦弱的谢绿珠，看起来像小兔子般需要保护的样子，却也能够有这样的毅力，为了家人变得这样的坚强。
现在的霜露殿偏殿有透出一点儿孤煞之气，因为原本喜爱同嫔妃们谈论女子间话的姜嫣走了，再加上嫔妃姬妾们都将茜儿和绿珠视作和姜嫣一样处心积虑的狐媚子，便恶其余胥的将这偏殿给孤立了。
姜嫣在侍寝后的第二天就被册封为了美人，而在被册封的当日就搬出了霜露殿偏殿，因为临水王直接把他倆欢会的御花园旁侧的御水阁赐给了她做寝殿。要知道这临水王长期以来不理后宫，这导致除了王后娘娘外，就这姜嫣能有此殊荣，一人独享一座殿阁。
姜嫣原本就是个跋扈且心高气傲的女子，成功诱得临水王，当然不会忘记将那与自己仇敌挂像的秦茜儿好好羞辱一番。无论秦茜儿是那人也好，不是也罢，只要那张脸在自己面前落败，自己心中就会欢喜。
还记得那日，被折磨一夜的姜嫣还未能起身，便迎来了封赏。心中大悦之余，由太监们抬着小轿，一路招摇的来到了霜露殿门前。
对于正殿那群毫无竞争力的妃嫔姬妾们的怒目，姜嫣一笑而过，径直走向了偏殿，来到了正在花园中练习的秦茜儿和谢绿珠面前。
单纯的绿珠还未能考虑到这背后的许多算计，只是心中好奇，走向前拉着这一同到此的同乡姐妹姜嫣问道：“姜嫣姐姐，我听说你被陛下册封为美人了？是真的吗？”
面对这个傻乎乎的丫头，姜嫣轻蔑一笑，故作惋惜的说：“哎，是啊，以后就不能陪你们俩离乡背井的去恒昌了。你们临走之前要带些什么话给家人，就告诉我，我尽量帮你们啊！”
秦茜儿略略皱眉，对姜嫣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语气不满。但绿珠却茫然不知，满心感谢的希望姜嫣能代她回去看看母亲，再稍些钱财药品回去。姜嫣听着绿珠的祈求，斜着眼瞟着立在一旁的秦茜儿，嚣张的回答：“行呀！妹妹真是个孝顺的！回头，我求陛下将妹妹的家人接来京城，让两老也过过好日子。”
绿珠激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紧紧拉着姜嫣的手，颤声道：“真的吗？陛下真会将把爹娘接来。”
姜嫣佯装生气的说道：“这有何难？妹妹是觉得陛下对我的宠信是假的吗？”
绿珠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临水宫中的人都知道，姐姐如今是陛下心中的头号红人。可是，我很快就要离开临水的，我爹娘来了京城住哪儿呀？”
姜嫣笑着说：“人都接来了，再让陛下送一幢宅子又有何不可？”
绿珠张嘴惊道：“京城大宅，姐姐一张口就能要来吗？”
“这是自然”姜嫣笑道，随后有瞥着秦茜儿道：“茜儿妹妹，有什么需要呢？我一并帮你办了！”
秦茜儿微笑摇头道：“没有，茜儿谢过姜美人了。”
姜嫣见秦茜儿一副波澜不惊，守礼假客气的样子，继续道：“哟，茜儿妹妹太见外了。叫我姐姐就行，叫什么美人。”
秦茜儿继续温和的，不卑不亢的回道：“姜美人是陛下册封，茜儿乃是草民，不敢逾越。”
姜嫣见秦茜儿伏低的样子，心中颇为高兴，装作关心的道：“我听说妹妹的哥哥在也来了京城，在禁军中任职。要不我向陛下讨个指令，封他个官儿做做吧。”
秦茜儿道：“不敢。后宫中人不得干政，况且民女后面要入恒昌王宫，恒昌后宫中人对临水军中之人指手画脚，实是大大的不妥。”
姜嫣听出了秦茜儿指责自己的意思，挑眉道：“是啊，妹妹日后是恒昌王的人，哪轮得到我一个临水王的女人帮忙。日后妹妹要什么，不得恒昌王给你呀！不过这恒昌王不比我临水王，女人堆里头的大王，妹妹想要得到独宠，呵呵，怕是有些难哟。”
秦茜儿道：“我和绿珠妹妹，只是送去恒昌以表我临水的亲厚之意，人到就算目的达成，至于宠爱，无则我姐妹携手安度余生，有则苍天眷顾。
姜嫣将秦茜儿平静无波，心中越发的嫉恨。正准备上前再斗她两合，忽然一个柔和端庄，又自带几分高贵的声音出现在身后，赞道：“好！说得好！”
原来是王后娘娘在同陛下和大夫用过午膳后，来霜露偏殿查看剩下两名秀女的情况，没曾想尽然见到了秦茜儿这有礼有节的一面，甚是欢喜。
众人见是王后，齐齐下跪施礼，然而王后只是上前扶起了秦茜儿，拍拍手笑道：“茜儿姑娘有礼有节，有我临水大家风范。”随后又转身，对旁边的钱嬷嬷道：“还是嬷嬷教的好，不愧是母后留下的老人。”
钱嬷嬷低头道：“奴婢愧不敢当”。说完，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姜嫣，同样都是她教导的礼仪，为何姜嫣会如此跋扈？
“绿珠，你也起来吧。日后多向你这茜儿姐姐学习。”王后温和的唤起绿珠。
随后，王后蹙眉看着跪在地上的姜嫣，语气中带着少见的冷意道：“姜美人，你可知罪吗？”
姜嫣强忍不满道：“臣妾不知。”
王后怒道：“后宫中人，妄图左右君上，妄议前庭政事，此乃杀头之罪！”
姜嫣心中的慌张一闪而过，心道这王后娘娘素来心慈手软，再加上陛下对自己的宠信无以复加，自己绝对不信王后会在这当口，将自己处死。
想到这儿，姜嫣跪地，佯装受教的道：“臣妾知罪，望娘娘看在臣妾初初进宫，不懂规矩，且只是在同乡面前随便说说，未铸成大错，就饶恕臣妾这次吧。”
王后看着跪匐在地上着狡诈邪魅的细作，真想立刻将其拖出去杖毙，但想想中午陛下的话，也只得硬生生忍下来，不想再看姜嫣一眼，下令道：“姜美人，既已入宫，日后需得多多注意自己的言行。收拾好细软，快快回自己的御水阁去吧！”
姜嫣领命后，低头恨了秦茜儿一眼，便缓缓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