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被金钱蒙蔽了双眼
“然后发生了什么？”楚天舒一边在手电筒的帮助下沿着原路返回，一边问他。
“后来……”青年苦笑, “后来我们就被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作为贡品等待八月十五号的祭祀。”
青年说，在人鱼的影响下, 所有村民都不敢再去海边捕捞海鱼, 所食用的都是来自暗河中的鱼类。暗河中的鱼类分成两种，一种是肉粉色的鱼, 又被称为肉鱼，可被用来食用。而另一种黑鱼, 则来自更黑更深的水中。
“这两种鱼都是山神的恩赐。”阿夏笑嘻嘻道, “山神能实现所有的愿望。祂让我们能从那些怪物的手里活下去，也让我们能长生不老。相应的, 我们每年也会献给祂祭品。”
“这个黑色的鱼。”他说, “我们定时吃下这个鱼, 就能长生不老, 维持自己的容貌。否则呢，就会枯干成肉皮。至于你们这些外来的人吃下……就会变成‘人鱼’，成为祭品, 被山神所食用。阿年，你瞪着我干什么？你应该高兴的啊。”
说着, 他高高兴兴地把黑鱼塞进青年的嘴里：“现在你总算知道武陵村的真相啦，你应该很高兴的啊！你还能成为山神的一部分, 永远留在这个村子里, 和我生活在一起。所以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呢？”
说到这里时, 青年在楚天舒的背上抖了抖：“之前我试着逃出去一次，被他们捉了回去。接着我每次都会把鱼肉吐出去……嗯？你这是……”
“我们刚才走过这里。”楚天舒说着，用手电筒照了照旁边石壁上的痕迹。
“咱们这是迷路了？”
“不。”楚天舒冷酷道，“我是严格按照来的路线走的。”
“也就是说……”
“山洞里的地形，被改动了。”
两人静了一下，青年颤巍巍道：“那……那咱们怎么办？”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完全将信任交付给了这个背着自己的格子衬衫青年。格子衬衫的神情是这样冷静，就好像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种情况下，我们的方法只有一个……”
“……什么方法？”
“让我先打开谷歌地图看看……”
“这种地方谷歌地图是没有用的啊！这种像重庆一样上三层下三层的地方就算是有导航也没办法走到自己需要的位置的啊！而且就算是中国○动也没有办法在这里把信号传出去啊！”
青年大声吐槽着，楚天舒说：“刚才只是开玩笑让你轻松一下……现在是不是感觉精神好多了？”
“完全没有好很多，我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虚弱了。”青年虚着眼道，“我们这样真的能跑出去吗？我现在感觉我们会直接死在这里面……”
楚天舒背着他到达下一个岔路口，四条分支道出现在眼前。那是四个洞口，其上分别刻着让人看不懂的文字。楚天舒问背上的青年：“你看得懂它们在说什么吗？”
青年摇了摇头。楚天舒于是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么接下来，就只能依靠我的推理了。”
他盯着四串文字看了许久，最终露出了灵光一闪的表情，并背着青年走进了第三条通道。
他的姿态是那样义无反顾，以至于青年忍不住问他：“你从上面看出了什么？”
楚天舒说：“我看到了正确答案。”
“你怎么做到的？”
“三长一短选一短，三短一长选一长，长度一样就选c……”
青年：……
“我觉得你的推理非常不靠谱啊老哥。”青年在他的背上虚弱地吐槽道，“我看咱们还是退出去重来一次……”
“放心，我的运气一直很好的。”楚天舒说，“单抽ssr，十连五ur……”
两人一路说着话，眼前的石洞深处，终于隐隐露出了点光。眼见着生机就在前方，青年不禁大喜过望。临到洞口处，楚天舒缓下脚步，青年却挣扎着，从他的背上跳了下来。
“好美……”他喃喃着。
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尊玉白的石像。她伫立在石台之上，双手交叉在胸前，微阖着眼。
在漆黑恐怖的石洞和她脚下流过的暗河的映衬下，她仿佛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明亮而圣洁的存在。
青年如着了魔般，一步步向石像走去。楚天舒跟在他身后，只觉得石像唇边的一抹笑异常悚然，于是一把抓住青年的手臂道：“你要做什么？”
原本虚弱的青年此刻却如即将高考迟到的考生一般，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楚天舒一个一米八五的人硬生生被他拖得向前走了两步，甚至因此开始怀念起自己那张一年前办过却一次都没去过的健身卡……
在多番挣扎后，青年终于因体力不支而被他按倒在地。楚天舒一边从格子衬衫上撕掉一根布条给他绑手，一边语重心长道：“一个破石像有什么好看的，我也不是故意要打你，我就是想让你冷静一下……”
说着，他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压制住还在扑腾的青年，一边抬眼看向位于石台上的石像，渐渐的，他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石像依旧坐在高处，静静凝视着位于台下的两人。祂微微勾起的嘴角含着无尽的悲悯和光明，像是勾引人心的魔魅，又像是怜悯世人的女神。
汹涌的情感在那一刻涌上了楚天舒的心头。那一刻，他的灵魂似乎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被牢牢黏着在石像身上。
走过去，跪在石像身下，向祂说出心中的渴望……一个念头从他的心底冒出，如蜘蛛粘腻的网，牢牢缠住他的神经末梢。
过来吧，过来吧。一个声音低低说着，向我吐露你的一切愿望，只要你说出来，你的愿望就能被视线……
‘糟糕，完蛋了……’他在心里默念着，‘我就是饿死，死外边，往河里跳下去，也绝不会走过去……’
下一刻，他狠狠咬住嘴唇，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东西！
黑色的东西上闪烁着隐隐约约的银光。他从其中抽出一张粉红的钞票，用尽全力，借着昏暗的灯光凝视其上那张熟悉而慈爱的脸。
金钱的力量似乎让他又升起了几分对抗蛊惑的意志力。他闭上眼，咬住牙齿，控制住自己将身份证抽出来的欲望，将整个钱包，狠狠地甩向了出口的方向！
下一刻，他拖动着倒在地上的青年，一步一步艰难地向着来时的方向挪动。
‘这年头，用小刀扎大腿已经不流行了。’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一边这样说服自己，一边嗅着钞票的清香，‘杀敌一百自伤一千，而且逃跑时还会丧失敏捷性……’
但是，金钱不仅能蒙蔽人的双眼，还能阻挡牛鬼蛇神的诱惑。在钱包连同身份证一起消失在出口处的那一刻，楚天舒的心底一片澄明。石像的诡异，心底的低语，在那一刻全部荡然无存。
唯一存在于他心中的，是对丢失钱包、丢失身份证、丢失银行卡、丢失驾照的恐惧和急切。
在石像的注视下，他就这样一步步拖着青年，追逐着自己的钱包，离开了石室。
之后的逃亡过程暂且不表，在将眼前的石头人击碎后，林槐也总算在出口处，看到了楚天舒留下的痕迹。
他没有再看石头人一眼。不知为何，石像似乎完全没有攻击他的意图，祂仍端坐在石台上，一副悲悯世人的模样，却始终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威压与混沌。
祂并不在意他的离去，就好像祂知道这群任务者，早晚会回来。
就好像祂派出这个石人，只是为了和林槐打个招呼。
他顺着楚天舒离开的路线，一直追逐到了石洞口。当他赶到时，穿着格子衬衫的青年正坐在地上捧着饱受□□的钱包，一脸心疼的样子。在他的旁边正躺着一个人，生死不知。
在确认了那人安然无恙后，林槐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他只是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心底的五味杂陈。半晌，却是楚天舒先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