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失落航班（13）
简空站在昏暗中，干净清俊的模样像是聚齐了一团光，却显得他写下的字越发残酷，让人不寒而栗。
“你的意思是，他们在挑选我们身上的器官？”乔宇齐咽了咽口水，再一次因为恐惧而感觉到窒息。
简空难得严肃，眼神透出些怜悯，他在本子上写道，“欺骗、买卖。”
乔宇齐猛然想起他们第一次看见那三个人的场景，他们在拆分一具尸体。
当时的他们是怎么说的？
“下等人”、“凑合用”、“太浪费了”
是的，他们剥夺了一个活人生存的权利，非但丝毫不觉得心虚，反而更加肆无忌惮的对他进行品评和侮辱。仿佛哪里躺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物品。那些鲜红的血肉，也成为了他们口中待价而沽的商品。
再看看现在经济舱里这些鬼乘客们填下的表格，他们根本不像是在享受假日，而像是被圈在了一个大型的养殖场。每天吃饱喝足后，便有人来翻查你的身体情况，然后提前预定好你可以被拿走使用的器官。
“在这架航班上，人不是人，而是如同牲畜一样，可以被随意买卖宰割。而且这架航班从来都不是什么幸运者的天堂，而是可怜人的埋骨地。所以十年前，飞机出事儿后，这些人尸骨无存。至于他们的家人，除了得到一些不太多的经济补偿外，连祭拜的机会都没有。”或许是想起了自己因为车祸而丧命的父母，林昭的话带了哭音。
乔宇齐的脸上也同样出现了不忍，紧接着就是无法压抑的滔天怒火。
直播间里的观众也同样沉浸在震撼中。
“我的天，器官买卖，竟然是器官买卖吗？”
“是啊，如果不是简空给他们开启了这张地图，恐怕这个秘密永远不会揭开。”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冰箱里有那么多肾脏，还有鬼空姐散落在各处的器官。还有充满氨水的洗衣房。这条免费旅游航线从策划开始，就是代表着要有人命，所以他们提前准备好那么多含有氨水和消毒液的清洗剂，目的就是为了毁尸灭迹！”
“这个副本世界本身的设定是没有律法的吗？他们怎么敢的？”
而副本里，简空指了指身边的一个男人，他掀起了男人的衣服。胸膛上的伤口暴露在众人面前，腹腔里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了内脏。
“他们，每个人都有吗？”乔宇齐感受到了窒息。
简空点了点头。
“所以当年那些人并没有失踪，就是真的死了。这架飞机从起飞那天开始，就是预谋的。所有的乘客都是被刻意挑选的。”
简空又点头。
“那鬼空姐呢？她的死也和这件事儿有关吗？”愤怒过后，乔宇齐又想起他们的任务。
简空指了指他们身上的毯子，然后又指了指盼盼身上的。
“毯子怎么了？不都是一样的吗？”乔宇齐没明白。他记得，当时简空坐下之后，发现椅子上没有毯子，所以和前面的鬼乘客要的。但是他们其他三人的座位上却是有毯子的。
林昭拿起了座位上的毯子仔细观察，三张毯子都一样，并没有什么区别，林昭不明白简空的意思。到是乔宇齐反应过来了。
“你是说，毯子的数量不对？”
林昭也明白过来，她快速的检查了框里的盒饭，“数量的确不对。算上你们俩吃掉的那两盒，这里的盒饭只共三个人的。洗漱用品还有水杯也只有三个人的。”
“经济舱里一切都是自助，饭食用品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这里只准备了三个人的饭和用品，就说明了这一排原本就只有三个人！”
“对！是这样！”林昭指了指盼盼，“他们没在盼盼的身上画圈，证明十年前，盼盼的座位上就没有人！”
“那也不对啊！”乔宇齐皱起眉，“根据我这个角色掌握的信息，这架飞机是满载。这里不可能空着一个座位。”
“而且咱们进经济舱的时候，这一排人都空着，原本坐在这里的三个人呢？被提前拉走了？”
“这三个可以先放放，毕竟他们一定是上了飞机之后才不见的。重点是空出来的这个位置。到底是谁？”
乔宇齐想的头疼，一转头，发现简空竟然和盼盼凑在一起在本子上画画。
简空盘腿坐在地上，盼盼窝在他的怀里，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视线，两人一起抬头看向他，两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双干净纯粹，一双天真无邪，却是一样的讨人喜欢。
“阿简，你们在画什么？”乔宇齐凑过去看他们的本子。
结果发现，两人画的是鬼空姐，盼盼手法稚嫩，但却几乎把所有的细节都画了出来。
先是她脚下七厘米细跟高跟鞋，然后是她穿的制服，还有空着的一个眼眶，和裂开的嘴。忽略身上那五颜六色的填色，乍一看也是惟妙惟肖。
想到之前被鬼空姐支配的恐惧，乔宇齐又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阿简，盼盼还是个孩子……”乔宇齐提醒简空注意盼盼的年龄。
简空举起本子，“是我画哒！”
“画的好看吧！七彩的头发！”
乔宇齐木着脸看着简空和盼盼继续给鬼空姐图上七彩的裙子，鞋上镶嵌上七彩的宝石，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倒是林昭细心地发现了问题，“会不会空的这个座位上人原本应该是鬼空姐？”
乔宇齐：“啊？”
林昭：“咱们之前不是讨论过嘛~鬼空姐的制服和真空姐的有些不同。其实也和js航空的有些许不同。但是在头等舱那边，她却在来回为所有人服务。”
“她本身不是js航空的空姐，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余的事儿？”
“你的意思是，她原本是幸运乘客？”乔宇齐恍然大悟。
“不仅如此，咱们在进入经济舱之后，所有的鬼乘客都用异样的目光盯着咱们，是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咱们是陌生人！但是在咱们坐下之后，这些人都不看咱们了。说明在他们固有认知里，这一排原本是应该有四个人的。”
“只是后来这四个人当中的一个，也就是鬼空姐因为某种原因所以没有进入经济舱，而其他三人在飞机起飞后陆续被带走了！”
乔宇齐拍了拍简空，“阿简，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简空犹豫了一秒，忽略掉乔宇齐对鬼乘客们后来不看他们这件事的猜测，僵硬的点了点头。
乔宇齐越发觉得自己的推测是对的，继续说道，“那现在情况就明白了，这一排空的作为原本是给鬼空姐。但是在起飞前，因为某种原因，鬼空姐并没有坐到座位上，这件事，飞机上的工作人员一定知道，所以才没有给她配备餐点和生活用品。”
“之后，鬼空姐在飞机上被害，尸体被拆分，目前看来，她被拆分掉的器官，厨房冰箱里的肾脏，厕所的浴缸眼球，洗衣房的肝脏，还有头等舱前面的鲜血……最后是更衣室里的心脏。”
“头等舱走廊里的男性尸体。”简空举起小本子晃了晃。
林昭点头，“对，别忘了你们看到的那个男性尸体。那段画面咱们可以得到的信息是头等舱里有一个女人虐杀了那个男人，然后三个人去收尸。联想起来，这个女人，说不定不仅仅只杀了那一个男人。有可能鬼空姐也是她杀的！”
“最早阿简推测杀人凶手就在头等舱，不也是对了吗？”
“如果是这样……”乔宇齐问到，“这些能够触发鬼空姐出现的物品散落点，会不会就是她遇害的行动线？”
那一瞬间乔宇齐仿佛看见了当年发生的一切。
“当年在飞机上，鬼空姐没有去经济舱，而是在头等舱里。飞机起飞后，鬼空姐为头等舱的客人服务。这个飞机既然和器官买卖有关，飞机的冰箱里一定存着一些必须使用的药剂。她发现了这里的问题，不小心叫了出来，引来了头等舱里的其他人。被发现后，她为了逃命躲进了厕所。接着，她被从厕所里强抓出来，挣扎着跑向头等舱求救。”
“但是没人救她。反而冷眼看着她被虐杀。所以她对头等舱乘客恨意深重。”
“最后，在她还有气息的时候，被抓到了洗衣房。你们还记得洗衣房里有一个正好能躺下一个人的桌子吗？现在想想，那个桌子弄不好就是他们的解剖台啊！”
“所以他们把濒死的鬼空姐带去解剖台，反正也要灭口，索性摘了她的器官当做商品，不仅方便之后毁尸灭迹，还能再赚一笔。”
“可器官不是要活体吗？”林昭还是觉得不对劲。
简空在本子上写道，“不是一定要从活人身上现摘现换。只要保证器官的活性就可以。”
“那阿简，你知道器官保持活性的时间是多少吗？”
简空点点头，“一般来说，器官从摘取到移植的保存时间为，肺两到四小时、心脏四到六小时、肝脏十二到十八小时、胰脏十二到十八小时、肾脏二十四到四十八小时。”
“这个副本世界的科技如果比较先进，那么可以保存的时间会更长。所以鬼空姐才会用这种方式杀人。”乔宇齐闭了闭眼总结道。
直播间里，弹幕一致感叹：“不寒而栗，太吓人了！”
副本里，乔宇齐也在感叹：“她一直在头等舱徘徊，是因为她要找回自己丢失的身体。”
简空点点头，眼里有些怜悯。
广播适时发出通告：还原出经济舱中藏匿的信息，还原进度推进20，目前还原度65。剧情还原进度超过50，时间场景将再次发生时间跨越。
“时间跨越？是要切换场景了？”乔宇齐想再说些什么，眼前的画面却已经开始变得扭曲。一阵晕眩笼罩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乔宇齐再次从晕眩中回过神来，却发现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仍旧是黑夜，但是飞机窗户外面看起来却像是一个小型停机坪。
而飞机上这些乘客，却仍旧在沉沉的昏睡。
“飞机落地了？”乔宇齐第一反应是去找简空。
简空指了指经济舱大门上的时间。乔宇齐仔细看，这是飞机起飞后的第48个小时，也是飞机宣布失踪的第一个小时。
“所以当年，他们宣布飞机失踪的时候，其实是在骗人。飞机没有失踪，而是被他们停在了一个隐秘的私人机场里。”
林昭也清醒了过来，听到乔宇齐说，她又补了一句，“他们停在这里，是为了做手术拿走器官，并且将器官贩售给需要的人。这里应该是他们的接头点。”
就像是为了印证他们的猜测，很快，经济舱大门那边便有脚步声传来。简空四人赶紧坐回到椅子上，伪装成昏迷的样子。
很快，经济舱大门打开，之前那三个人又回来了。但是这次，他们却不再是人的形态，而是变异成手指都和手术刀一样的怪物。他们有着巨大且尖锐的嘴，利齿间，口水丝丝缕缕的滴落下来，绿油油的眼睛贪婪的盯着经济舱里的每一个人。
他们来回巡视着。
乔宇齐和简空一起盖着一张毯子，他下意识握住了简空的手，想要减少一些恐惧感。而另外一边，盼盼完全躲进了林昭的毯子里，远远看去，林昭像是一个怀着孩子的孕妇。
这样会更容易被发现吧！林昭的心已经蹦到了嗓子眼。
她虽然闭着眼，却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三个怪物的目光从她的身上扫过。他们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近。
林昭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但是汗水却从额头一直淌下来。
最终，那三个怪物从他们前面那一排拖走了两个人，然后离开了头等舱。
又等了一会，确定他们彻底走了。简空四人陆续睁开眼。
“看来他们人手有限，不能一次性的将人分割完。所以咱们目前还是安全的。”林昭长长的吐了口气。
乔宇齐面露难色，“但是，咱们一直躲着怎么才能查到接下来的事儿？把剧情还原度往下推进？”
“至少咱们得知道买家是谁。这飞机已经停下了，我估计买家很快就会上飞机。而且这些器官都有自己的活性保质期。他们交易了也不可能在跋山涉水的去找地方做手术。这个私人机场附近一定还有可以为他们提供手术的医院。”
“找到这些，咱们才能把所有的剧情还原成功。而且现在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就是鬼空姐当年为什么不在经济舱里。”
两人小声讨论，简空却拍了拍乔宇齐的肩膀，示意他看大门。
乔宇齐抬起头，远远看去，经济舱的舱门已经可以打开，乔宇齐看见那三个怪物把拖来的人先放到了更衣室。然后又从洗衣房里拿了一个记录用的本子放在了更衣室。
“那个本子里一定有很重要的内容！”为了看得更仔细，乔宇齐和简空悄无声息的挪到经济舱的大门口观察。
“但是那三个怪物一直都在一起，很难分开。要是有什么办法能把他们分开就好了。”乔宇齐琢磨着要怎么做才能顺利把证据物品拿到手里。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那三个怪物就像是连体婴一样，哪怕是去厕所都是三人一起。
真是太烦了！乔宇齐不由自主的变得焦躁。
然而就在这时，他陡然感觉周遭的空气仿佛变得冷了下来，一种熟悉的心慌感又渐渐地笼罩上来。
乔宇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然后就看见简空冲着一个方向兴奋的招招手。
黑暗中，那黑影拧过头看向他们，空洞的眼，视线仿佛淬着剧毒，狠狠地扫向他们，正是半天没见的鬼空姐。
乔宇齐条件反射，险些跪坐在地上。
然而简空却又举起了他心爱的小本子冲着那鬼空姐晃晃，上面写着，“朋友！帮个忙啊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