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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买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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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要包我一年?”坐在车上,我忍不住问了这个郁结在心底已久的问题。

    他勾起嘴唇,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并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的家人都抛弃我了,你最好离我远点儿。”我可能真的把他当成了高贵的王子,可望而不可即,更不想成为夺走自己姐夫的女人。

    本来就是人尽可夫的,难道还要再给自己加上一条罪名吗?

    我有些受伤的表情让他有些动容,他猛地把车停靠在了路边,一把拽过来副驾驶座上的我,雨点似的吻将我淹没。

    温柔中带着几分粗暴,我像是随意揉捏的橡皮,任他亲吻着。

    只是短短的几分钟,他的唇便离开了我的脸颊。

    我竟有些脸红心跳,上气不接下气。

    入行这么多年,我接过很多次吻,和各种不同的人,长吻或者浅吻。

    但是他的吻浅尝辄止,我从中读到了认真,他不是为了吻而吻,是因为感觉。我能感到,他吻我的时候,是用心的。

    本以为有进一步的动作,我在亲吻的过程中,已经准备好在车上颠龙倒凤一般,没想到的是,尤物如我,他竟然不为所动,只是浅浅地吻了我而已。

    我上前去想解开他的衣服,他粗暴地打我的手,动作中都是拒绝。

    我有些搞不懂这个人了,既然吻我,为什么又不要我。

    聪明的我,在他的面前似乎总是没有什么智商,只是傻傻地提出自己想做什么,然后他多半是依着我的意思。甚至我想,如果我想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为我尽力一搏。

    我于是想到了古代帝王为博美人一笑的各种典故。

    西周时周幽王,为褒姒一笑,点燃了烽火台,戏弄了诸侯。而唐明皇为博美人一笑,不惜千里运送荔枝。

    我很确定我是美人,但是他博之一笑的对象,该是夙紫苑,而不是我。

    我不确信他是否爱我,但是想到夙紫苑从小的得天独厚,父母对她的偏爱。我有些恨她,如果当年不是为了去接她,我怎么会遇到小流氓,父母转而对我放弃希望,早早逼我辍学,我的人生竟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我开始怀疑,她是我不幸命运的始作俑者。我要夺走她的男人,让她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内心的阴暗面开始叫嚣,我鬼使神差地想要利用天阎澈伤害夙紫苑。

    但是天阎澈又岂是我能够利用得了的,想想都觉得自己肯定是个手下败将。

    内心的阴暗和光明在叫嚣,互不相让。

    我和夙紫苑的宿命,或许正是如此吧。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我,眼睛欣赏着车窗外北京的小夜晚,灯火辉煌,车流和人潮不息,所谓繁华一梦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正在悠然开车的天阎澈表情淡然,坚挺的鼻子和那一贯冰冷的眸子互为映衬。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恍惚中似乎看到他头顶有一道光环。

    强大的霸气和王者风范,在他开车的一举手和一投足之间,表露无遗。

    有这样的男人坐在我的身边,我不禁自轻自贱起来。想想自己可笑的报复的想法,多半是为了平衡心中的不平吧。

    从小到大,我就喜欢夙紫苑了,她那么善良可爱,像是住在城堡中的公主,而只有像天阎澈这样贵气的王者,才能与他登对。

    我的角色,充其量只是个跳梁小丑而已。

    连丑小鸭的不算,丑小鸭好歹还有蜕变成天鹅的可能,而我呢?早已经在18岁的时候被迫匆匆长大成一只“鸡”。

    每个人都幸福就好,但我呢?从来都是与幸福无关的。

    “我不想要你。”冷不丁听到他这么直白的话,我感到很受伤。是啊,我是什么身份,估计都嫌弃我脏吧。

    这个原因足以解释那些浅尝辄止的吻,我居然意会成可能是喜欢。

    “我知道。”我故作老成的回答。

    “你确定?”他眉毛上挑,却不看我。

    “或许你该给我自由。”

    “我打算买断你,之所以先是一年,是怕你接受不了。”

    我感到耳朵里一阵轰鸣,这个男人说的话是真实的吗?居然想要买断我。我是可怜,值得同情,但是也不必他老人家来施舍,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的同情。

    那些同情似乎是一道道利刃,令我满身伤痕,并在疼痛中更加确信,“我是个可怜的人。”

    “谢谢,我不需要。”我执拗道。

    他似乎没有听到我说话似的,没有任何反应,只匀速向前行驶着。

    “我要下车。”

    “就到了,坐着。”他像在发号施令,很强势。

    “我要跳车了……”强者从不是我惧怕的,正是当年我曾被比自己强大的人凌辱过,我对强者反而有种天然的厌恶,强者习惯恃强凌弱,如当年的那三个小流氓。

    这里的比方有些过分,他显然是在关心我,而倔强的我从来不喜欢被命令。

    他惜字如金,不理会我的无理取闹。

    我不断叫嚣,似乎是故意挑战他的极限。

    我们一个似一团火,一个似一团水,在对待事情上,总是有截然不同的态度,水火难容。

    我叫苦不迭,上天派这个男人闯入我的世界,究竟意欲何为?

    就在我们僵持的时候,清澈的钢琴曲响起了,是我的手机铃声,我拿起手机,发现是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给我打电话呢?男人们很少在私底下联系我的。

    在床上逍遥快活的时候,我是他们的女神,等一切结束了,我连个女人都不算,卑微地跪在地上捡起恩客们散落的银子。

    他们买春,享受被仰望的快感,我们服务,承受被糟蹋的痛。

    只是渐渐的,这份痛也麻木了。

    我快速接通了电话,“喂,请问哪位?”我娇滴滴地说,自己都觉得一阵酥麻,我在不坐班的时候,也还是很有专业素养的。

    “是我,紫藤。”我有些无语,我知道你是谁呀,那么多男人认识我。

    除了季溪羽,估计其他给我打电话的男人,我都分辨不出。

    “我想见你。尽管你拒绝了我。上个月咱们在一起多快活。”男人慵懒的口气中有些落寞。

    “上个月”,这个时段让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这个男人是上个月对我死心塌地的那位,对,是旋祈夜。

    他想和我在一起,想包养我。我拒绝了。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怎么还念念不忘呢?这个男人看来是个难缠的主。

    “我现在在陪客人,真的没有时间,欢迎您下次光临。”

    说完这话,对方刚开口吐出一个“我”字,我就全然没有继续要听下去的意思,快速地挂断了电话。

    天阎澈有些惊讶,转而脸上的表情在瞬间由惊讶变成理解,他很聪明,聪明到能从一通简短的电话中看出很多端倪。

    “想买断我的男人,就是这个下场。”我似乎挑衅地告诉他。

    “那咱们试试看。”他食指轻点了我的鼻尖,嘴角有浓的化不开的笑意。

    “希望你别和紫苑说我还在做。”刚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我就后悔了。

    他明显不会说的,因为那样的话,他是买断我恩客的身份,不也不攻自破了吗?这个要求提的显着我很无知。

    在这样一个深沉的男人面前,我不愿过多表现我的无知。

    我似乎是有些怕他,他怎么从不在我面前提起夙紫苑呢?

    他不提,我也不敢问,他做什么,我偶尔反抗,但总体上还是顺从的。

    到了我家楼下,我邀请他上门喝杯咖啡,女人对男人惯用的伎俩。在发出邀请的时候,还不忘有意味地添上一句,“你知道的,我自己住。”

    他没有拒绝,径直上了我的公寓楼,我跟在他的后面,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好久好久。

    既然他来了,那我就该恪守职业准则。这个男人似乎对我的调情熟视无睹,他越是这样,我便越是要证明。

    我想大声告诉他,就把我当成那种女人吧,我和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同。不要同情,照顾和怜悯。

    但我没有说,我已经习惯在人前包裹严实,不让任何人知道我心中所想,说的话也多是言不由衷的。

    在他面前,比起其他客人,我已经表露得够多了。

    而这种表露,我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随便坐,我请他做到我的皮质沙发上,这个男人倒也随性,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看起了杂志。

    我想要略微尽下地主之谊,问他要喝什么?

    他淡淡地说,“咖啡。”

    家里有速溶咖啡和现磨咖啡两种选择,像他这种高端的商务人士,速溶的估计不喝,伺候男人嘛,我最拿手,那就给他冲现磨的咖啡吧。

    我的咖啡机已经闲置好久,我先清洗了一遍,然后拿出蓝山咖啡豆。我一边收拾着,一边像个叽叽喳喳的小鸟,突然活跃了起来,和他没完没了地聊着。

    只是聊些生活琐事,问他喜欢什么,只是我们这行的基本素养,得摸清客人的喜好,才能投其所好。

    他似乎人间蒸发了一样,开始有两句回音,到后来就完全没有回应了。我终于在冲好一杯香浓的咖啡后,从厨房出来寻找他的身影。

    沙发的位置上早已经没了他的踪影,难道走了吗?都没有听到门响的声音。我突然觉得他很像吸血鬼王子,阴郁冷静而神秘。

    我喊着他的名字,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叫一个男人的名字,从我和男人有亲密接触以来,我都是唤他们“您”,他们都是没有名字的,对我来说只是男人而已,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而这一个,我竟叫起了他的名字,“天阎澈,天阎澈。”而不是叫“姐夫”。

    这样的关系叫“姐夫”总觉得有的嫌疑,听起来也比较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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