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她一个小孩子还担心穿的好看了些，抢了大人们的风头。
按照旁人听了，怕不是得笑她觉得自己美若天仙了。
吴老妈知晓未未的性格，摇了摇头说：“你是小孩子，抢不了谁的风头的。你这身衣服你看了觉得过于华丽了些，但在各位主子的衬托之下，只会显得中规中矩。”
她一个五岁孩童能有多少衣服啊，那些贵人才应该担心在穿着上，如何显得贵而不华丽。穿的素了别人嫌弃你不尊重，穿着华美的服饰，又担心过于突出。
“那好吧，就按照你说的来。我反正穿什么都可以。”未未其实对于穿什么挺无所谓的，她唯一祈愿，虔诚向上天祈求大皇子可千万千万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啊。
“这次进宫就让秀余跟着，您可不要到处乱跑。规规矩矩的待在夫人身侧。我担心您乱走不小心冲撞了宫里的这些主子们。”
“知道知道，我也不是第一次去。没有那么多好奇心的。嬷嬷你放心，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这话貌似刚才吴老妈已经说过相似的吧，但未未出于对她的敬意还是没有反驳她的话，顺着她的意思让她宽心。
吴老妈笑着说，人家老了都是希望被喊小一点，小孩子就是相反，想要变老一点，才显得成熟些：“是是是，我们家未未不是三岁小孩了，她是五岁小孩。”
“妈妈，放心，再过个几年我就成了大姑娘了。也不用妈妈这么担心我会闯祸惹麻烦了。”
其实纳兰忆卿相比同龄的人已经很懂事了，吴老妈是看着未未长大的。自然把未未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看待，未未与她的女儿年龄相仿，她自然是对未未有着天然的保护心态，“小主儿就是惹麻烦也没事，我们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吴老妈念及她年幼丧父丧母，陪在她身边的时候比陪着自己的女儿还要多。
“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的错误而受到伤害。”未未不是不懂，有些时候主子犯错，惩罚的都是下人。
于是乎为了不连累自己院里的人，她出了院子就一副官家小姐的做派。
不管有没有那个气势，派头都是要做出来的。
“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我们要分得清自己的位置，不给主子添麻烦。去承担主子们不想承担的责任，就是我们这些奴才存在的意义。”吴老妈从给纳兰忆卿当奶娘之后就再也没去过别的府上当差了，她虽说是奶娘但其实也就是三十出头的年纪。
她与纳兰忆卿关系好再加上对方父母双亡的原因，现在在纳兰忆卿的院里差不多半个掌权人的身份了。
而纳兰家之所以允许她一人独大，也是知道她为人老实是真心对待未未的。未未这么多年有她照顾着，生病的情况都很少发生，纳兰明珠与其夫人对她还是挺满意的。
吴老妈的阶级观念已经定型，主子就是主子，下人就是下人。没有主子为下人背锅的道理，只有下人主动站出来替主子接受惩罚。
当她给未未梳了一个发髻之后，前面就有丫鬟过来说前面夫人已经到齐了，就差小姐了。
吴老妈赶紧忙不迭的帮她把头发连同衣服整理好，就跟着未未一起往前院坐马车的地方走了过去。
未未一走到前院才知道什么叫做花团锦簇，她这几个长辈今天可以说是人比花娇谁都不让谁啊。
未未出门时已经被吴老妈敲了好几次警钟了，她自然是看着她们，也不说话。
等到上马车时，未未跟着当家主母坐同一辆车，耿氏跟着官氏坐在后面一辆。其他人随之坐最后面的马车。
马车一路颠簸着往皇城走去，比起去观赏皇城内的金碧堂皇，未未更想掀开帘子看看街上的热闹非凡。
但碍于祖母在的缘故，她探出去的小手又收了回来。
明珠之妻是觉罗氏的后代。
她本欲一上车就闭目养神的，但她看见未未就忍不住想到自己那早逝的儿子还有媳妇。她知道未未天性烂漫，所以从来不愿意拘束着未未做些名门闺秀必须要学习的事情。
别人看，只当她是冷落了已故的大儿子留下来的骨血。可谁人知她苦心，万事不必拔尖出头，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度过这一生就好。
她那可怜的大儿子确实名声在外，可那又怎样，最后还不是只落得一个才子的名声。
所以每当女儿初辞撺掇着要带未未出去到处走走，她也从来不为难，顺着她们的意思让她们做些想做的事情。
反正只要纳兰府一日不倒，她们就一日可以做个快乐的大小姐。
她虽闭上眼手拿着佛串在转，但眼角还是撇起一道余光看向未未的动作。爱新觉罗氏觉得很矛盾，她既想亲近纳兰忆卿，又在亲近她的过程中，忍不住想起纳兰忆卿的父亲。
一想到纳兰容若，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悲伤的情绪，忍不住想要掉眼泪。纳兰容若，是她和明珠最优秀的儿子，也是最让他们感到骄傲的存在。
纳兰家因为有他的存在，一度成为京城之中无人不艳羡的存在。天子近臣，少年才俊，风流倜傥，这些与美好挂钩的词汇，完完全全可以用来形容纳兰容若。
“你既然想看，就大大方方的掀起帘子看。这么偷偷摸摸的随着风动的时候往外瞟，眼睛不累吗？”她也是从未未这个对什么事情都好奇的年龄走过来的，自然知道这丫头心中的小九九。
若不是顾及着车上的人是她，目的地是皇宫，未未怕不是早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叫停马车，到小商贩面前采买一见就喜欢的物件了。
明珠之妻觉罗氏对新媳妇耿氏的了解可能很少，但是对未未的了解还是很全面，很有信心的。
纳兰忆卿虽与明珠之妻年龄相差甚远，而与祖母除了请安时会见上一面说会话之外，平时也不太见面。
但未未对她就没有对纳兰明珠那么畏惧，连反驳的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这会人家主动开启话茬，她自然是小孩子心性的扯了扯人家的袖子撒娇的说道：“祖母，我眼睛累。我是很想看，但又担心您见了风会咳嗽。”
“我还不至于说老到一吹风就会见凉。你想看就看吧，注意别把头扒出去太多，我担心你还没到地方就先一头栽了下去。”未未是他们家隐形团宠的存在，平时没看出什么优待仿佛一视同仁，但真到了关键时刻，她的地位就彰显出来了。
作为儿媳妇的官氏与耿氏都未能获得与老太太同坐这辆最大的车的殊荣。
“祖母，我晓得了晓得了。我不是三岁小孩，懂得照顾自己的安全的。”身边的人对待她都好像一副不放心的样子，一点没觉得她可以独立自主的做成功一件事情。
“你就算现在是十八，在我眼里也一直是个小孩。都不知道你是像谁，你阿玛小时候可没像你这样看见什么外面的事物都觉着好奇，想多看两眼。他小时候就已经显现出了沉稳可靠的本质。”她说到最后自己都愣住了，明明说好了不提伤心事，却又忍不住把纳兰容若挂在嘴边。
纳兰忆卿当然也察觉到了对方情绪的变化，她假装没有发现的继续顺着觉罗氏的话说下去：“大概也许是隔代遗传吧，我估摸着自己应该很像祖母小时候吧。阿玛他是男子，自可以自由出入府中学堂，普天之下，应该只有他不想去的地方，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吧。”
“既然如此，他自然不会像我一样对陌生事物表现出很多的好奇了。”
“你说的对，你阿玛与当今圣人年纪相仿。时常伴君左右，就连与你额娘的婚约，也是圣人一手撮合的。”
“可惜只可惜红颜薄命，她在生你的时候没过的了那段鬼门关。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这段是你阿玛在她离世之后写的诗。”明珠之妻本应点到为止，但听未未提到她的父亲。纳兰氏想着，这孩子怕不是连她阿玛额娘，如何相识相知相恋的都不知道。
“我儿也命苦，英年早逝，子嗣凋零，只剩下你们几个小辈孤苦无依，小小年纪便要承受没了阿玛的痛苦。”
“未未不苦，因为我还有祖父祖母还有初辞姑姑。祖母想必比我们还苦，我们年纪尚小还未能深刻体会到离别之苦。而您则是要承受骨肉分离，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纳兰忆卿才有纳兰容若相处了几个年头，但明珠妻可是看着他长大的额娘。
“未未这么懂事，倒是让你额捏我刮目相看了。好了好了，你看你的沿途风景，我继续念我的佛经。提那些过去的事情，只会让我们陷入在负面情绪里不能自拔。我反正是一想到你阿玛就忍不住掉眼泪，这在你面前我可不能哭的太惨，没有长辈的样子了。”明珠妻还是很期待可以看到未未亭亭玉立的样子，也不奢望她嫁的什么名当户对的八旗子弟，只盼望着她能寻得一户对她好的人家。
不论纳兰容若是否在他活着的时候给予纳兰忆卿很多关怀很多父爱，他都给了纳兰忆卿一次活着的机会，一次延续他生命的机会。
对着父亲的长辈，她感慨的说道：“未未才不会笑话祖母，祖母心疼阿玛。阿玛也会心疼她的额娘的。阿玛不能尽的孝心，未未会代替他在祖父祖母跟前尽孝。”
“难为你小小年纪就有此决心了。不愧是我儿的后代。”望着纳兰忆卿小小的身体里却说着大大的承诺，明珠之妻觉罗氏只觉欣慰。
孩子有这般孝心，端正长大，也不枉费她一心暗自守护，不愿意将未未放在风口浪尖上。
“我定不会辜负父亲的声誉，让他的名声就此消失殆尽的。”她是纳兰容若生命的传承，也是后代的延续。
她之所以这么努力的想要学习全面的知识，就是想成为像她父亲那样，会被人惦记会被人怀念的人。
“做好你自己就好，你是女孩子，不必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的。”觉罗氏还是第一次同孙女聊这么深入的话题，她竟不知一个五岁的小孩就已经开始自我要求与自己的父亲同步了。
容若之女，果然像极了他。
不仅是容貌，连带着气性。
她都不用期盼着孩子成为什么样的人，她们自而而然的就会成为自己想成为的那个人。
过早的失去童真，与她来说不知是好是坏哦。
不说天家子嗣没有单纯的，就连高门大户之间培养出来的后辈，也没有过于没有心机会被人坑骗的那种。
当她们被一行宫人浩浩荡荡的引进皇城之内时，马车只能停在内城城门之外，不管是格格还是一品诰命夫人，都只得步行进宫。
觉罗氏她们来的时辰并不晚，但也不算早，已经过了后宫嫔妃请安的时辰，又恰好到了圣人召集各位大臣商谈政事的时间。
当她们一行人行至一座城楼之下时，未未还是没忍住抬起来头到处四处张望着。她依旧很好奇梦里摔下去的那个宫殿的楼梯到底是在哪里，好不容易进宫一趟，她想趁机看看梦里的场景是不是于宫里的某处角落。
她这一张望，虽说没引起身边人的注意，但城墙之上的人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四皇子胤禛本应早起时腹泻已经在先生那里请好了假，但为了能在皇阿玛空闲时查询皇子课业时，在其面前表现一下存在感。
他还是顶着腹痛在小厮的带领之下往畅春园走去，路上正好看见纳兰忆卿她们一行人正在往内殿走。
也正好被他看到了纳兰忆卿的小动作，他站在城墙上指着下面这群人问道：“今日是哪家命妇入宫拜见，还是哪位娘娘的家眷进宫探望？”
“回四阿哥，今日是惠妃娘娘召见纳兰大人的家眷入宫会见。”
若是惠妃召见，那是纳兰大人的家眷也不足为奇了。但年纪这么小的女孩，他好像未曾注意到过，胤禛对身边立着的宫人继续问道：“那个跟在后面好奇的探头探脑的女孩是？”
随侍宫人顺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而后低头卑躬屈膝的回答道：“如果奴才没猜错的话，看这女子年纪，应当是纳兰大人的孙女，已故的纳兰公子的嫡女纳兰忆卿小姐。”
“纳兰忆卿，纳兰性德的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