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第 165 章
鉴于谢原的爱子之情过于浓厚,与他相熟者无一不知。以至于小恒郎满月摆酒时,众友人结伴而来,一心想瞧瞧谢元一的好大儿到底有没有三头六臂,否则怎么把这亲爹的心栓的死死的呢!
段炎手一挥,同友人放话:“都别跟我抢啊,今日我得和小恒郎好好谈谈,关于怎么治住他爹,他应当最有想法!”
几个友人笑而不语,段炎正要开口,忽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他本能拆招,挡住了谢原快准狠的攻势。
谢原:“你要治谁?”
段炎咧嘴一笑,两方同时收势,这时,院中女眷那头传来一阵热闹声。
岁安刚出月子,赶在孩子满月酒之前,终于如愿的沐浴更衣,洗去连日来的浑浊,换上刚刚做好的新衣裳,光鲜甜美的抱着小恒郎出来见人。
今日是小恒郎的满月宴不假,但是身为女人,总有女人更关注的地方。
比起精神奕奕眼睛又大又圆的小恒郎,岁安的状态同样非常惹眼。
女子生产后,即便再注重保养,也会有一些疲老之态,尤其显现在眼睛和肌肤上。
可岁安这月子也不知是怎么养的,人精神不说,且肤白眼亮,哪怕她即刻卸了高髻换下华服,作小姑娘家打扮也是瞧不出破绽的。
“年轻几岁果真是不一样。”
“她今年还没双十吧?”
但凡生过孩子的,见到岁安的状态,无不羡慕。
小恒郎好像感受到了大家对母亲的羡慕和赞美,在母亲怀里热烈的挥动小拳头,以示赞同。
若说岁安得到的是十成的赞美和羡慕,那谢原这头就是完全不同的调调。
“老谢,你要好好保养了!”段炎拍了拍谢原的肩:“你若不说,我都以为抱着孩子的是你妹子。二十一出头,那就是奔着而立之年去了,等你过两年蓄个须,再在官场上沉浮几年,兴许就不是妹子,是侄女了!”
谢原抬手掐住他后颈:“你找练呢!”
段炎缩着脖子“呀呀”叫,周玄逸和陈瑚但笑不语,看戏看的十分自在。
这时,卢照晋过来了。
他是和妻子严氏一道过来的,因严氏怀着身孕,今日人又多,卢照晋少不得要分心在妻子那边,时不时过去看看。
“元一,”卢照晋一开口,略显赧然。
谢原不知原由,正色道:“怎么了?”
卢照晋想了想,认真的问:“尊夫人在孕时,是如何养的?”
谢原挑眉:“怎么说?”
卢照晋拢拳轻咳,不好意思的同他解释。
原来,严氏刚才和几个相熟的女眷一起去看孩子,瞬间就被小恒郎漂亮的眼睛勾住了目光。
那双眼睛又大又圆,黑白分明,看着你时,你都会忍不住跟着他笑,看的严氏眼馋的厉害。
这时,几个有经验的妇人聚在一起,讨论起吃什么能让孩子的眼睛漂亮,吃什么能让毛发光泽浓密。
严氏立刻被吸引过去,装作不经意的听了好些。
不过,既然是讨论,有人说有用,也有人说没用,严氏听了半晌,并不确定那些食补是否有用,心念一动,便让卢照晋来和谢原打听。
左右他们相熟,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可等卢照晋问了,谢原却懵了。
养?
怀孕初期就险些被她娘累掉出来,这是能说的吗?
后期倒是养着了,可这小子尽在肚子里作怪,让她娘生出各种奇怪的症状。
有时是趴在刚挖开的泥土坑边闻土腥气,有时被甜腻的花香熏的一整日都反胃吃不下饭。
还有岁安感官上的变化,让谢原一度有气无处发。
这种情况下,谢原很难说小恒郎是怎么养出来的,在他看来,这场孕期,简直就是一场拉锯战。
末了,谢原索性将岁安平日里爱吃的说了一遍,以及孕期一些特别留意的事项说了说,不想卢照晋听完,笑道:“谢元一,我也是仔细打听研究过的,你说的这些再寻常不过,敷衍我呢?”
不等谢原解释,卢照晋已不指望他了,摆摆手,一本正经道:“行了,我也不问你了,稍后我亲自去问小恒郎。”
谢原扶额一笑。
小恒郎作为今日的主角,才抱出来溜了一圈,身上便挂满了小金锁小金镯。
孩子毕竟还小,没法挂这么多笨重之物,所以走完一圈后,孙氏亲自将小孙儿抱回去,除了身上的重物。
就在岁安与刚刚有孕的魏楚环说起孕期注意事项时,府上来了贵客。
太子与祝家姑侄登门,不止带来小外甥的满月礼,还携了一道圣旨。
满院热闹瞬间沉寂,众人齐齐下跪迎旨意。
太子将甚至递给祝维流,让他宣读。
祝维流上前一步,大方接过。
这是一道册封圣旨——靖安长公主之女、谢氏长媳李岁安平乱护驾、铲除逆贼,充国库、倡修书,功不可没,今封为嘉仪郡主,附一批赏赐,以示嘉奖。
这道圣旨,令今日登门的宾客无不惊诧。
当年长公主千辛万苦诞下李岁安,所有人都以为这少女会荣宠加身,结果猜想落了空。
今长公主已逝,本该失去最大靠山的李岁安,反而出其不意的得到了如此殊荣。
靖安长公主是皇帝最敬爱的姐姐,给李岁安这等荣宠,不能说完全没有其母的作用,但得郡主之尊,更多是她自己一笔一笔攒下的功劳。
祝维流合上圣旨,看着面前怔愣的女人,无声一笑,低声提示:“郡主,接旨啊。”
岁安缓缓抬头,看到了祝维流鼓励的眼神——拿着啊,应得的。
岁安回过神,伸手接旨谢恩。
太子抬手平身,向岁安祝贺,谢原弯腰将还跪在地上的妻子扶起来,低声提示:“殿下在祝贺你。”
岁安眼神轻动,冲太子微微一笑:“多谢殿下。”
太子舒了一口气,走到岁安面前,压低声音:“孤觉得,看到姐姐今日情景,姑母应当能真正的放心了。姐姐要高兴些啊。”
明明是高兴的事,岁安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是……”
祝维流忽然开口打岔:“哎,郡主,我那小外甥呢,抱出来让我瞧瞧啊。”
太子和谢原同时看向祝维流。
“小外甥?”
祝维流嘴角一挑:“如何,我与郡主兄妹之情坚不可摧,她诞下麟儿,不是我小外甥是什么?”
说着,他又开始催促岁安:“赶紧的,舅舅有好东西,晚了可就没了,别后悔!”
太子和谢原同时眯眼。
好东西?
岁安被祝维流三言两语搅散了情绪,定了定神,先是将圣旨放好,然后才把孩子抱出来。
“嚯!”祝维流和很多长辈一样,一眼就被小家伙的眼睛吸引住,他看看小家伙,又看看岁安:“和你真像!”
他转过头,先看向谢原,想了想,又越过谢原去征求太子的意见:“殿下你看,是不是跟她小时候一样,这眼珠子滴溜溜转,一看就憋坏主意呢。”
不说还好,这一说,太子还真想起岁安以前活泼的样子。
一呼百应,身后全是被她照顾的小弟小妹,活像个山大王。
思绪对接成功,太子噗嗤一笑,祝维流连忙道:“看,殿下都这么说!”
岁安:“殿下!”
太子摇手:“孤什么都没说。”
岁安恨不得用眼神将祝维流瞪死,也不让他瞧小恒郎了,侧身用谢原挡住儿子,低声道:“别看这个坏叔叔,会被教坏的。”
谢原轻咳一声,目光淡淡的看向祝维流。
你适可而止啊。
祝维流接收到谢原的目光警告,忽握拳敲掌,作恍然状:“看我,光顾着说话,忘了正事儿了!郡主,谢侍郎,刚才是我信口胡言开个玩笑,别在意啊,我赔礼道歉!”
他打了个响指,随行将士转身出去,不一会儿竟提了个笼子进来。
霎时间,许多目光被吸引过来。
笼子里,赫然是一只毛色漂亮的金雕!
段炎眼睛都直了,拨开面前挡着的人,魂儿已经朝着小金雕飞过来。
祝维流将笼子大方一递:“拿着吧,满月礼,这可是万里挑一,绝不比叫叫差,就是还没驯好,脾气差了点,不过郡主有经验,可以慢慢教小外甥。等他长大了,带他来南境找我们玩儿!”
岁安没想到祝维流会送这个,她本就喜欢叫叫,如今见小恒郎也有一只,很是高兴。
“我替小恒郎向舅舅道谢,舅舅有心了!”岁安抱着孩子,谢原顺手替她接过。
交接完毕,祝维流欲功成身退,被太子一把拉住。
太子手一伸:“孤也要。”
祝维流惊奇的盯着太子,趁其不备,忽然抽出袖子,一边抱手作军礼一边后退,“末将还有军情大事,先行告退!”
“祝维流!你给孤站住!”
太子求而不得,转头看了眼岁安刚得的金雕,还没开口,谢原将笼子往身后一藏,淡定的指了指祝维流离开的方向:“此人甚是大胆,臣这就替殿下追回来!”
说完,谢原提着笼子跑了。
太子张着嘴,看向抱着孩子的岁安。
岁安一脸无辜的摇摇头:“小恒郎睡了,我抱他进去,殿下随意。”
太子看着三个人离开的三个方向,暗暗握拳。
小气!
谢原拎着小金雕一路跑回院子,跨进院门后,他左右看看,确定无人,先是将祝维流谩骂了一千遍,然后才用欣赏的眼神看向面前的小金雕。
小金雕脚上拴着链子,踩在横栏上,精神奕奕,有致命的吸引力。
谢原眼神渐深,自言自语:“小孩子年幼时收到的礼物,都应当交给爹娘保管,恒郎啊,爹先帮你养养,等你大些,再传给你。”
熟睡中的小恒郎刚刚被母亲放到小摇篮里,忽然在睡梦中“咿呀”一声,襁褓里的小拳头也跟着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