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4.韩宫韩梦

    4韩宫寒宫

    深夜……

    宫中已安静了下来。没有了灯火的相伴，诺大的韩宫都透露着凉意。有巡夜宫人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响起。在寂静的夜中格外清晰。但却没人会追究他的责任的。因为这里根本没有人住。韩宫的冷宫，才是最冷的地方，常年无人居住的缘故，使整座宫殿都派出一片肃杀的寂寥。这种寒意几乎渗入了骨子里。

    很难想象，在这样金碧辉煌的皇宫深处还有这样萧索残破的冷宫。宫人打了个寒战，没再走下去，转了个身子，原路返回了。

    如果他走进去，就会发现冷宫湖边隐隐约约站了个人。那一身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是那满头的银丝在月光的照射下格外耀眼。手中握着一柄剑。因风飘起的白发遮住了他那一双银灰色的眸，也遮住了眼中无边的危险与思虑。

    “……”卫庄皱了皱眉，一息之间，人已消失在原地。

    几乎是同时，冷宫沉重的大门在轻微的响动之后被扯开了一条缝。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门缝里探出来，在看了周围一圈以后。一个小团子一骨碌滚了进来，极快地合上门扉。

    “……”躲在树上的卫庄。速度很快，动作娴熟，看起来很熟练。

    小团子拍了拍身上的灰，抱着布包上了小船。水波被荡开，打碎了月色。

    红莲有点憋屈，回宫后的日子很难熬，一堆人看着自己，非常的不自由。害的她这几天来这都得摸着黑悄咪咪地跑来。公主难做啊……

    韩宫的人都知道红莲小公主喜欢画画，但小公主很奇怪，只喜欢画活的东西。花鸟鱼虫人，他们都见小公主画过，画的是一个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仿佛下一刻就会从画中出来似的。但小公主从来不愿意画瓶中的花，明明修理过的花才更好看啊。好吧，不画就不画吧，韩王宠爱这个公主，自是要什么都答应的。现在宫中的花都已经不允许采摘了，全部留给小公主画画。

    偏偏这位小公主不老实啊，宫中的花不喜欢了，看上了冷宫的那一棵花树。那花树的确是又大又葱郁。满树花开的时候，更是美的不可言说。只可惜长错了地方，偏生长在了冷宫，众人看它的眼光也就带了几分叹息。天生卑贱，便是再美也不能与宫花比拟。

    红莲却没有这样多的想法，她只知道，她喜欢这棵花树，想画下来。她已经画了有几天了，眼睛都熬红了，好在今天就可以画完了……吧。

    随处找了个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曲着膝盖，垫着画板，开始完成自己的画作。红莲的速度很快，几乎就要完工了。

    嗯，花瓣，嗯，枝丫，嗯，大长腿，嗯，小蛮腰……嗯？！好像有哪里不对？！

    迷迷茫茫地抬起头，白发的男子坐在树上，一张脸面无表情。两人四目相对，望进那一双银灰色的眸子中，一如初见……

    “啪嗒……”画笔落在画纸上，留下一道缥缈的粉红。在画中人的手边，像极了飘转的花瓣。

    “哎呀，我的画！”红莲抱着画，苦恼地瞪了一眼树上的人。自己一画起来就容易忘形，现在好啦，把人给画进去啦！又要重新画了……

    小爪子抓了抓脑袋，怎么办？

    卫庄依然坐在树上，他自己也有些奇怪，照理他应该立马走的，但鬼使神差地就在树上坐了很久，一直看着这个小公主偷偷摸摸地走过来，又看着她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画在画中。甚至到她发现了自己，他也没离开。

    似乎察觉到男人没有什么恶意，红莲开始慢悠悠地收拾起画作来，放松的袖中的匕首，“咣”地一下掉在地上。

    卫庄：“……”

    多年不见，这个小公主还是总能让人出其不意。不过，她似乎不认得自己了。

    气闷闷地站起身来。这个男人不累吗？居然一直坐在那里，还不动的？也难怪她把他当做雕塑画进去了吧？一想到自己又要熬上几夜，红莲就感jio眼睛疼。

    嘀嘀咕咕地往回走，卫庄看着小团子原路折回，依然没有动。

    “……”她在说什么？

    盯着红莲一直走到宫门口，随着门合上的声音，他终于听见了红莲放大了些声音的嘀咕：“大冰块。”

    “……”卫庄冷着脸，手边有飘落的花瓣，一如刚刚的那幅画。“啧……”麻烦。

    今天的红莲做了一个梦。她梦见很小的时候，娘亲还在的时候。梦见娘亲带她去冷宫给里面的女人送饭，梦见自己在树下，而树上是一个有着白头发的男孩，梦见自己叫男孩“小冰块”……

    她梦见了很多，跨越时空，跨越岁月，跨越八年的离别，看见梦里花落的重逢……

    他与她的初见，不尽美好，不尽深刻，却在岁月中洇出淡淡的画痕，在某个时刻，让他们想起对方，永远存在于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