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晋江独家首发
翠宝轩的碧翡钗, 鹤蝶轩的掐丝珐琅金步摇，宝妆成的紫玉梳……
满铺着各种首饰的赤色细绒之上，一只青葱白嫩的玉手停驻在上方。
过了片刻, 那只手落了下来, 紧接着，林枕嫣的长指从上面一一掠过。
她眉眼精致，从头到脚都是一等一的好物件, 便更显出几分浓烈的美艳, 如今又在挑选贵重绝美的头饰，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嫣儿, 你又要去哪里？”此时, 陆玟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这令林枕嫣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这个人, 真的很烦。
但再站起身时，林枕嫣回过头去, 又换上一副温柔眉眼, “王爷怎么还不休息？今日枕嫣安排了新的两位美人, 是她们服侍的不尽心吗？”
陆玟叹口气, 他缓缓坐下，低声道：“倒也不是服侍得不够尽心，只是……”
“既然不是服侍得不好, 那么……”那一刻, 林枕嫣的神情带了几分冷意，“王爷就不必庸人自扰, 赶紧去休息吧。人生苦短，及时享乐才是正理呢。”
“……”陆玟看着林枕嫣，他欲言又止, 但很快，他不再往下说了，只是叹口气，“好吧，那……你早去早回。”
林枕嫣笑了笑，“王爷，这个不一定呀。毕竟臣妾那边是为姐姐准备礼物，如今咱两的命都系在姐姐身上，枕嫣岂能不为姐姐好好准备礼物呢？我这可都是为了咱两好的呀，皇上能理解吗？”
说实在的，这话陆玟并不是太相信，但是他没有说什么，只道：“那好吧，朕……我知道了。”
“这就对了，王爷去睡吧。”林枕嫣说着，站了起来，她身穿艳美的茄花色长裙，衣料轻薄，唯在部分地方带着一层薄绒，虽然这衣裙十分漂亮，但是在这汖城极为严寒的腊月，显得有几分不合时宜。
看着就会让人发抖。
但林枕嫣却不觉得冷。说完话，她便再不看陆玟一眼，而是径直走了出去。
如今，贺乾渊已经登基为帝，姐姐入京为后，这汖城没什么人了。
不过也不尽然，这几日，贺乾渊倒是专门派了一位将军守在这里。
毕竟汖城地处四部边地，位置十分险要，是稳定这些部族的关键之处，故此，贺乾渊留下的这一位，是他的心腹忠臣。
是卫稷。
而林枕嫣对于卫稷，亦是有着十足的兴趣。
此刻，林枕嫣提着裙摆，她小心翼翼穿过长廊，然后走出了将军别苑。
她很清楚，卫稷并不住在别苑中，而是住在别苑外围的一处小屋里。
那间房子有些偏僻，并不算很好找，但是林枕嫣已然是轻车熟路，说起来，在卫稷还没来汖城之前，她就已经打探清楚这人的落脚处了。
不过，自然地，卫稷专事刺探，也知道她在偷偷地调查着自己，不过……卫稷并没有什么反应。
这样固然很好，如此一来，林枕嫣就可以走向卫稷的房间，比如此刻。
这一次来很巧，只看到卫稷正好就在门口，而那人看到林枕嫣来，面上并没什么反应，只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将军呀，也就是简单的关心关心姐夫的下属嘛。毕竟卫将军跟随皇上戎马几载，又为大兴殚心竭虑，如今我来照顾你。也是我这个皇后的妹妹应该做的。”她说着，拿过自己手中一篮子糕点，“卫将军请用吧。”
“不必了。”同林枕嫣的神情不同的是，卫稷面无表情，只没什么感情地瞥过林枕嫣，“王妃若有事，就说吧，卫某帮得上忙自当尽力，若帮不上，也就只能请王妃原谅在下无能为力了。”
林枕嫣听到这话，她并不急着直接解释，反而还笑眯眯坐在了门口的石凳上。此时正是寒冬腊月，天气冷得让人无法招架，那处石凳自然也就冰冷刺骨，但她恍然未觉，依旧笑着说道：“怎么？卫将军对我，就如此冷淡啊？枕嫣还以为我们关系很好呢。毕竟。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一路人的呀。”
卫稷自然知道林枕棠指得是什么意思……之前贺乾渊起事之前，林枕嫣确实是帮了不少忙。
他对贺乾渊忠心不二，既然此时林枕嫣提起了那段往事……卫稷终于又瞥她一眼，这次的双眼中，终于带了几分暖意，没有刚那样寒凉。
他淡淡对林枕嫣道：“不错，多谢王妃当初对皇上的鼎力相助。”
“卫将军同我实在是不必客气，不过……卫将军难道不奇怪，我为何一心向着大将军呢？”
林枕嫣说着，一双眸子带着微微的笑意，明显含有某种暗示。
“皇上天命所归，这谁都看得出来，更不要提王妃是聪慧之人，自然不会站错队。”卫稷说着，已经不想再谈下去，于是，他点点头，“卫某还有事，失陪了。”
那个人走得时候很决绝，也一点也不愿等自己的回应，只是说完话后直接大步离开了。
看着卫稷越来越远的身影，林枕嫣微微一笑，这个人啊。当真有意思呢……看吧。明明是温润的面容，却有半寸骇人的疤痕，不知道这道短短的疤痕中，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过往……
还有，这个人明明是柔和平静的举止，但是有一次。自己亲眼看到，卫稷是如何取那小宫女的性命。
他先是礼貌地问了小宫女喜欢什么样的刑罚，然后又礼貌地问小宫女喜欢什么样式和颜色的刑具……
手段还是那么残忍，甚至于比一般人还要再阴毒强几分，那为何还要去问那些无聊的问题？
想到这里，林枕嫣笑了。
是啊。他在用面上的假象来遮掩自己黑暗的灵魂，只不过……世人不买账呢。说起来，大齐子民，谁不知道贺乾渊手下有个可怖的军师卫稷，残暴凶恶，阴险恶毒，和贺乾渊如出一辙。
细细比较起来，那么唯有一点不同，就是贺乾渊冷面冷心，一眼就能看出来是阴狠之人，而卫稷，却偏偏是个让人最捉摸不透的，面热心凉之人……
如今。她想靠近他的灵魂，不是为了拯救他，更不是为了温暖他，说实在话，她不是长姐，不会企图去将魔鬼变为神佛。
她不过是，想看看这人能堕落成什么样子……也想看看，到底有人能虚伪到什么程度。
卫稷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但林枕嫣还是没有收回目光，她朝着卫稷离开的方向，笑得不能自已。
“让我来看看，你真的是个杀人魔鬼，还是……亦有着七情六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