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看破
曹操敞开窗子，将自己的目光投射在了不远处郭嘉厚实的背影上。
外头的寒风见缝插针，一点一点的扑在曹操的脸颊两侧。
“司马懿？”
曹操一边拉下窗子，一边淡漠的说道：“司马朗是你的兄长吧。”
“禀丞相…在下兄长，正是其也。”
司马懿觉得屋内的空气好像冷下了几分。
不知道是曹操刚刚打开窗子的原因…还是炉火渐熄…
曹操问完这句话后，便自顾自的品起了案上的温茶，任由司马懿跪在隆起的席子下方。
除了曹操所发出的汩汩倒茶声外。
在司马懿耳中，最突兀的就是噼里啪啦的干柴声…
莫名的心慌在司马懿心底浮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一刻钟后。
司马懿的眼眶一侧突然朦胧，细微的汗液顺滑而下，从鼻尖滴落木板之上。
明明毫无声息…却塔塔作响。
曹操拍了拍饱腹的肚子，才侃侃说道：“仲达，很热吗？”
“是…”司马懿将脸贴在地上没有看见此时曹操的神态。
“奉孝将你引荐于我。”
“你有什么想法，可同我说道说道。”
“在下…愿赴兖州，为丞相分忧！”司马懿抬起头来，双手一礼，连连说道。
“哈…哈哈…”屋内回荡着曹操的笑声，绕梁不绝。
片息后，才对着司马懿说道：“奉孝自官渡破袁，仲德自兖州退袁。”
“人人皆知他袁绍如待宰羔羊，孤如刀俎，起便如案上鱼肉。”
曹操看着司马懿年轻的面庞，淡然说道：“我要你何用啊。”
司马懿惊的以面伏地，大脑极度飞驰。
曹操的意思大抵是——现在是个人都能把袁绍按在地上打，你司马懿好意思来跟人抢军功？
“嗨～”曹操看着伏地的司马懿，慢慢说道：“军中尚缺粮官一职，你先前，乃由天子任计掾一官。”
“我看不如…”
“丞相。”司马懿再度抬头面对徐徐而谈曹操，开口打断。
眉间紧皱的司马懿也让曹操眉间紧皱。
“我有一计。”
“可不费一兵一卒。”
“拿下，青幽二州。”
司马懿看着曹操的眼神，缓缓站起身来。
“口气不小。”曹操释然般的望向紧闭的窗口，开口说道：“不过我喜欢。”
“世人皆知丞相乃大义之师…”司马懿没有接话，反而自顾自的说道：“据中原，平北叛。”
曹操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微光，没有插话。
“官渡一战，三万虎狼破袁家十三万精兵，百姓知。”
“后以数月夺得袁绍基业，百姓知。”
“想必那青、幽百姓，亦知也。”
“不错。”曹操同司马懿对视道，语气似乎缓和了几分。
“先有先生三火定官，后有程尚书邺外十伏。”
“昔日以众不敌，今日以稀而战…”
“颜良文丑相继毙命，张郃高览而后皆降。”
“最后…田丰之首悬于旗上。
“现有寒风纷飞…粮草不能整备”
司马懿越说越自信，字字直中要害。
“失地利，失人和，失天时，袁绍…恐命不久矣。”
“等到袁绍死后，再下遣书一封，送于袁绍二子之手，许于高官厚禄，让其手足相残！”
曹操二手相击，音响声源源不断。
“精彩，精彩…”
“孤总算知道，奉孝为何引荐于你了。”
“你可比你兄长强多了啊。”
见司马懿面色如常，曹操的冷眼才渐渐舒展。
“倘若袁绍不死，又怎么办。”曹操又问道：“倘若袁绍死了，那留下来的，又该怎么办啊…仲达。”
“倘若不死…”司马懿渐渐开口道：“大军碾压，威震二州。”
“留下那子…则杀之。”
“袁尚袁谭皆享乐无能之辈，若其归于丞相，日后必定作乱。”
曹操闻言，摆了摆手道：“仲达且去兖州邺城，孤许你军中参谋一职，即刻上任。”
“卑职明白。”司马懿满脸兴奋，正欲告退，却被曹操叫住。
“孤听闻。”
“仲达救了奉孝一命？”
司马懿的向外脚步突然一顿，门把上的手逐渐垂下。
“是。”
“卑职在先生遇伏时，替先生挡了一箭。”
曹操了然一笑，缓缓移下台，继续说道：“那仲达伤情如何。”
“腹中一箭，伤势…甚微。”
“不过片日便好了？”
司马懿原本的兴奋劲已经被曹操的问话冲散。
“丞相怎知…”司马懿下意识的回答道。
“孤这不是关心你吗。”曹操一脸无常的说出这句话，在司马懿心中如同重镑。
“多谢丞相关心…”
“走吧。”
司马懿对着曹操一礼，不急不慢的拉开了房门。
屋内的暖意被外界隔绝。
司马懿沿路而行，木然的看着被狂风吹动的树梢，突然，他想起这是刚刚郭嘉走过的路
原本想回头的打算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僵硬的步伐逐渐变得轻盈…等到司马懿走过拐角后。
身后的啪嗒声才久久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