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失踪
寒冰阵脚雪气浮生，周围涌起一道道冰雾。
需要极寒血契，才能稳住这阵脚，所以昔日慕北雪之所以能胜任雁台九重天掌门，皆是因为体内有常人难以修炼的极寒血。
极寒的冰气灌输着这阵的四面八方。
不一会儿冰幕上化开一道破冰的裂纹，鲜明地指出了方向。
慕北雪立刻收了冰幕，道：“是瑶莲台的方向。”
瑶莲台是祭祀用的神台，之所以起了如此清高的名字，是因为大隗初在此地定都时，请了一位自诩是窥破天机的疯癫道人占卦探探祸福，那道人称自己在天书上曾阅到过对一名仙女的记载。
“寒水瑶莲，化形一女，耽于红尘，降落于世。”
那道人称自己洞观这近城郊的雁湖，恰是有莲生朵朵，灵力充沛，似有仙人之相。
所以此地是瑶莲仙女护佑之地，乃风水宝地。
皇帝听罢欣喜，想来自己选对了地方，也庆幸大隗逃过一劫，觉得是天神庇佑，对仙人自是恭敬万分。
于是大喜，乃下令，不仅定都此地，更是命人筑起了这白玉环绕的瑶莲台。
或许是巨蜥见那处台中有井，且深数尺，是个好藏身之所，于是躲了进去。
慕北雪没有半分犹豫，挂出了锁链径直使灵力，飞向了高台。
阿南不能飞，只能提起裙角飞奔过去。
果不其然，瑶莲台深数尺，鬼气却凛然溢出，藏也藏不住。
慕北雪已经毫无耐心同这只狡猾的巨蜥纠缠不休了，她破开井台，白玉碎瓦轰然破开，飞向周围。
再使出寒冰锁锁住那不散的鬼气，将躲在井里的巨蜥女鬼直接逼出来。
“仙炼君别发火啊，好害怕呀……”巨蜥女鬼奸邪又妩媚地一笑。
“少废话。”慕北雪目光凌厉，眼眸如冰，手篡着寒冰锁，耗尽了耐心。
冷风吹过，墨发飘起，慕北雪忽然定住神，寒冰锁蛟龙般从手中甩出，冰刺剑雨般飞向四面八方。
霎时间冷风席席，周遭的草木被冰霜冻住，慕北雪背着身，站在寒天雪地里。
巨蜥吐出阵阵黑色的鬼气，冤魂缭绕，身上的毒鳞片泥块般附着，女鬼伸出的舌头黑紫，恶心至极。
“仙炼君为这帮人间畜牲何至于此，与我大动干戈，只会两败俱伤！”女鬼怒目圆睁，眼中布满血丝。
“下界作恶，按天理也当斩除！”慕北雪使尽气力，将锁链再次甩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鬼笑得面目狰狞，“天理，仙炼君忘了，自己难道未尝被天理所不容过？”
她当然记得，当溢满金光符文的天诏锁落下时，常人早已筋骨断裂，痛不欲生。那一瞬间，她既觉得自己何过之有，又觉得自己错的离谱。
不过是神仙的心灵笼了凡俗，身体入了红尘。
在迢迢天理之下，此所谓“心污秽乱，荒诞至极。”
人间凡俗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天宫从未有过，因为修仙之人最重要的便是“一念心清静”。
她的小师妹，为了她的人间，犯下天庭看来不可饶恕的罪过。
那天九重天的昭罪台上落满了霜雪。
“挖去灵核，遣散魂魄”一纸诏书，赫然宣之于世。
九重天掌门从未如此失魂落魄过。
她跪在帝宫外三天三夜，恳求天庭网开一面。
没有回应，给出的唯一的回复是：“自玄黄开辟伊始，凡天之理，未有可逾越者。”
她不过用尽办法，给小师妹留下半缕魂魄。
却还是逃不过天劫。
“我生而为鬼，何过之有？那可笑的天理一次次诛我，绞我，炼我，伤我！凭什么！！！！”那女鬼愤怒地喊叫，天地震荡。
她又低头冷笑，说：“它却不直接灭了我，还让我循环往复生不如死！！！！”
说完又面目狰狞道：“我们鬼族喝人血，吃人肉，只是为了活下去！你说，为什么我们没有活下去的权利，凭什么我们就要被天道惩罚！！！！”
慕北雪微微蹙眉。
“仙炼君为了苍生，曾经费尽灵力，可天道还给你什么呢？”巨蜥女鬼笑着说。
慕北雪不语，不见神色。
接着叹了口气，说：“我与天道，早已了结。”
“但今日，只好麻烦你在回天庭轮转一回了。”
说罢依旧刀剑相向无情，二人一为生存，一为苍生，在乱石飞沙中交手，冰棱刺芒般划破巨蜥的皮肤，带毒的血浆流出。
巨蜥也使出浑身能力，闭闪着这些冰箭雨，趁慕北雪不备，咬伤了她的手。
慕北雪立刻转身迎战，咬牙捆住巨蜥的脖子，那女鬼幻化成了丑陋庞大的巨蜥，在锁中艰难地扭动身躯，试图挣扎。
慕北雪灵力耗损过大，嘴角含血，费力拉扯着绳索。
那巨蜥渐渐体力不支，被锁勒得喘不过气来。
正纠缠着，瑶莲台似乎有了反应。
一股并不强大的灵流小溪般涌出……
很是反常。
巨蜥本就处于劣势，鬼气又受了纯洁的灵流干扰，渐渐无力起来。
女鬼又现回原型，慕北雪拿出捆鬼链，将她封印。
“仙炼君，来日方长啊……”最后她气息奄奄地说，“别再为天不容了……”
说罢封印结已下，她再次入了轮回。
慕北雪看她一点点堕入封印里，晃了一下神，转头向瑶莲台看去。
瑶莲台的瑶莲仙子，是她的小师妹。
那是世人为她修葺的仙台庙宇。
是她的人间还给她的。
早在雁台九重天前掌门在时，那时慕北雪与淮南都拜读于她们的师父之下。
慕北雪自小根骨极佳，并且心思清净，一心修道，日日苦练，是成仙人的料子。
而小师妹淮南却心思躁动，为人倒是极热情，善良大方，见不得人间疾苦。
从小师父就说，淮南这性子，红尘气重，以后怕是会做出什么过分事。
果不其然，小师妹日日下凡除魔，救济苍生，在烟尘里呆多了，渐渐发现，要除的除了魔，还有人。
世途旦，人情玄又玄。
凡尘里的人心，有时如虎豹狼财，因为一己私欲，有人可以丝毫不惜他人性命。烧杀劫掠，谋财害命，或为了最高宝座，千万人命，都能视之如草芥。
想起这些种种，慕北雪的不适感更强烈了。
阿南在不远处，台上发生了什么看得并不清楚，只觉有些头脑晕眩。
再醒神时，慕北雪黑袍沾血走来，阿南又觉晕眩起来，强行掐了自己一下，才好些。
“姐姐，你……”阿南问道。
“无妨。”慕北雪气息有些微弱，许是耗损太大的缘故。
“你受伤啦？”阿南望着她流血的手，立刻撕开一块裙带，包扎起来。
慕北雪闭着眸，她太累了，只能由阿南扶着。
阿南还未瞧过万人畏仰的仙炼神君这般模样，原来神君也会受伤啊……
不远处穿来人声，阿南立刻站起身。
“南公主，清河公主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