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第13章
橙星中学是容县排名第一的重点中学，几乎聚集了全县所有的优秀苗子，升学率高，教学质量好，还有给优秀学生学费全免额外再每个月发放五百元生活费的政策，在当地鼎鼎有名。
与之相隔几条街的二中便是升学率排名第二的中学，私立高中，硬件条件是全县最好的，师资力量也雄厚，学费较高，里面的学生都是一些家境比较好的，升学率也不错，但和橙星中学相比还是差了一截，一直把橙星中学视为竞争对象，攥足劲想要在每场考试中赢过橙星中学，扬眉吐气。
叶泠缦成绩优异，学习热情高涨，以前在卧虎藏龙的帝都上学时一直没掉出过年级前十，父母从来没有为她的学习担心过。
只是那桩意外终究成了一切事情的休止符。
跨越这道休止符后，人生际遇发生改变。
父母再也没法安心地放开手，让叶泠缦独自飞翔。
依照叶孟和崔玉的安排，首选升学率高的学校，会把她的学籍转入橙星中学，开学后就读高二年级。
按照正常轨迹来算，叶泠缦今年该升高三了，当年拍摄那部电影时她正在上高一，成绩优异且稳定，在电影播出爆火又遭遇那件事之后，叶泠缦无法再正常上学，被迫结束才开始不久的高二生涯，办理休学，无形地囚困于家中。
虽然没有去学校，但是叶孟知道女儿骨子里是热爱读书的，去演戏只是因为刚好遇到了那么个契机，抓住之后收获名利也没有被光鲜亮丽的明星生活迷失了自己，依然坚定地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未实现将来的梦想而努力奋斗。
不幸遇到了爆红后衍生事件造成的挫折。
对于她这样的年纪和经历来说是道坎，但只要跨过，就一定能见到晴天。
在为女儿搜寻放松心情治愈心情的图书和绘本时，叶孟还在其中混杂了学习教材习题测验册，富含高二所有的知识点。
会在趁她不注意时偷偷翻查相关书籍的翻阅情况，他能看到那一堆学习教辅，书页都有明显的翻阅痕迹，甚至有些书的册页都卷边了，显然是看过了许多遍。
他心中甚感欣慰。
虽然女儿遭遇了打击，性格巨变，但还没有放弃学习。
还有挽留的机会，主治医生也推断过叶泠缦的心理创伤是有被治愈的可能的。
尚且还为时不晚。
关于女儿只身一人来到容县，身边只有奶奶关照，几乎是独自进入陌生的生活环境和学校里，开始崭新的学习旅程。
他心里很不放心，不知是否操之过急，对叶泠缦造成刺激。
他不担心女儿会跟不上学习进度，担心的是叶泠缦适应不了人声鼎沸的公共环境。
特别和母亲叮嘱过，如果叶泠缦在学校亲身经历，感到难受的话那就再缓一缓，不必着急办理入学手续。
就算……叶泠缦一辈子都无法治愈心中的创伤，那他就给叶泠缦请家教老师上门来辅导，养女儿一辈子便是，他又不是养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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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吧，你和阿桐小时候还见过，两个人总是黏在一处玩。”任青芸语不惊人死不休。
叶泠缦夹起一筷凉拌鸡丝，正要送入口中，闻言一顿，鸡丝全部掉入粥碗里，也没心思继续吃。
她面色微微一变，美丽的面庞上写满疑惑。
“？”
她小时候会黏着谁玩啊。
记忆中关于她在容县的碎片画面里，并没有出现一个和奶奶描述相符的人。
甚至连男女这样基础的问题在回忆里都找不到答案。
她在无意中将自己的心声吐露出来。
“是和缦缦长得一样漂亮的女孩子哦。”
任青芸蕴含着逗趣意味的声线随着穿堂而过的微风轻轻投送到叶泠缦的耳朵，加上言语中的内容，莫名让她想到昨晚遇到的那个周身气质离经叛道，桀骜不驯，透着一身野性的女孩子，五官生得格外漂亮，是那种普通人见过了会自行惭愧触不可及的漂亮。
回味过后，有点淡淡的惊讶，她居然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不过也好，解答了她的疑问。
叶泠缦怔然，有些莫名：“你说，我小时候和阿桐黏在一起玩？”
“嗯！”任青芸毫不犹豫点头，眉开眼笑道，“当时你们最常玩的游戏是扮家家酒吧，有一群小孩子，不乐意和大人待在一起，就互相结伴玩耍，奶奶好多次中途去看你们玩得怎么样，你都和阿桐黏在一起，我总能听见那孩子叫你妻子，老婆，呦呵，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说到往事，任青芸忍不住笑起来。
任青芸叙说时有相关场景的提及，可信度很高。
叶泠缦根据任青芸提供的线索，修长的手指在木质桌板上轻敲，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若有所思。
思绪渐渐被拉回许多年前容县热闹的夏天。
她独自在奶奶的院子里看着枝繁叶茂的果树，大人们给她在绿荫下放了把小马扎，她能自己坐在马扎上看很久，直到大人们把她带回房间，防止她中暑了自己不知道。
大人会在忙时无法顾及其他事情，交给她金钱叫她去街上买东西带回家。
依稀记得她在买东西回来的路上遇见一个长相甜酷的小女孩，叼着冰棍拽得很有范，小小年纪眉眼间就带着不羁的傲气，看起来就知道在家中备受宠爱。
语气拽拽地问她家住哪里。
她当时被女孩身上那股迫人的压迫感给制住，压根生不起反抗之心。
把奶奶家的地址都一五一十说了出去。
怕惹上麻烦，说完便急急忙忙回家了。
结果当天回家之后，没过多久，她就领着一帮小孩来到她家邀请她玩游戏，表示会保护好她。
她打听到是一起玩扮家家酒，很高兴地就答应了，大家一起玩当然比一个人看树要有意思得多！
而且她自幼就成为了一名童装模特，经常会按照摄影师的指挥在特定的场景里投入情绪，把自己想成另外一个人，锻炼出超级强的入戏能力，她也非常享受这个过程。
玩扮家家酒的代入感还要更强一些咧。
为了方便称呼，也为了让她更好地融入到圈子中，小女孩提出了互相交换姓名的建议。
她欣然答应。
两个人分别告诉了对方全名。
她刚报出名字对方就兴奋地说，那我就叫你小叶子吧！
她被她略带亲昵的称呼带得措手不及，当下便有样学样，说：“你的名字里有个以字，那我就叫你小椅子。”
名叫盛以桐的女孩听到就扁着嘴，一脸“我这样的牛逼身份你怎么能够叫我，我不要面子得吗？”的抗拒表情，提出诉讼，“我不想被叫小椅子……”
她噗嗤一笑，语气骄横，给予驳回。
莫名地被盛以桐传染了一些霸道气息，“那你也不许叫我小叶子，我有大名的。”
此话一出，盛以桐显得十分为难，桀骜恣肆蕴含着杀伤力的眉眼也褪去了许多锋利，变的不再那么让人畏惧。“那，那那……这样的话，你还是按你的方式来叫我吧，我想叫你小椅子。”
终究对她妥协。
她便欢快地叫唤她小椅子小椅子，一声又一声，每次盛以桐听见这个称呼时都先是皱眉隐忍，似乎在劝服自己，但很快又回应着她。
“小椅子。”
“嗯。”
“小椅子？”
“嗯。”
“小椅子！”
“我在呢。”
“小椅子~”
“有什么事你就说呀。”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
“哦。”
久而久之，她都忘了盛以桐的大名是什么。
也是从那次相遇后她才知道原来盛以桐就住在奶奶家隔壁，只是他们在容县其他地方还是有一处房产，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另一个地方，偶尔才来木花巷小住。
虽然盛以桐这么说，但她那年暑假体验到的事实却和盛以桐描述的颇有差异。
她在奶奶家的那个假期，几乎每天都能看见盛以桐。
就像奶奶说得那样，两个人黏在一起做游戏，她每次扮演的角色都是小椅子的伴侣，时间久了她也会提出想法，想要尝试不同的角色。她忘了小椅子是怎么说得，反正对她说了一番长篇大论，听得她脑子晕乎乎的，被小椅子牵着鼻子走，然后忘了自己想了许久的理由，再加上要和她一起扮演有紧密联系角色的伙伴到最后忽然就改口，说不和她演了，她也顺其自然地再度登上小椅子的贼船。
经常两个人玩游戏玩得忘记了时间，就各自被对方家长留下来吃饭，吃完了再把孩子送还到隔壁家去。
依稀记得那家的男主人相貌英俊也很有个性，女主人美丽温柔，两个人相处时周围都散发出浪漫又温馨的磁场，她和小椅子看到这样的画面唇角都会不由自主地勾起笑意。
然后小椅子就入戏颇深地拉着她来进行角色扮演。
盛以桐：“老婆，今天做得什么菜啊，好香好香。”
叶泠缦：“鲫、鲫鱼豆腐汤，你昨天说想喝。”
盛以桐：“老婆对我真好呀，我随口说得话都能记住，我能娶到老婆真是太幸运了。”
叶泠缦：“又贫嘴，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盛以桐：“嗯，只能对我好，只有我才能够拥有老婆的特殊待遇。
mua~”
不到半人高的拽酷小女孩捧着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的脸，将湿乎乎的口水印碰在公主裙女孩的额头。
“啵唧。”
小孩子的皮肤都是软软嫩嫩的，盛以桐一碰叶泠缦的脸，那处皮肤就软软地凹了下去，然后又回弹成原状，像棉花糖一样，非常好玩，她看入迷了，手依然捧着叶泠缦的脸没有松开。
叶泠缦反应过来，一双软白小手使劲推开盛以桐的手，天真问道：“小椅子，你……为什么要亲我啊？”
盛以桐皱着鼻子思索，瓮声瓮气：“因为我们两个结婚了，亲老婆是合法行为，世界上所有夫妻都是这样的。不信的话，你想想你的爸爸妈妈，他们在家的时候是不是也会亲亲？”
叶泠缦认真回想，茅塞顿开，“嗯嗯，我爸爸妈妈亲过的，还很多次！他们经常躲着我不想让我看见，但我其实都看见了。”
“不过我们之前玩扮家家酒的时候没有演过这个环节诶。”叶泠缦时常迷糊，但也是个会举一反三的小孩。
盛以桐难得停顿卡壳了一下，但她伪装得很好，没有叫叶泠缦发现她片刻的迟疑。
眼珠骨碌一转，沉稳解释：“说明我们之前演得不够真实，对剧本的打磨不够严谨，现在这场才是我们出演角色最成功的一次，因为这是照着范本演的。”
一面说着一面暗戳戳地朝爸爸妈妈的方向努嘴。
鉴于之前盛以桐说过的话都是经得起推敲的，叶泠缦没有多想，认为她说得很有道理，对盛以桐的话深信不疑。
此后关于盛以桐的说法，她都少有反驳。
觉得她不会无凭无据地行事。
“我想起来了，奶奶你说得是小椅子吧。”
“小椅子？”任青芸迷茫一瞬，而后肯定道：“是，是，你小时候就是这么喊人家的。”
确定过奶奶口中的阿桐身份后，叶泠缦几乎能肯定，此【阿桐】非彼【阿桐】。
小椅子那么可爱又奶里奶气扮酷的女孩子，长大了之后才不会是昨晚那个恶劣戏弄她的阿桐呢！
她们两个人的性格简直天壤之别，小椅子实在不能打上离经叛道、凶狠轻佻、恶劣烦人的标签。
其中根本没有一个词语是符合小椅子身上的气质的。
“真的是很久没有见过小椅子了呀，不知道她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叶泠缦试着想象小椅子长大后的模样，流逝的年岁实在太久，她怎样也不能凭借小时候零星的记忆，来拼凑出小椅子现在的五官和身形。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小椅子一定长成了让人见之难忘如琢如磨的艳丽美人。
任青芸喝下半碗粥，惬意地长舒一口气，笑着接话道：“你想见的话，随时都能见到了，就住在隔壁，走几步就到她家，再不济，等开学了你们在学校里也能见面的。”
说起入学事宜，任青芸的神情带着点小心，仔细观察孙女的面部表情。
确认她没有抗拒厌恶的表情才继续往下说：“上学这个事我们先不急，我和你爸爸和学校都商量好了，等到你先适应了这边的情况后再去学校报道。”
叶泠缦心里流淌过一阵温热。
她知道她的家人们都在关心她，即使歇斯底里也没有放弃她，走过弯路后选择用最温和的方式来进行治疗，全程都格外关注她的心态问题。
那么她也想好好配合，不愿辜负家人的期望。
“嗯嗯，我会慢慢调整好心态的。”
她慢条斯理用勺子舀动着碗里的粥，一口一口送入唇中，神态十分平和，像是跪在佛祖面前虔诚祷告的少女，不会被任何因素所干扰。
瞧着孙女的模样，任青芸心中安定，暗想叶泠缦的主治医生提出来的新治疗方案果然有效果，这才第二天，换了新环境之后没有发脾气，话也多了起来，还和小时候一样依恋着她。
她都有孙女健健康康没有生病的错觉。
希望假以时日有一天梦想能够成真，追赶上时间把曾经的孙女还给她。
联想到隔壁盛以桐的际遇，任青芸轻轻叹了口气。
惹得叶泠缦以为是她哪里不舒服，偏头来看。
她安抚地摸摸孙女的手，诉说事情。
“哎，只怕你再见到阿桐，都认不出她了。”
叶泠缦：“长大之后和小时候的样子有出入，很正常。”
任青芸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