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挖心
“所以你是选定了白幺幺做你的妖后了？”在给珏夜传授完所有的功法之后，孔以默问珏夜。
“啊，她是最合适的人选。”珏夜其实犹豫了一下，但是最后，他还是如此回答了孔以默。
说实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犹豫。
毕竟就像他说的，白幺幺就是最合适的人选，曾经的他也是很喜欢白幺幺的。
可是现在他看到她，却是没有当初的心动了。
如果说真的从他现在来看，他所心动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成为了面前的这位。
毕竟他们是那么的合拍，她总是能了解到他想做什么，并且给予他最想要的。
如果是孔以默的话……
“好吧。”孔以默挑了挑眉，对此回复了这么两个字。
珏夜对此有些失望，却也知道这才是最正常的。
毕竟他们两个之间算是人妖殊途，孔以默的身份更是不明，性子亦是肆意妄为，当不得妖后之位。
他没有想到孔以默会这么做。
当白幺幺的胸前开了一个大洞，从妖王宫上坠落的时候，珏夜看着满手是血的孔以默，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孔以默，你做了什么？”抱着白幺幺，感受到怀中的她的奄奄一息的时候，珏夜的血都凉了。
彼时正是妖族大典，所有族群的族长齐聚一堂，白幺幺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简直是叫所有妖族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孔以默的身上。
孔以默却是漫不经心地甩了甩手上的血，耸了耸肩膀：“啊，她自己扑上来变成这样的，你们信吗？”
“荒唐！可笑！怎么可能？”蛇族族长冷笑了一声，“你是说白幺幺自己不要命了吗？”
“啊，那倒也不是，她这条命对你们来说还挺金贵的。”孔以默笑眯眯地说道，“所以她才用这条命啦陷害我嘛。”
在场的诸妖甚至不明白孔以默怎么还笑得出来的。
“陷害你，我女儿用她的命陷害你？妖王大人，你看看她，你看看幺幺。”狐族族长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屈辱一般红了眼眶，“幺幺确实爱慕你，可是她后来从未再因此做过什么？”
“难道她作为狐族族长的女儿，连爱慕妖王大人的资格都没有，以至于要被夺去性命吗？”
狐族族长的姿态太过悲戚，再加上孔以默此刻那肆无忌惮的模样太过可恨，诸位妖族族长像是找到发泄口了一般纷纷出声讨伐起了孔以默。
而孔以默面对这样的讨伐却是依旧漫不经心，擦干净手中的血之后，她点了点头：“好，行吧，你们说得都对，是我给白幺幺心脏上开了个洞，行了吧？”
众妖一片哗然，只觉得这女人太过嚣张跋扈，但孔以默的这个态度反倒是叫狐族族长有些摸不清楚她的脉。
想了想，他递了个眼神给狼族的族长。
“众目睽睽，证据确凿，珏夜，你就算再宠爱这个女人，也该知道轻重。”收到狐族族长的示意，狼族的族长沉声对着珏夜如此说道。
珏夜用了自己的功法替白幺幺护住了心脉，暂时保住了白幺幺的性命，面对着难得的众口一心，珏夜的面色阴晴不定。
他知道，他们之所以没有上前直接抓住孔以默，而仅仅只是开口表达自己的意思，不过是因为在等待他的表态。
这个表态理应很好做才对，毕竟连孔以默自己都承认了是她动的手，于情于理，他都应该为白幺幺讨回一个公道。
但是珏夜却还是犹豫了，到了最后，他只能沉声对狐族族长说道：“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现在先救幺幺。”
然后，不管众人再说什么，他只是先抱着白幺幺离开了。
看到这种情况，狐族族长眼神微暗，随即狠狠地剜了孔以默一眼，便离开了。
如今的珏夜和曾经不同，到底妖族不敢触怒于他，只能也都带着忿忿不平离开，想要看看珏夜到底能给出一个怎样的处理来。
“啊，他竟然还算有良心诶。”系统有些惊奇地说道。
“是吗？”孔以默却是在心里哼笑了一声。
珏夜回到孔以默房间的时候，孔以默正在修炼，莹润的像是太阳一般的光球环绕在她的四周，光芒映照在她的身上，更是叫她显出耀眼明媚出来。
和如今脸色苍白，生死未明地躺在床上的白幺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感受到了珏夜的到来，孔以默睁开了眼睛，平淡地对他说了一句：“你来了。”
没有心虚，没有愧疚，更没有心神不宁，只是那么平淡的一句，“你来了”。
就好像她今天根本就没有差点杀死一个妖族一样。
珏夜知道孔以默心机深沉，心狠手辣，却也从未想过她会如此不分缘由地就对白幺幺动手。
或许在传功结束的时候，他就该让她走才对。
“你或许会给我一个解释？”想到这里，珏夜开了口问她。
“啊，白天我就解释过了。”孔以默到了此刻依旧是笑着的，就好像她笃定了珏夜不会对她如何一样，“你信吗？”
“你觉得这个解释我能信吗？孔以默。你觉得这个解释妖族能信吗？”珏夜终于是忍不住第一次冲着孔以默发了火。
“你怎么能做出这么胆大妄为，肆无忌惮的事情来？”
孔以默并没有因为珏夜的生气而兴起什么波澜，她没有害怕，也没有求饶，只是看着珏夜，问他：“所以你想怎么样呢？”
“珏夜，你能怎么样呢？”
这有恃无恐的模样真是叫珏夜无力极了，他明白孔以默的底气出自哪里。
她是他的恩人，她是他的合作对象，她如今的修为已经深不可测。
孔以默这副模样明明白白地在告诉珏夜，他奈何不了她。
可是无论她多么修为高深智计百出，这件事情就是她做错了，所以珏夜必须要给白幺幺一个交代。
和孔以默相处了这么久，珏夜其实并不是不知道如何对付孔以默。
所以珏夜平静地说道：“我们做交易，你去治好白幺幺。”
“可以。”孔以默看着这样的珏夜，微微地笑开了，她拿过了珏夜递给她的储物玉镯，查看了一番里面的东西，然后说道，“什么时候？”
“现在，立刻。”珏夜站起身来，冷着脸对孔以默说道。
“好吧。”孔以默将手镯戴在手腕上之后，也跟着站了起来。
珏夜带着孔以默来到了妖王宫的禁地，在走进去之前，孔以默突然站住了脚步：“珏夜，你觉得，我们之前的相处还算愉快吗？”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这个。”珏夜站在禁地之中，看着孔以默，盯着她那双藏着金色的黑眸，如此说道。
“应该还算是愉快吧，不然你也不会做出这么一副了解我的样子来。”孔以默没有得到珏夜的回答，却还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很多时候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孔以默微微地叹了口气，“要我的心脏就要我的心脏，说得清楚明白一点，也没有关系的。”
她知道了。
这让珏夜的心下一沉。
是的，珏夜并不需要孔以默对白幺幺的治疗，就算她能治好她，这也是平息不了所有妖族的怒火的。
珏夜想要的，就是孔以默的心脏而已。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既然打破了白幺幺的心脏，那就还她一颗心脏，这才是正常的妖族复仇美学。
珏夜认为，仅仅只是要孔以默的一颗心脏而已，孔以默还是能够活下来，他会立刻送她离开妖界，这样的话，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倘若他死护着孔以默，只会迎来妖族的反弹，更何况，从他和白幺幺的情谊上来说，他也不应当这么做。
他不能为了孔以默什么都不顾了，连最基本的良知都顾不得，这样他和那些肆意妄为的妖族就没有分别了。
珏夜不断地这么对孔以默说，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带孔以默逃跑，而是带着她走向禁地。
可是孔以默却是知道一切的，她知道一切，却还是走到了这里。
甚至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孔以默就毫不犹豫地走入了禁地。
禁地之中的阵法被激活，她被无数道光芒给束缚住，就好像是一只引颈就戮的天鹅。
在来到孔以默的面前的时候，珏夜忍不住开口了：“孔以默，你知道我的心意，对吗？”
珏夜其实怎么也想不明白孔以默为什么要伤害白幺幺。
这个女人看似肆意妄为，但其实她的大部分行为都是有迹可循，藏着很深的目的的。
但是他想不出她伤害白幺幺的理由。
可这件事还是就这么发生了，由不得他不信。
孔以默喜欢他，这是他所能想出的唯一的理由。
或许是因为她看出了他的态度，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或许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我知道，但是那又如何呢？“孔以默不甚在意地笑了一笑，”那心意看起来可不怎么值钱。”
“是啊。”珏夜也微微笑了，如今看来，这心意确实是不怎么值钱，“或许你不该跟着我来到这里。”
这一回，孔以默并没有回答他，因为珏夜在开口的一瞬间，就已经伸手从孔以默的胸口掏出了她的心脏。
在那一瞬间，孔以默脸上的血色都被抽离了，她看着珏夜，像是一尊白玉做的人偶一般。
在那一瞬间，珏夜也知道，他和孔以默彻底完了。
他没有做错，如此所做才算是无愧于心，但是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过，在挖出孔以默心脏的那一刻，那种痛苦会那么深刻。
不，不只是痛苦，还有一种难以控制的，要失去什么的慌乱感。
他甚至不敢去看孔以默的眼睛，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他才控制住自己转过身，化作一道流光向白幺幺那里飞去。
白幺幺在再次睁开眼睛，感受到自己强劲有力跳动着的心脏，对上了自己父亲的视线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兵行险招，再加上利用妖族无处抒发的怒气和狼族族长对于人族的偏见，看起来，计划比想象之中得要更顺利。
可还没等她为此感到高兴，她的眼前就弥漫上了一片血红。
血红褪去，孔以默坐在一张铺着舒适毛皮的白玉座椅上，笑眯眯地冲着她打了个招呼：“你好呀，白幺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