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重回威蓝城
日光掠过繁茂的枝叶,变成了细碎的闪闪光点。远观而望,好似那葱郁的植被撒上了不尽的华耀珠石。
勤快的武大哥伙同自己的好兄弟,已经开始烹饪早饭了,飘香四溢的烤肉和米粥,让末荣和莱厉同时睁开了眼睛。
末荣想去洗漱,只见武大哥一把拉过末荣说道:“等小公子从河沟,弄个来回,也该吃夜宵了。这木屋里的米很新鲜,快吃吧。”
莱厉摸了摸末荣的脑袋,示意他坐下吃饭,尝了一口烤肉,末荣问道:“武大哥,这烤肉好鲜嫩啊!”
“嗖”的一声,半条蛇扔到了末荣脸前。末荣倒吸一口凉气。
武大哥爽朗的答到:“小公子,我再给你切点?”
末荣面露难色,莱厉说道:“武大哥,别闹了,我还要赶紧回威蓝城呢!”末荣听闻后,其表情并不意外。只是他看到武大哥的情绪即将失控。
“啊!公子!此话怎么说啊!我们一行人,不跟着公子一起去吗?”武大哥比划着,呐喊着。
“武大哥,昨日子良国生变,今日时局势必不稳,若不是着急回国,我怎么会进城,一直以来,我们都是贴身带着药水,
如果我们一并进城,局势再度生变,药水丢失了怎么办?”莱厉神情严肃的又说道:“如果,威蓝城一切平稳,我再来找你们一同出城。如果今晚,我未归,你们就在山上藏匿三日,再做打算,毕竟我们采购的大批木材,已由先行人马送出了子良国,所以我们即使晚归,也罪不致死。”
“可是公子,如果你中途遇到危险怎么办啊?只有我们才能保护公子啊!”武大哥忧心不已的说道。
“如果你们的公子遇险,千安河岭威军驻扎地的方向就会冒出黑烟。”末荣答道。
“啊?什么?难道我们的公子一遇到困难,就会冒烟?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技能?”武大哥认真的分析道。
“我会一起去,如有生变,我负责放烟通知。”末荣目光坚定的看着莱厉。
沉吟片刻,莱厉立身宣答道:“武厚深听令!”瞬间,武大哥携众人跪地。
“本公子,下令,若见黑雾,需即刻动身,不得晚于酉时一刻离开威蓝城,违令者永退商队。”莱厉义正言。
武大哥与众人得令后回,“诺”,只是武大哥起身后怯怯地说:“公子,小公子不是说,黑烟是我们搭救你的信号,怎么成离城的。。。。。。”
莱厉眼神凌厉,武大哥低头不语。
“末荣,我知道,我劝不了你,但你能同我一起进城,我由衷的欢心。”莱厉说完,试图抚摸末荣的卷发。末荣边用手推阻着莱厉,边说道:“武大哥,你们的公子在我的手上,会平安无事的!”说完,末荣笑得暖心异常,武大哥却无比忧愁。
只见莱厉拍胸脯道:“武大哥!你担心什么?!这个小孩身怀绝技,他会裤裆藏剑!”
“天呢,小公子,你打开裤裆,给我掏一个呢?”武大哥满心期待。末荣面如死灰
经过武大哥与众人的一番话别嘱咐和舞蹈,莱厉与末荣逐步走向千安河,他们虽未多言,彼此却总有心意相通之感,来到河岸,莱厉笑着说:“其实,武大哥根本就不想进威蓝城,因为上次从水面游出,他就已经吐到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末荣浅笑道:“所以,你就不怕晕了吗?”
“怕,但你让我倚着,我就不怕了。”莱厉也笑道。
“那你就先追上我吧!”未说完,末荣就已经跳进了千安河。
紧随着的莱厉,也是奋游直追。再次途径水流漩涡,莱厉猛冲向前,一把拉住末荣,而末荣一边拉着莱厉,一边护住自己的颈间配饰。随着一阵天旋地转,莱厉与末荣再次浮出水面,劫后余生的二人,喘着粗气,依靠着水草的遮挡,二人窥探着地面的情形,突然莱厉神情肃穆,厉声对末荣耳语道:“快摸摸你裤裆里的剑还在不在了?”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从裤裆里掏出来,捅你几下?”末荣烦躁不已。
“你要干嘛呀。。。。。。”莱厉羞红了脸。
不再理会的末荣,仔细观察着上岸的时机,此刻,他发现岭威军的驻扎地俨然成了一片焦虚,那东倒西歪的残破兵器,以及稀碎满地的帐篷,都在表明此处经受了猛烈的火攻。末荣想起了曾经与之攀谈的凡克敞,不由的悲上心间。
“你在泡澡呢?”已经上岸的莱厉,昂首向前。
“唉,你怎么?”
“早看过了,没人把守。”
“好了。好了。。。我来了。。。”
“别拿你的裤裆顶我啊!”
“。。。。。。”
走出已经是废墟的驻扎地,莱厉和末荣发现,沿路并没有预想中的残破,看来子金军的行动不但敏捷,而且都是定点清除,并未开拓过多的对决场。
“你们是运送木材的商队吗?”末荣莫名的问道。
略有尴尬的莱厉,清了下嗓子正经道:“我们是建造河景大宅的。”
“价钱如何?有附赠什么吗?”
“七两,八两,不贵,不贵。买宅子送媳妇!”
“。。。。。。”
半个时辰过后,二人已经来到了威蓝城内,他们发觉街上有些行人,但以壮年男子居多,并不见老弱妇孺,可见,除了善后的人员,多数百姓还在家中观望。
路途偶然有子金军前来盘问,莱厉均已哲国商队自称。此外沿途他们又从百姓口中探听,原来是睿亲王的柴亲军,依靠火铳与巨石阵将岭威军悉数全灭,大司马凡麋葬身百渠门,其余军属家眷,皆被关押后审,听此消息,二人相视叹息无言。
少刻,莱厉和末荣来到了雅君客栈,末荣突然发现,马厩棚内有异动,只见末荣抽剑防身,莱厉低头看其裤裆。
“别看了!!我有剑带绑在后背!!还有剑鞘固定宝剑!!!我没有裤裆藏剑!!!”末荣怒发冲冠。
“唉。。。你看你看。。。你急了。。。你急了。。。”莱厉还要纠缠,末荣一脚把莱厉踹开。
“噗通”倒地的莱厉喘息道:“天呢啊。。。你就是这么保护我的吗?”
只见马槽棚的草垛再次移动,末荣发现其中有人,此刻,末荣弹起翻身,刚要掷剑,猛然发现,草垛里钻出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末荣快速收剑,踉跄落地,接着草垛里又陆续出现了八九个不足的十岁的小孩,其中更不乏两三岁的幼儿。
“你们的父母呢?”末荣轻声问道。
小孩子们彼此拉着手,虽不哭不闹,却默不作答。
“不要怕,哥哥帮你们找父母。”末荣很有耐心,可小孩子们依旧沉默不语。
“你们是在草垛上拉稀吗?”莱厉总结性发言。
末荣皱眉,挡在莱厉身前继续问道。“那哥哥带你们回家好不好?”
“好。。。”其中一个八岁的小男孩开口了。
“那你们家在哪里呀。”末荣笑着问道。
“怆国。”八岁的小男孩也笑着回道。
听于此,再看着这些孩子们的年龄,末荣心头一颤,他想说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那你们的父母都在怆国干嘛啊?”莱厉刚问完,末荣就示意其收声。
“我母亲和父亲都是‘肴人’。”男孩低下头,小声回答道。
“啊?咬人?那多疼啊?咬你们干嘛?”莱厉继续追问。
末荣却握紧拳头,怒视着莱厉说:“够了,你不要再问了!!!”
“不要生气嘛。。。。我不问了。”莱厉赶紧低头认罪。
末荣已经走到了一旁,莱厉紧跟其后,只见末荣抬头仰视天空,莱厉也伸着头望一望,想要有所发现。
“莱厉,如果你需要点燃篝火,我可以帮你,但之后,我们就要别过了。”
“别。。。别啊。。。我说错话了,以后我不说了。。。行吗?”
“我就是怆国人。”末荣说道。
“啊。。。你们一个村的啊?怪不得老乡见面这么激动啊。”莱厉还在打岔。
“‘肴人’生的孩子,就是让权贵拿来蒸煮食用的。”末荣平缓的说道。
“啊。。。这。。。”莱厉语塞,再转头看看这些小孩子,更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我的父母就是‘肴人’。”末荣说完,就向马厩棚走去。
“小弟弟,你告诉哥哥,是谁领着你们来到这里的?”末荣俯下身问道。
“一个大胡子,和一个大门牙。”
“我们是昨天来的。”
“下午有好多人在跑来来去。
“我们被挤散了,找不到大胡子了。”
“大门牙也不知道去哪了。”
“那我们晚上冷,就找到这里了。”
“我发现这里的!”
“是我发现的!”
孩子们杂乱的应答着,末荣笑着说:“好的,哥哥都知道了,那哥哥领你们去吃饭好不好?”
“好!”
“好啊!好啊!我好饿好饿!”
“我更饿!更饿!”
孩子们兴奋的手舞足蹈。
末荣转身对莱厉浅笑道:“承蒙关照,不胜感激,无奈你们的商队急需归国,我岂能多加阻碍,故祝君安好,再次一别。”
“别。。。别。。。你别又这样和我说话啊!这兵荒马乱的,你一个独身俊俏小哥,带着这么多娃,生活是会很艰难的呀,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吗?”莱厉手足无措的劝解着。
“公子!”
突然,雅君客栈后门,走出了两位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人,着白衣者是陀渍垒,着灰衣者是陀渍盐。他们愉悦的朝莱厉走来。
“公子,昨日客栈里的百姓,忽然听说粮仓都开放了,就去分粮了!接着百姓们又发现子金军和岭威军对峙,又都躲在家内避难了。我俩在客栈留了一宿,外边虽然是火光冲天,但万幸我俩没被袭击。”陀渍垒讲述道。
“怎么会没有人袭击呢?你不记得了,昨日傍晚,有一个岭威军将领,闯进了客栈,看他一身戎装,武艺精湛的样子,我连射两箭。”陀渍盐邀功道。
“是你主动偷袭的他?还是人家出于自卫才还击的你?那个岭威军的兵,不就是在客栈一楼翻了几个跟头就走了吗?他有进我们的房间吗”
“当时,情形多么凶险,要不是我吓阻了敌军!”
“有吗?我怎么没发现?”
“怎么没有了!!”
“够了!收声吧!通关文牒和文集都还在吗?”莱厉不胜其烦的问道。
“公子,在的,在的。”
“一样都不少。”
“你们把这些孩子,全部带进客栈,让他们吃些热食,要各个都吃饱。”莱厉指向马厩棚里的孩子说道。
“哪来的孩子啊?”
“哪里有孩子啊?”
“啊,怎么这么多的孩子啊?”
“你不必这么做。。。。。。”末荣刚想要开口制止,却被莱厉打断道:“吾亦非权贵,自无车斗之金银,吾虽终日食得淡饭,皆愿悉数奉与贫儿,吾亦为兄长,家内尚有幼弟待哺,故今遇贫儿,何有不悲,不泣之理!天下之贫儿皆如吾幼弟。
“公子,你在说啥?”陀渍盐问的很诚恳。
“估摸在唱歌吧。”陀渍垒补充道。
末荣咧着嘴笑了,这是近日以来,末荣最发自心底的笑声,莱厉同样也笑出了声,接着他神情肃穆的对末荣保证道:“我不会不管这些孩子的。”
“这里怎么还有一个俊俏的小公子呢?”
“在哪里?我觉得还是我们公子好看些。”
“什么眼神,是这个小公子更好看!”
“向两位兄长,问好,小弟是末荣。”末荣得体的向陀渍盐和陀渍垒介绍着自己。
“你们把这些孩子照顾好,我们外出打探时局,马上就回。”莱厉正准备拉着末荣离开,雅君客栈外却传来了叫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