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李陵的故事14
此刻在花府的一处幽暗密室中,却又有另一番景象。
前城主花恒坐在一间小密室里,面无表情地透过一个小圆镜看着另一间宽敞密室内的情形。
中央的床榻上,两名身强体壮的年轻男人正伺候着一名美艳女子。
除了眉心的一枚深红色印记,她看起来和普通女子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只是骨架更大一些,胸部更高挺,臀部更丰满,腰肢也更纤细,且全身的肌肤呈古铜色,卷曲的长发则是暗红色,另有一种撩人的魅力。
二十年过去了,这魔族女子还是这般美,这般……容易被欲望支配。
花恒扯了扯嘴角,不屑地笑了笑。二十年前他在魔界时,就是抓住了这一点,让她对他死心塌地,惟命是从。
魔族男子与女子行床笫之事时,更偏向兽类的方式,只会进攻和发泄,从不会这般委婉伺候一个女子,而他则在她身上用尽了一切她从没体会过的手段,让她离不开他,完全臣服于他。
当然,他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他了,所以他找来了几名年轻而俊美的男人,并且把诀窍告诉了他们。
说起来,魔族也只是生活在黑虚之海外另一方天地中的另一种人而已,只是他们更野蛮、更原始,更低贱,更接近兽类的生活方式,虽然他们的身体比中州大地上的人类更强壮,寿命更长,但显然,头脑也更简单,更容易被□□所左右。
他们生活的地方有大量富含魔力的东西,这真是不公平,如果能全部掌握在他手中,那无疑是获得了呼风唤雨的能力。
自从冒着生命危险从魔界带回那十株幽昙花后,他逐渐尝到了权利的滋味,这种滋味让他上瘾,只是,幽昙花越来越少,而他的地位,还没能完全巩固。
他把家主和城主的位置都让给了大儿子花渔,自己则隐在暗处,观察着花氏家族内各派系的动静,心中暗暗着急。
几日前他听儿子说含珏大师因服食幽煌果而入了魔障之事后,心中暗喜。
他知道,妬姬来了。
妬姬身上有一个秘密,是在与他昏天黑地鬼混的时候告诉他的,她的家族不满这届魔君的统治,在某个秘密的地方暗暗地培植着一些幽煌果,同时把她送到魔君身边做祭师,以监视魔君的一举一动。
他当然知道妬姬恨他,恨他骗了她,抛弃了她,甚至有可能她逃来人界,就是来向他复仇的,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一个易受他人支配的魔族女人而已,他二十年前能掌控她,现在同样也能。
何况做任何事,都是要冒风险的,就如他当年从魔界带回幽昙花一样,如果没有付出九死一生的代价,就不可能换来今天的权利和地位。
密室间厚厚的墙隔绝了那边的声音,花恒冷眼瞧着,等待着,等妬姬平静下来,才推开两室相连的门,缓步走到她面前。
那两名年轻男人悄无声息地退下。
妬姬抬起头,如丝媚眼看向面前的这个男人。
她启唇,沙哑地笑了一声,含着说不尽的媚意,“你老了,力不从心了么?怎么,不敢在我面前露出你的身体?”
魔界和人界的语言不通,但她当初曾与他混过一段时间,学会了不少人界语言,隐在含珏住所的一个多月中,她已经完全掌握了这种语言,她本就是个聪明的女子,只有眼前这个男人,把她看成只知纵欢、头脑简单,极易掌握之人。
不过也没关系,在达到目的之前,让他有这种错觉也好。
她恨不得拆他的骨,扒他的皮,喝他的血。
花恒不置可否,“怎么,他们伺候你伺候得还不满意吗?”
妬姬垂下眼,掩去眼中的恨意,妖娆地舔了一下唇角,“还好。”
花恒在她对面坐下来,审视着她,“幽煌果你何时给我?”
妬姬媚然一笑,“我说过了,幽煌果我已经用完了,如果你的人能造出我想要的人偶,也许它们会重新长出来。”
花恒冷冷地看着她,许久,点头道:“很快。”
月色如练,透过长窗,静静在屋角洒落一地银辉。
李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陆醒的床上。夜晚尚未过去,但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以往她半夜里醒来,一般会起来喝口水,然后继续睡到天亮,但这次她不能继续这样睡下去。
她拥被坐起来,正要去拿叠放在枕边的衣衫,一条手臂横过来揽住她的腰。
“你去哪里?”陆醒出声问道,声音低哑,带着些许睡意和慵懒。
她笑道:“趁天还没亮,我回归云楼去,不然天亮之后再走,岂不是人人都知道了?”
他一把拉过她,让她躺在自己胸膛上,手臂紧紧圈在她腰上,“你既来了,就不许走。别人知道又如何?”
她没坚持,其实她也不想动。
“那卯时的时候你叫醒我,那时没什么人,我小心些,应该不会有人看到。”
他若有所思道:“你……似乎很容易疲倦?”
“没有的事,”她一口否认,坐起身来,“我本来就有些嗜睡,何况这几日也实在有些劳累。”
“阿陵,你是不是……”陆醒也坐起来,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臂圈住她,审视着她,不知该如何问。
他总觉得她有一些事瞒着他,但她明显不想说,如果追问她,他也不知自己是否过了界。
李陵没回答他,披了衣袍下床,拾起散落在角落里的那只酒壶摇了摇,里头还剩了一些,她抿了一口,回到床上。
她的时间已不多,不必再多一个人为她的离去而难过,等偃师之会结束,她会斩断和他的来往,以免产生更多的羁绊,那样对她,对他,都好。
她今晚其实不该来此,不该这样和他缠绵,可惜她没控制住,这时后悔也没用了。
算了,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尽情享受这段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吧。
她叹了一声,转身抱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胸口,仰头瞧着他。
他马上环住她的背,撩起被褥盖在她肩上。
他真是好看啊,俊秀的眉眼,英挺的鼻梁,柔软的薄唇,坚毅的下巴,此刻注视她的眼神犹如漾着水波的春池,温暖而让人沉溺。
“你想不想尝一口?”她道,“很好喝的。”
他笑了笑,“我从没喝过酒,从小就闻不得酒的气味。”
“哦?”她诧异,“那你闻不到我身上的酒味吗?”
她常年喝酒,知道自己身上有挥之不去的梅花酒的味道。
“你身上的气味我很喜欢,”他埋头在她颈间闻了闻,“很香,很好闻。”
她闻言,坏心眼地拿过酒壶含了一口酒压在舌下,寻到他的唇,吻上去。
他扣住她的后脑,热烈地迎合她,反客为主。
唇舌交接间,清冽的梅花酒被她一点点地喂哺给他,意乱情迷之中,他没有觉察地吞入喉中。
片刻后,他停住了,轻轻推开她。
“李陵,你刚刚喝的酒没吞吗?”他脸庞变得潮红,眼里荡漾着古怪的神色,“被我吞下去了……”
她大笑,观察着他的反应,“我是故意的,只一点点酒,应该不碍事——你觉得怎样?很难喝么?”
他舔了舔唇角,慢慢道:“没品出来,再来一口。”
她笑着又含了一口,这次他捧住她的脸,舌尖伸进她口中卷着,吸吮着她的整个唇,一点点地把酒吞入自己喉间。
热意顺着喉咙烧入胸腹,如火烧,如火燎,头昏沉沉的,有些飘飘然,他看着她,觉得酒的味道真不错,尤其是从她口中渡过来。
有些东西,尝过了才知道它的美妙。
她微微退开,裹着被子笑意盈盈地看他。
他拉她过来躺在身侧,迷迷糊糊地说,“让我抱一会儿……”
她顺从地依偎在他怀里,没一会儿,发觉他已经悄无声息地睡着了。
她笑着撑起身体注视他片刻,又吻了吻他的脸和唇,这才收拾好自己出了他的房间。
路过外间时,她目光在那张宽大的书案前停留了片刻,月影已西移,窗前花影摇曳,茉莉香气仍很浓郁。
她微微红了脸,低头走开。
这日的偃师大会展开了第二等级的比赛。
第三等级的比赛原本报名的不下数千人,经过驻馆偃师的初步考核后,最终有资格参加的约莫有一千二百人,而到了第二等级的比赛,人数锐减下来,一共只有八十余人。
这次的题目,是要求偃师们做一只凶悍好斗的动物,种类不限,全部做好后直接放到广场中央相互厮斗,厮斗中坚持时间最久的十只便为胜者。
李陵很快就做好了她的作品,用时不到一个时辰。其他偃师们还在埋头苦干的时候,她已经笑嘻嘻地在场馆内走来走去,东看看西瞧瞧,最后为了不影响别人,她干脆坐到了广场的台阶上,无聊地喝酒等待。
直到傍晚时分,偃师们的作品才全部制造完毕,只听花渔一声令下,猛虎、凶犬、老鹰、狮子、獾、豹、游隼等各种猛禽猛兽,瞬间扑到广场中央凶狠地厮杀在了一起。
围观群众看得目不暇接,惊呼声不断。
李陵从指尖放飞了一只小小的黄蜂,这只黄蜂扑扇着翅膀,在各种禽兽之间飞来飞去,东蛰一下,西蛰一下,当然,它绝对无法对其他的动物造成什么威胁,但其他的动物也无法灭掉这只黄蜂,最后,它挂在一只猛虎身上,成为场中坚持到最后的两种动物之一。
场中裁判宣布结果后,云台上端坐的紫峰大师嘴角抖了抖,不以为然道:“投机取巧。”
方慧大师忍俊不禁,“这个巧我倒是觉得甚好。”
沉香大师亦笑道:“比赛规则并未说明不能做昆虫,说起来,昆虫也的确算是一种动物,黄蜂也算好斗,比赛过程中亦攻击了其他动物,李偃师不算违规。”
紫峰大师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花渔转向西席的几位贵宾,大家见方慧大师和沉香大师都表了态,纷纷表示并无异议。
李陵笑着上前,对众位评判各行了一礼,抬头之时,她朝末座的陆醒觑了一眼。
他也正看着她,眼里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李陵将作为这回合比赛的第二名,进入到最终的决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