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李陵的故事9
李陵探手去摸袖子里放着的那封信。
“二师妹给我来了信,信上有说到这些幽煌果可能是一名叫妬姬的魔界女子带来人界的。”她一面把信递给他,一面道。
陆醒接过信,展开看了起来。
片刻后他神色一凛,“这事居然和花家有关?”
李陵“嗯”了一声,又问他:“花恒,就是上任的凤阳城主,现任城主花渔的父亲?”
“是。”陆醒沉思了一会儿,把看完的信折好递回给她,“这事你就别管了,我会处理的。”
他踌躇一会儿,看向李陵,“李姑娘还有其他事么?”
这便明显是赶客了,李陵只得道:“没有了。”
她慢慢走到门边,总觉得有事没说完,回过头一看,陆醒却已不在外室。
她追到卧房门口,门虚虚掩着,她没多想,将门一推。
里头陆醒正在换夜行衣,闻声朝她看来。
月白色外袍已经被脱下,中衣脱了一大半,轻薄的衣物正挂在他手肘处,强健的上臂和整个上半身都袒露在外,跃动的烛火耀着那优美而流畅的肌理,两道诱人的人鱼线自漂亮硬朗的腹肌两侧斜斜没入裤腰之下。
李陵像被蛊惑了一般,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这具完美的躯体,完全挪不动脚步。
陆醒额角一抽,快速脱下雪白中衣,拿起衣架上的黑色夜行衣套上。
“先别穿!”李陵叫了一声,紧走几步到他面前,撩开他的衣领,“让我再看一看。”
陆醒嘴角轻轻抖了抖,却什么话也没说,五指合拢又放开,终是没有做出拒绝的举动。
跃动的烛火映出他额上沁出的一层细汗。
她冰凉的指尖在他胸膛上游走,这儿摸摸,那儿捏捏,还把脸凑过来,仔细地看他每一寸肌肤。
陆醒不敢动弹,他仰起头,望着天花板上的一根横梁。
她身上混合着梅花香的淡淡酒气萦绕在他身畔,不过他好像早就已经不排斥这种气味了。
半晌,他艰难地说:“李陵,男女授受不亲。”
她把他的夜行衣完全扒开,拿手去按他的腹肌,“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嘛。”
陆醒闭上眼睛,“你……”
她凑得太近,唇都几乎碰到了他的胸口,他可以感觉到她鼻端呼出的悠悠凉意。
“陆醒,你的身体真好看,比画上那些好看多了!”她赞叹,“那天晚上光线太暗了,我没看得很清楚……”
“……是吗?”他低声道,睁开眼睛,映着烛火的眼瞳熠熠生辉,望定专心观察他身体的女子,“……你喜欢?”
“喜欢。”李陵肯定地点头,“健而不硕,每一分比例都很完美。”
“……李陵,”陆醒低下头,在她耳畔轻喃,声音柔和而低哑,“要不等回了师门,我便禀明师父……”
“哦。”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他抬起手臂,轻轻地搭在她的腰上,“我们——”。
“别动!”她叫道。
陆醒乖乖地垂下手,衣袖从他手上滑落,如黑色轻云一般落到了地上。他再度抬起手,轻抚上她的肩头,再慢慢移到她颈下,掌住她的后脑。
几乎全陷在他怀里的女子浑然不觉,自言自语道:“什么材料可以做出这种感觉呢?用我平常用的那种鲛皮一定不行,太软了……”
正想亲吻她的陆醒身体僵住了。
她没觉察男人的异常,继续皱眉苦思,接着又在他的腹肌上按了按,“这么硬,跟女子完全不同……我想起来了,”她一脸喜色地抬起头来,“上回阿舟带回的那种鲸鱼皮应该可以试试……”
她看见陆醒的脸色,愣了愣,后知后觉地收了手往后退了两步。
“对了,你刚才说的什么?”她赧然笑了笑,“我没听清。”
“没什么。”陆醒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常的冷静,只是眼睛里还残留着几丝晦涩不明的情绪。
他弯腰拾起地上的夜行衣,快速穿好。
李陵甚为惋惜地看他系上衣扣,咽了咽口水。
陆醒很想立刻赶她出去,“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你生气了?”她从衣架上拿来腰带递给他,试图讨好他,“你脱了衣服,身材竟然这般好,要是我能照着你的身体做一个人偶,绝对能让师妹们的眼睛一亮,就算我师父也挑不出毛病来——”
“李陵!”陆醒一把扯过腰带,咬牙切齿道:“你给我——出去!”
“出去就出去,”她低声嘀咕,“你又不是姑娘家,看一下怎么了?值得发这么大脾气?”
“你是只看吗?”
“我是摸了摸,不过一开始你自己也没拒绝呀!”
“我——”陆醒语塞,继而无可奈何地扶额,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啊,真是跟她说不清。
他平息了一下,“李陵,今后这种事,不能再做。”
“知道了。”她弱弱地应了一声,转头往外走。
“还有——以后不要随意闯进别人的房间。”
“知道了知道了!”她不耐烦了,“世上又不是只你一个男人。”
陆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她难道还打算闯进别人房间去摸另一个男人的身体?
她没回答他,已经出门去了。
陆醒直直地站着,朝身边的衣架一拍,一根横梁破裂,衣架应声而倒。
李陵却又在这时敲了敲门。
他只得平息一下,道,“进来吧。”
她先探了个脑袋进来,看见倒塌的衣架,吃了一惊,赶紧把头缩了回去。
“陆阁主别生这么大气,”她在门外隔着门道,“我以后不看你,不摸你行了吧?”
陆醒想解释,但又不知该怎么说。
“我刚是想问,”李陵在外头停了片刻,又问,“逐月堂的藏书楼,我可以去么?”
“自然可以,”他回答,想了一想又补充,“看到什么典籍,想拓印一份也行。”
“那就多谢了,”她喜滋滋地谢了一声,“那我走了,陆阁主消消气。”
陆醒等着外头那轻盈的脚步声消失不见,方才理了理衣襟,拿起长剑后脚出了步雨楼。
他潜去了花府,找到花渔父亲花恒的住所,悄无声息地伏在屋顶上。
花渔已经在里面和父亲争论了一个多时辰。
陆醒沉目静听,等花渔怒气冲冲地出了房,这才从房顶下来,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花府。
他回了步雨楼,唤来堂中掌事,分别往含珏大师的府邸和花府都派了弟子在外围监视,这才解了衣袍上床休息。
接下来的两日,李陵忙得几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自然也就没去管被她惹生气的陆阁主。
她做好了答应瑾娘要做的小人偶,又把所有的工具都拿出来清洗试擦,制造人偶的鲛皮、丝线、磁石、兽骨,各种小部件的材料,也都整理了一遍。
人偶是最难制作的,偃师也以制作出尽善尽美的人偶为最高成就,所以偃师之会也是以人偶来作为比试项目,只是不知这次的要求是什么。
她已经打听过前几届偃师之会的情况,上一次,是要求偃师们造出擅长音律的人偶,男女不限,那次沉香大师做出一个名为香瞿的女人偶,姿容绝丽,弹出的一曲古琴曲《风烟引》技惊众人,沉香大师因此一举夺魁。
所以身为偃师,必须得掌握多种多样的技能,才能传承在他所制造的人偶身上。
李陵微微叹了口气。
自己还是年轻了些,不知对上这几位年长自己许多的大师,胜算大不大。
明天便是开会之日,她盘算了一会儿,和年行舟一起去了逐月堂的藏书楼。
丹青阁收藏的各类典籍甚多,即使是分堂也有不少藏书,征得同意后,她和年行舟挑了几本剑谱拿回归云楼。
年行舟拿了一本破旧的《望舒剑谱》在那儿出神。
李陵把拿回来的所有剑谱都翻了一遍,心下暗暗记诵,最后她拿过年四手中那本剑谱看了看,笑道,“这剑谱还有上卷,应该是《羲和剑谱》吧,若以后能找到上卷,你倒是可以练一练。”
年四点点头,目中颇有向往之色。
傍晚诸事皆定,该做的准备也差不多了,李陵颇想知道幽煌果一事有何进展,于是便去了步雨楼。
门是锁的,陆醒人不在,李陵有些失望,又有点不太甘心就此离去,便慢慢顺着楼前的回廊绕到了屋后。
穿过步雨楼侧一个小小的月洞门,屋后是一个小竹园,丛竹掩映间,现出一座小小的六角亭。
她顺着竹间小径走过去,进了小亭,方才发现这里正对着房间的那六扇排窗,只是那晚她从房间里向外看时,并未看到这座小亭和竹园,看到的是陆醒画出的幻树和花枝。
她微微笑了起来,转头见亭中有一张软塌,塌上摆着几本书,便坐过去把书拿起来慢慢翻着,不一会儿只觉神思困倦,不觉倚在软垫上睡了过去。
陆醒处理完堂中要务,回到步雨楼门口时脚步停了停,觉出周围有人。
他走到小亭之内一看,不觉笑了起来。
李陵歪在亭内的塌上,睡得正香甜,手里还拿着一卷书。
他注视她许久,脱下身上的外袍,轻轻盖在她身上,又抽出她手中的书卷,坐到一边亭栏上。
亭前是一泊小水湖,此时天边还有一线夕阳,清凌的湖水如沉金一般闪闪烁烁,染得湖边的青竹也渡上一层光辉。
光晕中沉睡的姑娘翻了个身,睫毛轻轻颤动一下,接着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