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这个世界怎么了（16）
此时画面一转变了个场景, 仿佛回应年轻人的问话一般——依然是一间冰冷的实验室，只是里面的人变成了另一批人，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给打开生锈的铁笼子, 给笼中人注射了一支药剂, 随后关上笼子。
如果说第一幕还是有些血腥的手术现场，那么第二幕就是在挑战民众们的心理素质。笼中关的不是珍禽希鸟, 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他们有的还身体康健、面带惊恐, 有的已经脸色呈现灰白青紫等异常纹路，任由白衣人做什么也面不改色，完全是听天由命的神情。
原本安静的画面里忽然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一个活生生的人捂着脑袋瘫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咆哮, 周围没有一个人上前。
等到他再次抬起头，那张清秀的脸已经被一股晦暗的气息蔓延，旁观者毫不意外, 甚至同样被关在笼中的其他人也见怪不怪。
“那些是不是变异污染者？”
这时人们突然意识到, 画面中突然爆发的笼中人的模样十分熟悉, 这种熟悉是说他们的状态。皮肤僵硬、脸色灰败无血色, 就像尸体一样，但又能正常行走坐卧。
一区目前是联邦最安全的城区, 没有污染者流落在外，但民众从官网上了解过其他城区的状况, 毕竟不是一个人、一个区的事，就算没亲眼见过也知道污染者是什么样子。
此时正看到这一幕的民众不约而同地爆发了。
“怎么能把人关在笼子里, 这里面还有正常的人呢。”
“那个穿防护服的给那个人注射了什么东西，他就变成污染者了……”
“这些是什么人？看到这种场面还能笑的这么变态, 肯定不是好东西。”
“欸, 刚刚那人还好好的, 被打了一针就变成污染者了，你们说……他们不会是在做什么非法实验，要把普通人变成污染者吧？”
这人猜的大差不差，一时间惊起一片哗声，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各位一区民众，大家好……”】
惊慌的人们听见屏幕中传来声音，连忙抬头去看。上方的画面从冰冷的实验室、到惨无人道的“笼中人”，再到药剂瓶中看上去十分不详的盛开的黑花一一闪过，然后停留在一个穿戴严密的男人身上。
随之而来的那个声音没有露脸，
【“各位一区的民众们，大家好。你们一定很好奇这些视频里的是什么吧。不用紧张，请抬头，看见一区最高的那栋大厦了吗？”】
“你是什么人？”视频里陆逢川的声音一出现就惹无数人惊惧追问，不过他们肯定不会得到回复。
人们不自觉地按照他说的抬头去望城区中心的高大建筑，有些人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还点了点头。
【“据我了解这座建筑存在很多年了，不过一直处于废弃状态，直到一年多前才开始有研究所入驻……”】
闻言，民众不由自主地回想，的确如此，那栋建筑里有个不久前成立的联邦科研所，但他们研究的是什么东西还没人见过。
众人不禁想到画面里出现的畸变的人，心头跳了跳。
那声音又继续道：【“那个科研所叫做女娲基地，隶属联邦政府直接管辖，负责研发“污染”。刚刚你们看到的就是女娲基地的实验室资料，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而且现在依然存在。”】
“什么意思……”一个年轻女子喃喃思索：“污染不是还没有查清源头吗？”
“他的意思是污染源头就在这个女娲基地，那东西是那个实验室搞出来的。”
众人：“！！！”
这下没反应过来的人也恍然大悟，继而脸色骤变，实验室隶属联邦政府管辖……一个科研所凭什么这么不顾舆论把普通人非法拘禁、用药折磨、解剖尸体，还不是背后的支持者给的底气。
“不可能！这个人一定在骗我们！”
有人相信，自然有人不信。这个出声反驳的老者满头白发，愤怒地指着屏幕说。
“这个人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控制了播放屏，拿一些不知所谓的画面说联邦政府要害我们，你们相信吗？我不信！我们连他是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他藏头露尾想做什么？还不是浑水摸鱼图谋不轨！”
掷地有声。
一些人果真露出羞愧的表情，觉得此前自己怀疑联邦政府的思想实在不堪。
有人弱弱出声：“可是这些画面好像是真的……”
“难道不是他自己做的坏事，想栽赃到联邦政府头上？”
【“烦请各位先认认这个人，”】画面最后定格的那个人被放大，全身被防护服包裹，面部露出护目镜下的一双眼睛，【“这个人就是联邦政府对接女娲基地的直属上层领导，一区的一部分人对他应该很熟悉。虽然这个人带着口罩，但是平时你们从新闻上见到他的时间很多。”】
未等人们认清上面不露脸的人，水晶壁上又出现了一幅新的人像，与先前的并列其上。这个新出现的是一张新闻截图，最前方占据大半画面的男人是病了几个月的联邦元首。
实验室里的人与几个月前并排放在一起，一眼看上去竟然觉得二者身形十分相似，心想着操控画面的男人的话，一时不敢言语。
恰在这时赶来的巡逻队面面相觑，他们身为联邦军旗下成员，对元首当然再熟悉不过，上面那个从头包到脚的人民众可能一时认不出，他们还能不熟悉吗？
出了这么大的事，巡逻队不可能不上报，一边说明情况，眸中的情绪忽明忽暗。
元首坐在元首府书房，看着电脑上投放的监控脸色阴沉。监控上显示一区商场、医院等
大大小小的公众场所的播放屏上都显示出同样的画面。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撤掉播放权？”
中年军官恭敬地站在一旁，小心翼翼道：“大人，技术部已经去处理了，不过……这个人的技术很高明，在技术部之上，他们还在、还在想办法……”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极其气弱心虚。
元首回想起那天晚上夜闯元首府的年轻人，愤愤地想，这人除了身手不错，居然还有这种能力，出乎意外。不过，也有可能是同伙作案。不管怎样，绝不能放过。
“大人，我派人去把这个家伙找出来？”
“既然切不断控制权，还不会派人控制他本人，这还用我教你？”元首语气阴冷：“能同时控制一区的播放屏，他应该在通讯局的主控室。去，抓活的！”
“是。”
如元首所料，陆逢川坐在主控室控制着播放屏上的画面，同时出声给众人讲解，旁边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地主控室员工。
时间差不多了，联邦政府应该很快就要派人来找他了。
他拿起麦克风：“各位还觉得一区很安全吗？别忘了，联邦第一例感染就出现在一区，此前没有先例。这个病例速度极快地被清除，然后其他城区陆续出现污染者，其中九区最先沦陷，这期间一区在做什么？答案是在建实验室，就是你们头顶那个女娲基地。”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场世界性变异，是天灾，一区之所以安然无恙是有元首坐镇，他管理得当才控制住污染。但如果污染最开始就是由一区传播出去的呢？”】
播放屏前面聚集了一大批民众，他们既恐惧说这段话的人，又不禁好奇他所谓的真相，眼见巡逻队都目光犹疑没人阻止，便都凑在屏幕前。
听到这话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种种信息融合，一条清晰的逻辑线顺理成章地成形——那间名叫女娲基地的科研所在研发改造人体的东西，导致了污染的出现，进而演变成席卷全联邦的人体污染异变。
【“我曾经见到一个联邦军成员，被人追杀死亡，他临死前说异变是一场人为的阴谋，身上更有无数严刑拷打的折磨痕迹。各位不妨想一想，他知道了什么才会遭到这样的刑罚和追杀。看看这位把自己包裹起来生怕别人看见什么的……元首大人，他衣服下那副变异污染者的身体他敢让别人看吗？最高执政官自主改造，你们还觉得自己能高枕无忧吗？”】
“哄——”一下，所有民众，包括政府一些不知情官员都惊愕地瞪大眼睛，这些话并不难理解，但话中含义突如其来，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什么什么？什么意思？”有人目瞪口呆，扒拉着身边的同伴问。
同伴恍恍惚惚：“他说女娲基地研发污染源头是元首授意的……目的是改造人类……还说、还说元首之所以一直不露面，是因为他自己已经成了变异污染者……”
“那个人真的是元首吗？……好像是有点像……”
“那我们不是一直和污染者待在一个城区吗？”
“他说的是真的吗？元首自己都变成变异污染者了，还怎么治理联邦？”
“你没听他说吗？元首想改造人类。”
“变成污染者那样的？我不要我不要！这不和死了没什么两样吗？还要喝人血，呕——”想到对变异污染者的描述，许多人皱眉干呕。
【“大家可以去女娲基地寻找答案，如果依然不相信元首的行为，也可以等待其他城区的区长官到来一同审判，毕竟是全联邦的大事。”】
播放屏背后的人说完这句话便没了声音，上方开始重复投映之前的实验室画面，人们心知肚明等政府反应过来这些都会消失殆尽，连忙记录下来。
而一部分人意识到陆逢川口中的女娲基地里隐藏的真相究竟有多大，不约而同地来到女娲基地附近、或元首府门口，要求政府立刻公开女娲基地研究项目，对视频中的事做出解释，并给联邦民众一个交代。
元首府守卫和巡逻队被陆逢川的公开信息和民众的抗议同时轰炸，一时间焦头烂额，城区中心人流攒动，民众对着联邦政府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