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这个世界怎么了（3）
九区中心医院。
污染者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间或闻到哪间手术室里的血腥味就如饿虎扑食一般冲进去，大多时候则在医院内外到处走动，如同巡逻一般。
忽然, 楼上传来众多污染者的咆哮, 楼下的污染者全部被吸引过去。绳索吊在窗外，挂着晃晃悠悠的三人, 廖震背上绑着还在昏迷的陶嘉言, 陆逢川在他们下方掩护，无数污染者隔着楼层冲他们伸手咆哮。
“医生，怎么办？污染者察觉到我们了……”
廖震看着窗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污染者, 不由得着急。
玻璃窗面前塞满了污染者挤压得变形的脸，它们脑子直想不到捷径, 一门心思往玻璃上撞, 一个接一个，如果再这么下去, 玻璃被撞碎, 污染者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他们。
陆逢川当机立断：“跳下去。”
“什么？”
“这些污染者智商不高, 窗户还能挡他们一会儿, 趁着地面没人, 他们还没把玻璃撞碎, 还不跑等着用自己填饱污染者的肚子？”
楼层不高，目测能安全着陆，陆逢川当下毫不犹豫地松开一大截绳索, 护好自己的身体落在地上。
廖震见状托了托背上陶嘉言的身体，学着陆逢川往下滑, 随后无视污染者的嘶哑咆哮离开医院。
两人找到一间空荡荡的小吃店, 店主人大概率已经遇害了。店里售卖的是臭豆腐等小吃, 异味极重，可能因为不是污染者喜欢的气味，所以并没有受到污染者光顾，对陆逢川等人来说是极佳的避身之处。
“该死的，没想到外城区的污染者也这么多。”廖震随口抱怨。
从医院到店铺，为了躲避污染者，他们一路颠簸，终于停下来后陶嘉言也悠悠醒转，在廖震的背上有了动静。
廖震：“医生，这小子醒了。”
“我这是在哪里？我没死吗？”陶嘉言迷迷糊糊问道。
“想不起来了？你刚在医院被污染者咬了一口。感谢蔺医生吧，不然小命难保啦！”
这么一说，陶嘉言也就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他对这个举枪要杀他的男人心有余悸，连忙从廖震身上下来，残留的麻药效用还没过，险些让他摔个四仰八叉。
廖震一把掐住陶嘉言的腋下：“你小子消停一点，腿软就趴好，外面污染者满地跑，别给我们添乱啊。”
“放他下来我看看伤口有没有恶化。”陆逢川把门窗锁好回来，看见两人一扶一瘫。
“医生叔……医生哥哥？”
陶嘉言叔叔的称呼已经要出口，被陆逢川凑到脸面前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已经改口叫哥哥。
陆逢川欣慰地摸摸这孩子的头顶，查看了他的伤口，满意地：“污染没有扩散，看来割出黑线对还没产生异变的活人是有效的。”
陶嘉言此时已经明白自己逃脱了成为污染者的命运，忍不住喜极而泣：“谢谢医生，谢谢你……”
“不用谢我。”陆逢川说：“不过现在我们不在医院了，你有其他亲人朋友吗？我们可以把你送过去？”
“没有了……”陶嘉言的神情变得失落：“我父母都是独生子女，爷爷奶奶去世了，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廖震插嘴：“你没有朋友吗？同学、邻居、爸妈的同事……”
陶嘉言摇摇头，没有回答，廖震见状也没追问，或许是有难言之隐。
“医生，我能不能跟你走？”陶嘉言突然开口。
“跟着我？”陆逢川问。
“你救了我，我要报答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你知道我要去哪儿？就说要跟我走。”
“不知道，但是哪里我都愿意。”
陶嘉言的目光坚定，这样的信念不仅是出于对污染者横行的九区的害怕，也有因陆逢川救命之恩产生的依赖。任何人在这样蕴含灼灼情感的目光下都会产生答应他的念头，然而陆逢川还是摇头拒绝了，陶嘉言眼里的光都暗淡下来了。
“廖震，这孩子你带走吧。”
“唉？哎？”
廖震和陶嘉言不约而同望向陆逢川。
“九区不能待了，你是五区护卫队的人，带一个人回去安置的权利还是有的吧？”
“有是有，不过……蔺医生你的意思，还是要留下，不和我们一起走？”廖震有些犹豫，本来他对邀请蔺医生势在必得，现在却不一定了。
“我还有其他事要做，送你们离开九区就暂时分开吧，等我的事办完了就去五区找你。”
廖震根本没有放松，而是担心陆逢川独自行动可能遇到的危险：“可是你一个人……”
“没事，不用担心。而且就算我能等，我的亲友未必等得到。”陆逢川的话不容置疑，叮嘱了陶嘉言几句下了决定：“咱们休息一下，等入夜污染者的活跃度降低再走。”
人人都有亲人朋友，廖震二人没有立场反驳，只好同意。
入夜，陆逢川带着两人突破九区污染者的包围，离开外城区。外城区是九区的外围，外城区之外人烟罕至，污染者就更少了，至此廖震、陶嘉言终于松了口气。
三人在此分开，廖震领着少年回五区，陆逢川返身回到九区中心，直奔区长官府邸。
他这一出可不是心血来潮，在廖震出现之前，陆逢川就有一探九区政权中心的想法，这源于他感应到的九区现状。
说到这个，就要提起上个世界的收获。
脱离上个世界之前，陆逢川因在建立仙道过程中做了推手，得到天道赠送的道蕴，其中藏着法则力量，陆逢川将一部分给了9967，后者是智能化生物，却终非真正的人，对能量中的法则无法理解，不得已陷入休眠来化解。与之相比，陆逢川对这玄之又玄的东西却摸到了一些门路，花了一段时间就掌握了里面的玄机。有了天道馈赠，陆逢川自己就能得到世界意识的同意穿越小世界。
他深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没有一鼓作气吸收能量，见9967还在休眠便只身划破世界壁垒，随意进了一个世界。
这个身体是他随机选择的，没有得到记忆，后来探寻诊室所在楼层的污染者，发现每一个身体里都有黑色丝线后用精神力覆盖了九区。陆逢川的意识俯瞰整个九区，能看见肉眼看不见的无数条黑线交织错落，仔细看去末端都在往同一个方向汇聚。这个方向是地图上的区长官府邸，也是九区的政治中心。
没有廖震在旁，陆逢川自然不必有所顾忌隐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藏匿身形一路从外城区到达区长官府邸没有惊动一个人或者污染者。
区长官府邸位于九区最中心，其他建筑如议会厅、律法院等，形成包围式把它围在里面，离这片区域越近，见到的活人也越多，也只有这里还能看见少量在外活动的人类。
远远便见到大量穿着厚重防护服的人，他们制服显眼，分工明确。有的是长官府护卫队的成员，负责在各个街道巡逻，警戒随时会出现的污染者；有的则是城区军队，装备齐全从长官府邸往外围散开，大约是要剿灭污染者、搜寻幸存者。
陆逢川没惊动任何人进了长官府，府邸外由城区护卫队保护，内里许多人脚步匆匆，行走在各个办公室内。
黑线蔓延到这里就失去了踪迹，陆逢川可以肯定那东西和长官府有关，但是具体位置却仿佛被屏蔽了一般。
“报告，捕捉到外界信号，请副官指示。”
陆逢川藏身在楼梯口摄像头的盲区内，还未想好接下来怎么探查，隔壁一间办公室就传出了对话声。
长官已死，现在九区做主的就是这位副官，那些护卫队成员也是听命于他。
副官的声音低沉喑哑，听不出年龄几何：“掐断信号。”
“是。”
咦？
陆逢川惊疑不定，甚至不太文雅地掏掏耳朵，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九区此前因污染者大范围作乱，搅乱磁场信号，和联邦其他城区的联络中断，这才导致九区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陆逢川原以为他们费心捕捉信号的目的是传出九区现状、向旁的城区求救，可如今……
这个副官怕是有秘密，跟着他准没错。
皮鞋踩到地板上，副官沉着脸走出来，陆逢川跟在身后往负楼层下去。两人之间始终隔着几步距离，一直到副官打开地下室的照明灯，陆逢川身子一歪躲进角落。
地下室的光白得闭眼，里面充斥着化学试剂的刺鼻气味，一踏进去就朝着人扑面而来。陆逢川缩在柱子后面，亲眼看着副官背对着他站在地下室中央按下墙上的一个开关，地板发出咔咔的齿轮机关声，一个银色长棺从下面升起。
副官双手撑着银棺边缘俯身，似乎在看里面的东西，口中念念有词：“还差一点，就差一点……”
陆逢川不禁奇怪，对那银棺起了好奇，不过副官待在这里妨碍他的发挥，得想个办法把他弄走。
陆逢川悄然离开，不一会儿刺耳的铃声从外面传进地下室。
“副官，有人闯进来长官府了。”副官的对讲机响了，里面传来这样一句报告。
副官精神一震：“尽一切可能，抓住他，我马上到。”他立刻恢复地下室的构造，而后匆忙出去应对。
在他走后，陆逢川走到原先副官站立的地方，放眼望去没有任何不同，他记得副官在墙面上敲了一下，开关就在这面墙上。
陆逢川摸索片刻，在墙面上果然摸到一个和周围触感不同的凸起，动手按下去，面前一块地陷落，银棺被机关送上地板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