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探花郎的堂兄弟（7）
消息传到节度使府, 顾勘正在喝茶，险些呛死自己。他扶着胸口咳嗽几下才缓过劲儿，不可置信地问来报信的小将士：“你说什么？能口吐人言的仙鹤报信？”
见小将士点点头, 顾勘神情恍惚, 抬手灌了一口茶, 喃喃自语：“排场真够大的。”
“大人，那位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万一京城那边知道了……”
小将士低声说。
顾勘眸色深沉, 他刚才也想到了这点，那位令仙鹤来报喜并无一丝遮掩, 燕北进出的人身份不明，流往天下各地, 难保不会把这里的消息带去京城。那位真是无所顾忌, 不该用凡人的思维来想才是。
“我早就想到仙人不拘小节，幸好那三个孩子是在浮云山被引渡上天的, 仙人想必也有将那座山作为入口的意思。”顾勘吩咐小将士：“接下来那个村子那一带必定会流传出仙鹤报喜、上山求仙的流言, 你去安排一下，暗中推波助澜，把这场流言弄得声势浩大。”
小将士不解：“大人, 咱们不压下流言吗？”
“不。流言传的越广, 内容越高高在上、不切实际, 落在有些人眼里就越是虚假。”
顾勘深知越压制越是容易出事, 倒不如让它成为漫天飞的“谣言”，这种传闻越是流传得广，还没人多加管制，就越显得纯粹是个民间谣言，专哄骗那些没什么见识的百姓。
9967也在和陆逢川说仙鹤的事：“宿主, 你不是和那个叫顾勘的官儿做了交易，答应他只在燕北境内招收学子，要是消息传到他们的皇帝耳朵里，其他地方的人也跑过来怎么办？”
“我只答应他暂时关闭燕北之外通往云顶天的入口，我现在不是只从上浮云山的人里选嘛。”陆逢川不甚在意。
9967心想咱们本来就只能在浮云山搞这一出，现在灵气薄弱，宿主也没真的成神仙，现在是灵眼就在脚下，是天然的发电站。若是日后天地灵气大盛，覆盖其他地方倒是可以，但如今宿主用这个换取燕北节度使顾勘的默许，分明是空手套白狼。
“也没必要弄得那么隆重，花费了好多能量呢。”9967小声嘀咕。
“我现在的人设是世外仙人，没点排场像话吗？神仙的事不算隆重，是天降异象。一个仙人行事畏畏缩缩束手束脚像什么样子，那不是崩人设吗？”陆逢川没给9967继续念叨的机会，问道：“那三个孩子安顿好了吗？”
“哦哦，我把他们带到住处了，宿主你要去见他们吗？”
“去看看。”
三个孩子此刻仿佛刘姥姥进大观园，这里摸摸那里瞅瞅，满眼惊奇。
“原来世上真的有神仙啊。”
有粮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疼的他泪花飚飞：“小山哥，我不会在做梦吧？神仙居然把我们留在仙宫，还说要教我们修仙？我也能当仙人吗？”
“一定是神仙！我奶奶说神仙能在天上飞，还能在地底下居住，虽然我没见到，但是现在这个仙人都住在天上了，他不是神仙谁是神仙？”小山肯定地说。
“可是……”富贵不断揉搓他破旧上衣的衣角，犹豫道：“我们真的也能当神仙吗？小山哥，我什么都不会，神仙会不会嫌弃我们。”
这话一出，小山和有粮也有些不确定，自己是燕北偏远村子里长大的娃，只会做农活，站在宫殿里只觉得身上的每一处都和脚下的仙宫格格不入。
仙人怎么会看上他们呢？
“我也什么都不会。”
三人面面相觑，心底那股兴奋沉淀下去过后就是不约而同的迟疑。
“你们在这里呀。”
一个雀跃的声音响起，随之出现的是小七的身影，小山年纪最长，连忙问好：“小七姐姐好。”
小七：“……”后悔当初没据理力争让宿主给它换个男仙子当当，很后悔。
“我主人来了。”
它扔下一个炸弹，也不管被炸的人是什么反应，总之陆逢川已经从外面缓步走进去。
小山等人愣了愣，就见进来的男子着一席青衫，头戴白玉冠，长发飘逸，行走间广袖飘飘，正是早先他们踏天梯上仙宫后见到的仙人，还是他亲自开口询问他们是否愿意留下修仙。
“仙长好。”
三个孩子又见到这位仙长，不由得挺直了腰板，身子紧绷，总觉得面对他时束手束脚。
“不必拘束，你们对住处可还满意？”陆逢川微笑问。
他声音温柔，缓解了孩子们紧张的心态，小山支支吾吾了地回答：“好，这里很好……我们很满意。”他补充道。
何止满意，他们甚至有些惶恐，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样的房子，村里最富裕的人家家里的房子都没有这么好看。
陆逢川看出他们的拘谨，用言语安抚他们：“你们不用拘束，既然留下就是我的学生，以后这里是你们的另一个家。”
他顿了顿，说：“此间天地有灵气诞生以来，你们是第一批正式修仙的凡人，也是我的第一批弟子，凡间此时尚未开化，日后还需要你们来做领头人，率先开启修仙大道。”
这番话果然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他们顾不上紧张，忍不住问：“我们是第一批，那仙长看上我们什么了？”
陆逢川看了看说话的那个孩子，他站在最前面，被两个年纪小的捏着衣角，这孩子似乎叫小山，长得高高瘦瘦的，脸颊肌瘦，虽然同样紧张，说话却干脆利落。
“修仙的天赋。”陆逢川这话真不是随口胡诌，系统商城提供的道具能够测试一个人的天赋资质，这三个孩子都是极好的根骨，洗精伐髓后修行进展极快。“坦白讲，你们并不是这段时间我遇见的天赋最高的人，但是你们比他多一份依仗。”
小山问：“是什么？”有粮和富贵睁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陆逢川。
“是年龄，你们的年纪正是修行的最佳时期，有了正统的修习法门便可比常人顺利入道。只是，需得谨记，勤能补拙，天赋再好的人若是在修行上荒废功夫，早晚会被后来者居上。”
陆逢川的态度温和严肃并行，缓解了三个孩子的紧张，也提前通知他们不可以仗着自己年纪小荒废功课。
“我们记住了。”小山连忙点头，又想到陆逢川刚才说他们是他的第一批学生，道：“谢谢师父。”
“还是叫先生吧。”
陆逢川觉得师父、师尊之类的称呼有点过于中二，好在先生在古代便有老师的含义。
“是，先生。”
对三个孩子来说，这两个称呼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陆逢川不在意礼节，三个孩子不懂这些，一来一往这就算是拜师了，孩子们隐约有点兴奋。
拜完师紧接着，陆逢川就要把修仙的入门法门交给他们，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先问一句：“你们三人可识字？”
三个人茫然地对视一眼，摇摇头：“先生，我们都没上过学，不识字。”
小山像是担心陆逢川嫌弃他们似的，又说：“我们家穷，我们村子也穷，村里的孩子很多都没读过书，除了有钱的财主家。”
意料之中。
对于古代穷苦人家的孩子，尤其是偏远地方的穷苦孩子没上学，陆逢川没有任何意外，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失落。
燕北，乃至整个大周，这样的孩子一定不少，甚至大多数人从出生到死亡都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别担心，明日起你们便可以在这里读书认字。”他安抚孩子们。
三个孩子眼睛里迸发出惊喜的光彩，他们还幼稚的思想不能体会读书好不好，但是只有家底富裕的财主才有钱送孩子读书，村里人每次见到那些捧着书卷摇头晃脑的人都露出羡慕崇敬的表情，仿佛他们有多了不起，那么想必读书这件事一定很好。
陆逢川在意识里敲了敲9967，嘱咐她：“你记住了，他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修炼，以后天下是修仙者的天下，还是需要出去走一走看一看。等他们入门学了点东西，就扔下去让他们去扫盲，第一件事就是要消除文盲。”
“什么？”9967听陆逢川忽悠三个小屁孩，听的浑浑噩噩，心思压根不在这里，猛的一听宿主交代它，一脸茫然：“宿主，你要让他们消灭谁啊，用法术杀死吗？”
是消除，不是消灭。
陆逢川额角青筋直跳，难得被噎了一回：“我真后悔当时没把你格式化。”
陆逢川纹丝不变的表情差点崩了，一个高等位面的系统，坐拥三千世界的知识，怎么能这么不学无术？还不如个呆板机器人，亏的它有脸叫人家人工智障，自己这智商仿佛才是个智障。
9967心虚：这不是走神了吗？
陆逢川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开始不放心把走了，你什么时候能靠点谱？”
“咦，宿主你要去哪里啊，不带上我吗？”
“我要离开一趟，你留在这里教导他们认字，就先用修炼入门当教材吧，让他们边学边练。”还不是因为9967，叫它找个没因果的身体，原主人虽然死了，他母亲还在，陆逢川用了人家的身体，总归不能坐视不管。
“我可以的！”9967挺直了并不存在的胸膛：“我马上需要的东西下载了学习，我学习很快的。宿主你在外面可以随时监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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