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仗剑天涯
袁至并未作答。
黑魂尊者见状，也没多问。
这应该是人类族群真正的秘密，不是人人都有资格知道的。
这位化身‘收割者’哈宾的人类强者能够知道这点，施展的灵魂秘法又与荒鉴之主有关，显然身份来历极为不凡。
黑魂尊者继续传音道：“我喜好灵魂秘法之道，因此在这上面多有钻研，创出诸多灵魂秘法，也得到过诸多神奇际遇，获得过一样特殊传承。”
黑魂尊者伸手，一只造型古朴的酒杯出现在手中，杯身上面雕刻着一柄精巧的火焰之剑花纹。
他又取出一个小小酒瓶，将其中宛如风暴般沸腾着的酒液倒入酒杯中。
黑魂尊者向袁至微微举杯示意。
“这特殊传承，名为燃魂秘术。”
古朴酒杯中忽然腾起一圈金红色的火焰，在杯口翻转涌动，散发着令人沉醉的灵魂意念。
燃魂秘术，是黑魂尊者从一处宇宙秘境中得到的特殊传承，它是一种将灵魂燃烧和神力燃烧结合起来的秘术，可以增强个体的意志强度，爆发出数倍于正常神力燃烧的力量。
这种秘术，可以增强神力爆发的强度，对灵魂攻击和物质攻击都有极强的增幅。
并且，燃魂秘术虽然是燃烧神力，但在使用后，并不会因为消耗太多灵魂印记而导致意识虚弱。
修炼者只需要按照燃魂秘术的方法补充灵魂之力，消耗掉的灵魂印记就能恢复如初。
灵魂之力是一种十分神奇的力量，它并非宇宙能量中的任何一种，不是基因原力也不是精神念力，而是跟生命有关的某种力量。
黑魂尊者推测，灵魂之力似乎涉及到更高层次的某种奥妙，但他没有足够强的能力进行更多研究。
燃魂秘术消耗灵魂之力却又不影响意识强度的方式说起来很简单，就是让意识独立于灵魂存在，然后在意识中编织出一个特定的封闭区域，燃烧灵魂之力的时候，将意识封存到这个特定区域即可。
至于如何做到这点，却并不简单，需要重构自己的意识认知，建造思维中的逻辑陷阱，并且修炼配套的秘法分离灵魂和意识。
燃魂秘术的修炼之法分为三层，第一层是基于火之本源法则的灵魂秘法，第二层需要将火之本源法则和时间本源法则混用，第三层则需要修成‘火、时间’融合法则。
“我本擅长金之本源法则秘法，但花费亿万年苦修后，终于也在火之本源法则和时间本源法则上有所成就，将燃魂秘术的前两层修炼成功，对灵魂之道的研究达到了一个新境界，意识强度也得到极大提高，战力大增。同时也借此发现了虚拟宇宙竟然是一种强大无比的意识秘法。”
黑魂尊者传音中透出无奈之意：“然而对于第三层的修炼，我却毫无头绪。修成第三层竟然需要‘火、时间’融合法则？我花费无数纪元，在人类族群和整个原始宇宙中寻找这方面的资料，却毫无头绪。”
这也正常。
原始宇宙中，‘火、空间’融合法则是天然就有的，祖神教甚至受原始宇宙授意建立传承之地，将这类修炼法广为传播。
但‘火、时间’融合法则，整个原始宇宙，乃至整个宇宙海，三个轮回时代加上两大圣地的所有强者，都没人知道这条路。
当然，或许这些强者们曾经见过这样的存在，却根本不懂。
仅仅凭借着‘燃魂秘术’的前两层，黑魂尊者的战力就直接提升到原来的十多倍，从正常的高等宇宙尊者战力飙升到高等宇宙尊者极限战力的档次，施展出的秘法威力已经十分接近宇宙霸主的层次。
至于如何恢复灵魂之力，一种方式是等待，让灵魂自发蕴养生出更多灵魂之力，在这个过程中，灵魂印记和神力也会在从宇宙空间中吸收能量的时候自然而然的逐份恢复。
而‘燃魂秘术’提供了另一种简单粗暴的方式。
捉来大量生命，用‘燃魂秘术’的配套秘法将他们的灵魂之力提取出来，而后吸收。
这些生命的灵魂强度越高，效果越好，不过这种方法仅限于对不朽以下的生命施展。
黑魂尊者得到这样的秘法传承，信心爆棚，自认天之骄子，于是更加勤于在原始宇宙中探索各个宇宙秘境，期待能够寻到更高档次的传承。
期间他多次以‘燃魂秘术’与其他宇宙尊者交战，基本都是占据上风。
而黑魂尊者的实力，也逐渐正式达到宇宙霸主的层次。
然后，黑魂尊者在某次宇宙秘境探索时，遇到了已经成就宇宙最强者的北疆盟主。
北疆盟主随手将他镇压捕捉到一件镇封至宝中，而后对黑魂尊者进行灵魂控制。
镇封至宝中，宇宙之主都未必能脱身，何况只是宇宙尊者。
黑魂尊者想要燃烧神体自爆，却发现在镇封至宝的控制下神力中根本无法被催动。
绝望之中，他尝试各种方法，包括催动‘燃魂秘术’，却意外发现这种灵魂秘术依然能在意识中运转。
黑魂尊者精通灵魂秘法，自然知道灵魂控制秘法的运转原理。
灵魂控制秘法，分为灵魂层面和意识层面对目标进行控制。
灵魂之力存在于灵魂印记中，而灵魂印记依附于神力存在。
所以黑魂尊者神体中的灵魂之力根本无法催动，灵魂层面的被控制已经不可避免。
但意识层面，还有一丝希望。
黑魂尊者催动‘燃魂秘术’，将自己的绝大部分意识都剥离封存起来，避免了意识认知上的完全扭曲。
然而这改变不了他被灵魂侵袭的结果。
自此之后，黑魂尊者就成为了北疆盟主的灵魂奴仆，生死不能自主。
再后来，就是黑魂尊者潜藏身份化名噬渊塔主，镇守‘暴风星云’无数纪元的事情。
袁至静静听着黑魂尊者的讲述，心中微微一叹，没有打断他的话。
“我的道路，是灵魂之路。”黑魂尊者传音，平静中带着不甘之意，“如果我能修炼成第三层，意识强度更进一层的话，可能即便是北疆盟主，恐怕也不能扭曲我的意识！可惜我时运不佳……”
修炼‘燃魂秘术’后，黑魂尊者的意志强度其实早已达到宇宙之主层次，只要他能正常修炼下去，突破到更高层次只是个时间问题，成为宇宙之主都有可能。
但现在，一切成空。
整个原始宇宙中诞生的生命难以计量，无尽纪元以来诞生的天才灿若繁星，然而并不是每个天才都能成功的活下来。
如同黑魂尊者这般有着诸多神奇际遇，最终却没能活下来的强者，比比皆是。
黑魂尊者的遭遇并不罕见，他只是强者之路上亿万个失败者中的一个。
……
黑魂尊者将自己的一生遭遇对眼前的‘收割者’哈宾讲述一遍，心情似乎很是舒畅。
他看看面前‘收割者’哈宾，带着笑意传音：“既然你是我人类族群的强者，能否拜托你一件事？”
袁至沉默了一瞬，缓缓以人类宇宙通用语开口传音：“请讲。”
他已经猜到黑魂尊者的请求是什么，以及等会儿要发生的事情。
黑魂尊者抬起手掌，一枚世界戒指出现在他手中。
“这里面有着我的传承。我的斧法、剑法、枪法，以及灵魂秘法传承、炼宝传承……都在其中。”
黑魂尊者将世界戒指抛给袁至：“请你帮我在人族中寻找一名合适的传人，把我的传承流传下去。”
袁至神力涌出，接住这枚世界戒指，略略探查，发现里面有着大量的物资，以及诸多传承秘法典籍。
“好。我会为你寻找合适的传人。”
“多谢。”黑魂尊者传音中带着感激之意，“里面的传承秘法你可以随意查看，虽然不适合你的道路，但或许对你也有一定的参考作用。”
“不适合我的道路？”
听到‘道路’这个词，袁至提起注意力。
荒鉴之主也曾说过袁至已经寻到了自己的道路，但却没说更多，袁至以为是因为自己创出了宇宙之主最强秘法的原因，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你怎么知道我不适合？我学东西很快的。”袁至貌似随意的说道。
“哈哈哈，我的道路是火焰与灵魂之道，而你的道路，就在你的手中。”
黑魂尊者目光扫过袁至爪尖的那个大量‘超新星’光点形成的小小光团，传音笑道：“每位强者的道路，都来源于自己的意志深处，能够与自己意志完全契合。这样的道路才是自己的。我的传承与你的道路完全不同。你手中的光球秘法，才是与你最为契合的。”
袁至‘看’向爪中心中有所触动，若有所思。
荒鉴之主之前说袁至走出自己道路的时候，也是在称赞他的‘超新星’的时候所说的。
袁至驱动一道‘曙光前夜’形成的黑暗之风盘旋在两人之间：“那这式秘法呢？”
“这一式秘法，我看不懂。”黑魂尊者略略感应，有些奇怪的答道，“它似乎更强大更精妙，但我感觉它和你并不完全契合。”
黑魂尊者是那种经过无尽岁月的战斗历练，一步一步踏踏实实修炼上去的宇宙尊者，论起在原始宇宙中的见识自然要比袁至这种速成的要强得多。
袁至又催动‘风时’融合法则秘法‘湮灭’，‘光风’融合法则‘消解术’和‘解离术’，将它们一一展示给黑魂尊者看。
“这几式秘法都很精妙强大。”
见到这位自称‘收割者’哈宾的宇宙尊者竟然能创出这么多秘法，黑魂尊者不由得羡慕非常。
他想了想，认真说道：“它们和你刚才的那式黑暗之风秘法相比感觉上弱了些，但和你却十分契合——你的黑暗之风秘法，应该是从别处学来的。”
“你说的没错。”袁至点头承认。
黑魂尊者所说的黑暗之风秘法就是‘曙光前夜’，这一式秘法是基于斯盖瑞的‘晨风’改良而成，并非完全由袁至原创。
“只要活得够久，就能感悟到秘法道路是否适合自己。”黑魂尊者传音道，“你应该是族群中的一名天才，修炼到现在应该没有超过百个纪元。”
他打量袁至三首三身的造型：“你能达到现在的地步，应该也有着极为强大的特殊际遇，所以才敢闯入北疆联盟的核心地带。”
“但在此，我要劝你一句话，无论是探索宇宙秘境或者在宇宙中闯荡，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谦卑之心。不要落得像我一样……”
黑魂尊者忽然住口，没有在这上面再多说。
强者之路，不是说教来的。
每一位强者，都是经历了无尽岁月磨练，自身的意志其实个个都坚定到偏执的地步，他人的话语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黑魂尊者环顾整座大殿，忽然开口：“虽然我的核心意识藏在‘燃魂秘术’所形成的意识封闭区域，但我的本体所作的一切，我都一清二楚。”
“这里——”黑魂尊者伸手指向大殿地面，又指向殿外的虚空，“是我亲自打造的一件至宝，但没有战斗功能，只有提炼‘风云醉’的效果，附带炼魂和储藏的作用。”
“而‘暴风星云’中出产的所有‘风云醉’，还有我负责管理的一些宝物材料，都藏在这座‘噬渊塔’中。”
“这一切，都是你的了。”
黑魂尊者神力涌动，将噬渊塔的控制之法传给袁至。
而后，他举起手中的古朴酒杯，将它举到眼前，盯着其中的金红色火焰。
金红色火焰下，是风暴般沸腾着的酒液。
这酒液就是北疆联盟的特产‘风云醉’，饮之可以改善神体的生命基因层次，增强对宇宙本源法则的感悟清晰度，相应也能增加施展出来的秘法威力。
但‘风云醉’最重要的一个特性，是能够让强者沉醉，借之涤荡心神，梳理杂念。
黑魂尊者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的开口，这次他没有使用传音的方式，显然不仅仅是说给袁至听的。
“我的核心意识没有被扭曲，但灵魂被北疆盟主强行融合控制。所以我仍是我，也不是我。”
“我宁愿陷入永恒沉眠，也不会继续做为灵魂奴仆。”
黑魂尊者的神力开始消散，生命气息急剧衰弱。
他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风云醉’一饮而尽。
“曾经啊，我……”
黑魂尊者的意识消散陷入沉寂，身形凝固，轰然倒下，陷入沉睡。
曾经啊，我也是意气风发，仗剑走天涯。
……
袁至沉默着收起黑魂尊者陷入沉睡的神体，而后神力涌出，开始控制整座噬渊塔。
黑魂尊者之所以能够保持清醒，是因为袁至为他压制住了北疆盟主的主控意识。
一旦袁至停止压制，他就会重新变回那个乖乖听从北疆盟主命令的噬渊尊者。
作为灵魂奴仆，黑魂尊者就算自爆也不能解决问题。一旦自爆，北疆盟主肯定会复活他，到时候一切都会从头再来。
所以黑魂尊者的结局只能是陷入永恒沉眠。
作为一件失去了主人控制的至宝，袁至很容易就将噬渊塔重新认主，完全操控。
如黑魂尊者所说，噬渊塔中储藏着堪称巨量的‘风云醉’，还有大量各类宝物材料，应该都是他作为‘噬渊塔主’时候的收藏。
无尽的能量在风时融合法则之力的驱动下，从‘暴风星云’中向着噬渊塔涌来，凝聚在塔中的一个区域，沉淀下来，逐渐一份一份的形成‘风云醉’。
显然，‘暴风星云’中蕴藏着凝聚‘风云醉’的秘密。
没有了黑魂尊者的镇守，周围又全都是‘自己人’的情况下，袁至再无顾忌。
他意念探出，沿着能量涌来的方向，通过风眼中心的环状风暴之墙，直接穿入‘暴风星云’中，将整个‘暴风星云’完全纳入自己的感知之下。
无尽的‘风时’融合法则的法则之力波动和运转轨迹瞬间涌入袁至的意识中，多到他根本来不及分析这些法则波动的运转奥妙，只能尽最大努力将它们快速记忆下来。
耽搁这么长时间，北疆盟主应该已经反应过来，并且派强者赶来了。
想要彻底探查‘暴风星云’中的奥妙，是来不及的。
不过，袁至也不打算现在就走。
他的踪迹已经暴露，只要宇宙之主或者宇宙最强者逆转时空，必然能看到‘收割者’哈宾在噬渊塔中出现的情形。
既然已经得罪了北疆盟主，那就得罪的更狠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