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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番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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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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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问起孕肚, 齐湘叹了口气:“还好,就是总想吐。”

    “是吃食上的影响?”司滢问。

    齐湘摇摇头,往后看了一眼:“但凡他近身, 我就想吐。”

    这指的,明显是陆慈。

    司滢跟着瞄了一眼,见陆慈黑着张脸。

    以他的耳力,怕是早给听了个一清二楚。

    说起来,这俩人也是坎坷又招笑。

    当初成婚很是闹了一阵,虽然堂都拜了, 但谁也不搭理谁, 活脱脱怨偶一对。

    等齐总兵凯旋,齐湘更是三天两头往娘家跑, 陆慈心里干着急,嘴上却比谁都硬气。

    最后还是谢枝山看不下去了,秉着兄弟情谊提醒陆慈, 赐婚那位已经不在了,而齐湘嫁到他陆家是权宜之计,倘使哪天提和离也不是没有可能。

    最重要的是,齐总兵疼爱女儿,届时难保不会全力支持。

    许是被谢枝山说动, 又许是陆慈本身也有这份担心,总之他开了窍, 没再硬撑。

    恰好过得国丧,也不知他使的什么手段,总之靦着脸和齐湘同了一次房。

    但没想到的是, 一回就中了招。

    这事陆慈郁塞, 齐湘也觉扫脸得很。

    更可恼的是, 陆慈当值风里来雨里去,要么就是诏狱审犯人,所以回家必带血腥味,令齐湘闻到就嗳酸,继而害喜。

    这么一来,更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每每都要给他瞪得穿孔,夫妻两个简直弄得像有世仇,而不是等着孩子出生的准爹娘。

    男人们大抵有事要谈,去了书斋,司滢则跟在齐湘后头,往花厅去。

    陆家人多,一路过去,单是听见喊嫂子伯娘的都两三个。

    齐湘都笑着应了,对陆家人,她的耐心要好过对陆慈几倍。

    等到花厅,上茶坐了会儿,二人聊起近况。

    听到司滢说刚从宫里出来,齐湘便问:“见到雪盼了么?”

    司滢摇头:“尚服局离得有些远,没能碰着面。”

    这句后,俩人又长长短短地念了几句,惦记祝雪盼如今过得怎么样。

    而这事,还得从她和长公主那位侄儿议亲说起。

    事情也不复杂,就是俩人八字不合,且找了好几间寺庙,都批出同样结果。

    如果只是性情不合,长辈们还会劝上一劝,但八字不合却并非小事。所以再怎么扼腕,婚事最终还是作罢了。

    尔后又逢新帝采选,祝雪盼也便成了采女中的一员。

    许是去年她的确和婚字犯冲,到记名当天居然发了急病,因此错过留牌子的大好机会。

    只最终她也没出宫,而是选择留在尚服局,当了一名女官。

    齐湘叹说:“女官二十五才出宫,还有好几年呢。”

    司滢也笑着应道:“等那会儿,雪盼应该都当上尚宫,咱们也该尊称一声雪盼姑姑了。”

    她没好说的是,祝雪盼之所以能躲过记名,她哥哥得领一份功。

    只她哥大概是抱着还人情的想法帮忙,却不晓得人家不愿充后宫,应该同他也有关系。

    唉,说不清的纠葛。

    果糕上了,齐湘让人把炭盆拢热一些。

    她一面摆布着茶点,一面又说:“那倒也不用发愁,宫里出来的女官,家家都抢着要,就算不嫁人,当女夫子也是不错的,也受人看重。”

    忙完坐下来,忽又叨咕一句:“突然觉得不嫁人也好,没那么多闲事操心。”

    “怎么这样想?”司滢正捏着块梅花糕,张目望过去。

    齐湘唔了一声:“就说陆慈吧,指挥使听着气派,但天天扛着脑袋上值。活阎王的名头盖着,上上下下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他又不如谢大人会处事,我有时候做梦,都梦见他……”

    话不说完,司滢想了想:“做的噩梦么?”

    齐湘没应,但招来司滢眼底一点促狭的笑意。

    害怕夫婿得罪人,也为夫婿担忧,明显是上了心的。

    “梦跟现实相反,陆大人又是个谨慎的,肯定没事。你别多想,仔细身子。”司滢安慰道。

    话头便又回到孩子身上,齐湘把手搭在小腹,又去看司滢:“你几时能有动静啊?我还想着,咱们要能一起,搭个伴也好。”

    提到这事,司滢又是愁,又是羞。

    她那夫婿一时一个样,要么盼孩儿盼得直盯她肚子,要么就洞玄子钻研上了头。夜里虽然全套不落,但每到关键时刻就撤出来,并不留在里面。

    再聊叙一会儿,渐到午时,夫妻俩留在陆府用了餐饭。

    陆慈出现时,腰间多了两个花哨的香囊,与他习惯穿的黑衣格格不入。

    见齐湘眼睛看过来了,他托起香囊嚷嚷:“这是找人在外头买的,不是什么丫鬟相好送的,你别想冤枉我!”

    齐湘唰地红了脸,气咻咻回了一句:“管你送的买的,不干我事!”

    他们公婆斗嘴,司滢和谢枝山只当没听见。

    陆慈感觉面上挂不住了,趁齐湘到小厨房张罗时,他跟出去:“有客人在,你就不能好好同我说话?”

    齐湘兀自忙着,没做搭理。

    陆慈跟在后头打了几圈转,又跟着往回走。

    亦步亦趋间,他趁齐湘不注意,蓦地上前牵住她的手,再伸臂去护腰:“槛栏高,夫人小心着些。”

    彼时已到饭厅门口,见客人的视线打过来,齐湘一刹浸红了脸。

    侧眼去睇陆慈,在那刚烈的眉目间停留一瞬,心念几动,到底还是没去挣开。

    一餐饭用完,再送司滢与谢枝山回府。

    陆慈早不敢骂贼夫妇了,毕竟没有这对,他恐怕到现在还当着光棍。

    提起这事,陆慈心绪又极复杂。

    才尝着肉味就断了荤,里头的这份苦,简直让人没处说理去。

    更可气的是谢枝山,明明同一天娶的妻,结果人家蜜里调油,他水深火热。

    当然退一步想,好处也不是没有的,最起码孩子这件事上,他占了回上风。

    陆慈自觉高人三寸,送客时便嘴欠了些,以一幅胜利者的姿态安慰谢枝山:“兴许你子女缘还没到,别急。”

    小人得志,谢枝山吊起眼皮瞥他,也没回嘴,心平气和地带着司滢上了马车。

    马鼻子呼出两道白雾,带着车轮碾过地面。

    午饭后人是乏的,司滢本来也没睡够,这会儿车厢微晃,夫婿怀里也暖和,正合适小憩。

    只她一觉醒来,却发现还没到地方,不由挑开帘子看了看。

    “这是……去哪儿?”司滢纳闷地转头:“不回府了么?”

    “快到了。”谢枝山眼睛还闭着,声音懒洋洋的,咕哝一句,像在打腹语。

    片刻之后马车停下来,外头是温泉庄子。

    有阵子没到这里,司滢欠身问:“怎么突然想起要过来?”

    “难得休沐,跑来消遣一番。”谢枝山替她裹好大氅,风帽在下巴处打了个结,再把她抱到外面。

    进庄子不久,路遇朝中官员,拱手作揖地贺他升发。

    表面功夫上,谢枝山向来得没说。

    不管对方官职高低,他从来都是和风细雨,不摆架子。至于傲之一字,多还是出自他周身那股疏离的气度,以及事不沾身的作派。

    简而言之就是会搭理人,但并不好接近,谁要跟他套近乎,他几句就能把话绕远。

    在朝堂上待得越久,越有老狐狸的模样。

    司滢在旁边站着,没等多久谢枝山把人打发走了,眼睛横扫过来:“方才总瞧我做什么?”

    “谁瞧你了?”司滢拢起大氅,脑袋往帽子里蜷了蜷。

    谢枝山走过来,手擦着司滢的脖子伸进去,又冰又痒,刺得她打了个激灵。

    这恶俗劲让人想翻白眼,司滢踢他一脚,自己往前走了。

    谢枝山也不追,负手在后头慢慢地跟着,脚下从容。

    正是泡温泉的好时节,几乎各个汤池都没闲着,烟雾一蓬又一蓬,在人视线里浮游。

    屋宇是按池子修成单独的,里间可以换衣裳,也可以请庄子里的师傅来扶形按跷。

    司滢走得快,等到了房舍,回头却不见谢枝山的身影。

    猜他是又被同僚绊住,便也没多理会。

    她换好衣裳,赤足走到池边。

    池水温沸着,骨突突跟在冒胰子沫似的,探脚下去,热酥感直抵脑门。

    司滢慢慢坐了下去,泉水拥住身体,让人得了软骨病一样晕陶陶。

    独坐半晌,忽然听见了响动。

    她扭头去看,有人轻袍姗姗,佯佯而来。

    身姿匀停,仪态万方,是谢枝山。

    他穿着她刚刚换下的衣裙,袖衫之下雪臂如酥,散着头发站在烟雾之间,像不入尘寰的仙子,美到人的心尖上头。

    司滢压住胸口,一颗心在腔子里扑棱不住。

    仙子并不过来,蹲在另一头的干岸边拨水,水从白洁的指间流下,刮着人的心缝。

    司滢很没出息,起身游过去了。

    或是心念使然,等挨到边了,好似闻见一线撩人的香,像打肌骨散发的清香,装满人的心肺。

    她乱于色相,把手搭到谢枝山的脚面,喊了声夫君。

    谢枝山这才肯看过来,佯佯地,黑眉乌眼,眼波欲滴。

    他单指挑住她的下巴,直长的眉毛一抬,再拖着绵长的音调问:“这下可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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