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苏觅，好大的派头，竟要长辈来你家等你！”
关清流坐在车里，对刚上车的苏觅阴阳怪气。
“关院士，是您想维持家庭和睦的假象，我们完全可以分开入场。”
“哼，你是存心让外人看自家的笑话。”
“关院士，听说您迟迟不在股份转让书上盖章？”
关清流还是没遵守承诺，苏觅竞选成功已经一个月了，他也没如约签转让合同，目前苏觅手上只有一个有法律效益的字据。
但她立刻就想得到股份。
“你从苏家带来三个秘书，我想找你，还要通过她们！若股份真给了你，pcei还有我说话的地方吗？”
“你看看这一个月，你都干了些什么事！”
“同意剧组来取景，开设学生独立日，成立学生自治联盟会。”
“pcei若是再这么被你折腾下去，我要被多少人耻笑！”
关清流转头看着自己的不肖子孙，比他想象的还要不好掌控。
苏觅不温不火，低头整理手腕上的表带。语气讥讽，她对这个名义上的外公，没有尊敬，只有步步算计。
“除非你能找到返老还童的仙丹，不然你还有更好的人选继承pcei吗？”
“或者你可以把pcei当做福利机构，随便找个校长，以后让它和普通的公立高中一样经营。”
“不用十年，三年，五年，就再也没人记得你这个建校人。”
“关清流，比起被人耻笑，你更怕更人遗忘吧。”
这句话击中关清流的软肋，他再也说不出反驳训斥的话。老人浑浊的眼睛，认真注视着自己的外孙女。她是第一个懂他的人。
学生以为他要清名，女儿以为他要钱财，世人以为他要权势。
其实他只是想被人记住。
他想自己的名字，长长久久的刻在一个地方。天天被万人看，被万人瞧。他的追随者，他的亲人，他的学生，他都可以摒弃。他只要后人知道他，铭记他。
这是他心里最隐秘的愿望，就这样被年轻的外孙点破。
“只要你能让pcei一直开办下去，在我百年后，也一直做荣誉校长。”
“我立刻就盖章。”
或许苏觅，真的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说完这句话，老人肉眼可见的萎靡下去，像是气球突然撒了气。他在苏觅面前已经没有任何砝码。
“可以，希望这次你能信守承诺。”
苏觅意有所指，关清流还是第一次被人说，言而不信，他老脸觉得有些挂不住。
两人一左一右坐着，中间留着能再坐下两个人的距离。一室无话。
关清流有些恍惚，三个月前，苏觅还抱着他的膝盖撒娇。现在他们的关系已经冷漠至此。
他很快振作起来，开始想一会的开幕词。有很多事情，比亲情重要得多。
——
“赵河图，你死不死啊！”
“故意来恶心我吧，也穿这套西装。”
安泊咬牙切齿，不敢大声，周围好多媒体。
赵河图狐狸眼眯着，今天特意做了发型，整张脸上了底妆，眼下的血红泪痣更加妖艳动人。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你本来就矮，为什么非要穿，你看看，裤子都拖地了。”
赵河图抿一口鸡尾酒，他已经成年了，可以喝。
“我是标准身高，大傻个，你进门都不会被门框撞到头吗？”
这二人都不愿意提及身高，一个不够高，一个太高。偏偏二人一见面，就拿这个说事。
“你来干嘛？不在北边好好带着。”
“这不是来看看某人吗，听说某人留级三年了。还没上大学呢。”
“是留级两年！”
“哈哈哈，好，你听起来还挺自豪。”
赵河图看着安泊舒展的眉眼，心里就憋闷。
“网上都说你现在完全变综艺咖了，怎么，今天是来商演捞钱的？”
“你才是综艺咖，你个大龄留级高中生。”
“你个只知道拼爹的爸宝男。”
两人面上春风化雨，说出的话句句直戳人心窝。
二人光是站在一起就是别人眼中的风景，周围有小声的议论。
“你看，南赵北安果然名不虚传，站在一起简直太养眼了。”
“是啊，还有人说二人不和，简直是谣传。”
“看他们聊得多开心。”
赵河图和安泊举杯互相敬酒，笑得绵里藏针。
“你们在这啊，进礼堂吧，庆典马上开始了。”
苏觅今天穿一件黑色短袖衬衫，带一个红宝石领结。下面是一条百褶裙，露出纤细匀称的小腿。
安泊抓着苏觅的手臂，先发制人，“苏觅，我一会不要和他坐一起！”
“没看见有记者吗？离小觅远点。”
赵河图扯开安泊的手。
有眼疾手快的记者，拍下这一幕。南赵北安合体撒糖了！太甜了太甜了！
“你俩的座位早就定好了，挨在一起。”
安泊生气，以往参加的活动，他的要求从没受到拒绝。“你没看到，我俩撞衫了吗？”
“你们俩气质不一样，穿一样的衣服，也不会让人觉得是撞衫。各有各的风格。”
赵河图抬起下巴，看看我妹子，多会说话。
跟着苏觅进了礼堂，留下安泊一个人在外面吹风。
“小觅，你说公道话，这衣服谁穿好看？”
“你穿好看。”
赵河图高兴了，步调都轻快起来。
苏觅笑笑，偏心自家傻哥哥，逗他开心何妨。
进了礼堂，看见关清流冲自己招手。
“觅儿，快来这边。”
苏觅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在外粉饰太平，是他们二人心照不宣的事。
“快来见见你陈爷爷，他之前一直不在国内，刚回来。”
苏觅牵起一个谦和的笑，觉得眼前的老头有点熟悉。白胡子，鸭舌帽，只是今天穿了套深灰色的格子西装。
“女娃！是你啊！”
老头越过关清流，直接上手抓住苏觅的胳膊，生怕她又跑了。
“我最近满城找你啊，就差发寻人启事了。”
“陈博士？是我这外孙女哪里得罪你了吗？”
关清流皱眉，这个苏觅到处惹事，开罪了陈博士，可不是什么小事。他在国内外的数学界都很有声望，年轻时解开了好几道世界难题。
“女娃！我今天要一直抓着你！你别想再跑。”
苏觅靠近，低声说道：“老头，我不知道你找我的目的是什么。但你也要分分场合，这不是你撒泼的地方！”
一直没被搭理的关清流站出来刷存在感，“苏觅，怎么和陈博士说话呢！”
然后。。继续被无视。
老头儿搓搓手，看着苏觅的目光像是乞丐在看烧鸡。
“女娃，我没有恶意，你解出了那道题，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
关门弟子？关清流愣住，他这资质平平，只会惹祸的孙女，能当陈博士的关门弟子？关家祖坟冒青烟了？
“好霸道的理论，你这是赖上我了。”
苏觅甩手，甩不开。老头眼冒绿光黏在自己胳膊上。
陈熙从洗手间出来，走回大厅，就看到爷爷挂在一个少女胳膊上，做手部挂件。
“爷爷！”
“快撒手！”
陈熙一直没去看少女的长相。
“兔崽子，不用你，我亲自找到关门弟子了！哈哈哈哈！”
陈熙一愣，抬起头。雪肌黑发，一双没有笑意的狐狸眼，正看着自己。
“是你。”
苏觅先开口，想不到自己和这对祖孙如此有缘。
“苏觅，我找到你了。”
少年不笑时正直严肃，笑起来有一双月牙眼，无端给人好感。
“奥，啊？”
苏觅不知道祖孙二人为何都说在找自己。陈熙的手也抓在苏觅的胳膊上，怕她消失。
“好热闹啊！”
安泊站到两人之间，生生撞开陈熙的手。
“苏觅，你也不带我走动走动，认识认识。”
“这位就是关清流，关院士吧？久仰久仰，您出版的书，家父每本都买。”
“安公子一表人才，青出于蓝啊。”
“关院士，早就听说pcei制度森严，不知道校规校纪里有没有不能学生早恋这一条规定？”
安泊的视线在陈熙脸上逡巡，这小子刚刚的眼神，那叫一个亮，跟看见大钻石似的。说他对苏觅没心思，他可不相信。
“安公子，pcei校规并没有这一条，有很多家族在孩子成年前就会定下婚约，若是这种情况，也不能算早恋。”
“那苏觅有婚约吗？”
安泊说话不经大脑，此话一出，几人都沉默下来。陈熙眼睛也紧盯着关清流，原来他是苏觅的长辈。他之前听说过，关院士有两个外孙女，一个温顺，一个乖张。
“苏觅暂时没有。”
这话倒是提醒了关清流，他信不过苏觅，但可以入赘一个孙女婿。最好家世清白，为人谦和，性子柔顺。一样可以被他掌控。
“奥，那她就没有理由在高中期间恋爱了，对吧？”
苏觅发现安泊真是个事儿妈，他不该进娱乐圈，应该来pcei当教导主任。
“苏苏的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苏觅身后，江择穿白色短袖院服衬衫走过来。明明在pcei除了苏觅，所有人都是一样的白色衬衫。江择穿起来就是不一样，桀骜不驯的少年偏偏穿白衣，越发吸人眼球。
江择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苏觅身后，苏觅仰起头，对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