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寂闲
昆墟派弟子上课修炼的山峰叫做不厌峰。也是昆墟派的主峰，平时长老们开会，处理事物也都在这里。是以，此峰的建筑都雕栏玉砌，瓦碧玉檐，气派得很。
“安师妹！”楚念晚看着前方熟悉的身影，阔步上了台阶。
安欣回头，见楚念晚乘着晨光而来，精致的耳坠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脸上带着熟悉的浅笑看着她。
好美啊。
安欣回过神来，笑着迎上去。“今天好早啊，师姐。”
“是啊，今天可是寂闲长老的课。可不敢迟到了。”
“唉，我真是最讨厌上这老头儿的课了。只知道照着书念，不会的地方又不细讲。还不如我自己学呢！”安欣抽出腰间扇子愤愤道。
楚念晚看她手间动作，柔声道：“看来你很喜欢这把扇子啊，都随身带着。”
“嗯。”安欣打开扇子，轻巧地挥动着，“画的好看，而且天儿也正好热了，拿来扇扇风。”
二人说话间已至教室，时间还早，屋内人不多，楚念晚挑好地方，落了座。
不厌峰实行选课制，剑道，刀法，术法，制符，丹药……等等，每门大课下又分着小课。不管学什么，只要每天上够五门小课就好。
这寂闲长老便担任术法的教学，他虽实力强势，但确实不会讲授。学生们有些苦不堪言，曾经投票术法类科目为第一难。
楚念晚打开面前的课本，开始预习新课。正看着书上的图解，就感到腰间有人戳她。
她扭头看向安欣，眼神询问她何事。
安欣侧着身，用扇柄冲着二人斜前方虚虚一点，“师姐，大师兄今天也来了。”
楚念晚顺着她所指方向看去，教室靠窗边第二排坐着身穿弟子常服的裴云泽。他正和她一样，温习着功课。
楚念晚暗暗腹诽，果然，学霸都是往前排坐。她侧身靠近安欣，轻声建议道：“他旁边还有座位呢，你过去，跟他坐一起”
“啊？”安欣打开扇子，将二人的半边脸遮住，“会不会有点打扰他啊，我看他正认真学呢。”
楚念晚微瞪她一眼，“啧。平时看你挺机灵的，这么一遇这种事就糊涂了。大师兄多聪明绝顶一个人，年年课业排第一。今天要讲的指不定他已经会了，少看两眼书还能变笨了不成。”
安欣醍醐灌顶，看她的目光带着一丝钦佩，“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她收起扇子，冲着楚念晚抱了抱拳，麻溜地站起，冲着裴云泽走去。
裴云泽正默念着书上的法决，感到肩头被人轻拍，一回头便看到一张笑靥如花的脸。
“安欣”
他一双浅淡的茶色眸子看向面前的女孩，注意到了她腰间别着的扇子，耳尖有些泛起了红。
她这样明目张胆地戴在身上，想必只当一个好看的奖品，并不知道这扇子出自他手吧。
裴云泽又有些自责地想，当初该不该送出去，平白损人家姑娘清誉……
“师兄，我想坐在里面。你跟我换一下，坐在外面吧，好不好。”安欣软软的手指捏着他肩膀处的衣服，轻轻的往外拉。
裴云泽注意力被她唤回，赶忙站起身，退了出来，“好，你进来吧。”
安欣得逞一笑，侧身向里走去，远远地向楚念晚抛去目光，两个女孩儿的眼神半空相撞，读懂了彼此的神色。
好样的，安欣！楚念晚看着弥漫在二人的粉红泡泡，露出一脸姨母笑，磕到了磕到了。
安欣坐定后，摆了摆桌上的笔架，扭头看着裴云泽仍站在桌旁，皱起了秀气的眉毛，“坐啊师兄，你还站着做什么，不想与我坐在一起吗？”
裴云泽听着眼前人娇滴滴的声音，赶忙坐下，“没有，我只是，”他顿了顿，看向安欣，“之前从未有人与我同席而坐。”
这是自然，安欣暗想，他浑身上下与人隔着一道屏障的气场也不是一两天了，还总爱皱着眉头教育师弟妹，像个大家长，谁还敢往他跟前凑
“真的啊，那我以后能跟你一起吗？说实话师兄，这个寂闲老头，呃，长老的课我经常听不懂，想请教你给我解惑呢。”安欣靠着身后的桌子，侧头看他。
裴云泽向着她的方向微微侧身，双手放于膝上，冲她点头道：“好，师妹。只要你问，我必定教你。古人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唉，又来了，安欣脸上笑嘻嘻，心里不停地翻着白眼。
楚念晚还观望着二人的互动，就听到教室中突然一阵书页翻动的声音，她抬头一看，果然，寂闲长老已至。
讲案上已端坐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不怒自威，眼睛如鹰隼一样扫过室内的所有人。
楚念晚眼帘低垂，看着书本沉思，像这种已经胡须飘飘的修仙者在昆墟派是极少数，因为大多修道者在达到一定境界之后便会修驻颜术，随着年龄增长，容貌变化便不会太大。
楚念晚的父母也是容貌不老，年轻依旧。她抬头看了一眼满头白发的寂闲，心道，他得道升境的年限这么晚，还成为了最厉害的术法长老，真是大器晚成，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今日就不点名了，我来找一位小友念念今日的文章……”寂闲的声音虽苍老却洪亮有力，扩散入落针可闻的室内。
众人习以为常的等他叫人，大多都神色怏怏。若不是因为这科术法课极为重要，估计没几人会选，只因这寂闲长老讲课根本就是走过场，完全没有履行“传道受业解惑”的师长职责。
每节课结束，弟子们都只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互相讨论，自行领悟，才能学个差不多。
楚念晚也没什么兴趣，一节课自学着晃荡了过去，只等着夜色降临。
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座前移。晚间的课业也已结束，楚念晚站起身，飞快地收拾好书本笔架，走出教室。
现在人流较多，她还不能明目张胆地御剑而起，只能向鸣息峰走去。
昆墟派的每座山峰之间都是天梯石栈相勾连，除此之外，山脚下也在潺潺流水中建立了木桥回廊，即便不御剑，步行也是方便的。
楚念晚一路走来，处处落英缤纷鸟叫虫鸣，惹了一身花香。她顺手摘了几颗树间熟透的果子，左右看看，见自己已经远离了人群，便掏出了佩剑。
鸣息峰毕竟是没有大力投入使用的山，平日里只偶尔有学丹药的人来采采草药，离不厌峰的距离相对较远，她时间不多，还是决定乘剑而起。
凌喻在石上盘卧，调整着吐息，一缕神识进入体内，查看着自己体内寸断的筋脉。嗯，等今日吃了那女人，得到灵力之后，便先从心端开始修复。
洞口穿来脚步声，他睁开一双锐利的眼睛，看向来人。
“我来了，今天有没有想我啊？”一道天水碧色的身影娉婷靠近，带着一股浅淡的暗香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