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惩罚”
快穿总局, 主系统办公室。
平日里罕有人至的地方此时难得挤着好多个人。
被团团围住的主系统眉头紧皱,手却没有离开最中央的数据流。
他一边分神处理着各处系统接连不断传来的消息,一边还要应付着找上门来的一众次神。
就知道不该放任主神大人下去作妖。
这不, 一群闻着味的鬣狗又跑过来给他找麻烦来了。
主系统被他们吵得脑瓜子疼, 只能用另一只手按着太阳穴,闭着眼睛就说道:“这是主神大人下的命令, 要有意见,你们自己去找他谈去。”
“那你倒是放我们下去啊!”次神之一司堂在中间喊道,“我们也要去找主神大人!”
“你们去找大人能做什么?”主系统的脸色冷了下来, “让你们去小世界, 是为了搜集司诏的神魂碎片。主神大人所在的世界, 自然有大人自己处理,你们过去凑什么热闹?!”
“那是司诏自己闯的祸, 凭什么要我们去给他收拾烂摊子!”司堂愤愤不平,说出了一众次神的心声, “想让我们帮他也行,那接下来的碎片世界就全都由我们去处理, 让主神大人赶快回来!”
“对、对!”有人附和司堂道。
还有人出主意说:“要不然就得让我们也进入小世界!”
想让他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主神大人,被司诏那个阴险狡诈的男人这么简单就追到手?
门儿都没有!
不得不说,次神们的心路历程和之前的司晟, 几乎是如出一辙。
而站在主系统身后, 这次明显跟主系统统一战线的司晟, 则是撇着嘴摇了摇头。
真以为自己同样进入小世界,就能效仿司诏博得主神大人的欢心了吗?
天真。
他在心中冷哼一声。
早在神界的时候, 主神大人就对司诏青睐有加。
只不过是那时候大人没有开窍的想法,司诏那厮又怂的一逼,才会彼此耽搁了那么长时间。
而进入小世界的两人现在显然已经是心意相通双向奔赴了, 他们这群电灯泡跑下去还能干什么?
普照大地吗?
已经当过一辈子电灯泡的司晟,又冷哼一声。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这群人其实也没想着真能截到司诏的胡。
毕竟要是真对主神大人有那个意思,这么些年了,怎么也没见他们主动去跟主神大人表白啊。
他们又不是司诏那个胆小鬼,能怂得跟他一样的人可是世所罕见。
现在会摆出这样的姿态,不过只是跟他一样,有种自己的偶像突然跟粉头官宣结婚的挫败感罢了。
虽然知道他们阻拦不了主神大人的意愿,但给司诏这个群众中的“叛徒”一点苦头吃,基本是他们这群粉丝的共识。
这群人现在也就是仗着主神大人不在,才敢在这里撒泼打滚胡搅蛮缠了。
不过只有去搜寻过司诏神魂碎片的他和司容才知道,司诏这次撕裂神魂的决定还是过于危险了。
于是,在一片混乱之中,冷美人司容突然开口说:“想进入小世界,行啊,学司诏一样,撕裂神魂不就好了。”
清冷高亮的声音盖过他们略有嘈杂的吵闹声,引来了众人的注视。
司容唇角一勾,脸上表情却十分不屑地说:“自己胆小就别怪人家先下手为强,司诏疯是疯了一点,但他疯得确实有用,你们如果也想跟他一样,那就也学他撕裂神魂呗。”
说着,她又冷笑一声,一分提醒九分威胁地说:“只要你们不害怕大人事后找你们算账就行。”
司容这话,一方面是在警告一众次神,沈竹的命令不可违逆,另一方面也是在提醒他们,别看司诏现在风光得很,等他回神界的时候,还有的他好受呢!
毕竟主神大人最恨他这种满脑子情情爱爱,动不动就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不珍惜自己的傻逼玩意儿了。
一旁的司晟也趁他们沉默的时候道:“而且你们也知道,大人向来不愿意过分麻烦我们,这次肯亲自开口让你们帮司诏收集神魂碎片,已经属实难得了。如果真因为你们闹得太厉害耽误了主神大人的事……”
后面的话不用说,司堂等人就被自己吓出了寒战。
司晟又趁热打铁地说道:“而且主神大人一向护短得很,又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司诏现在情况危急,怎么看都是短的那个都是他,就算要跟他算账,也得先把他变回‘司诏’,才能不让大人有明目张胆偏心的机会吧。”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司晟其实觉得,就算司诏变成原来那个众位次神之首的司诏,也不耽误大人对他明目张胆的偏心。
问他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还不都是他自己的血泪教训!
但他自讨苦吃的事情可不能告诉这群根本没有良心可言的家伙们听,否则还不知道要被嘲笑成什么样子呢!
这么想着,司晟还想绕过自己的惨痛经历再开口劝点什么,却听见稳坐中心的主系统突然说:“大人?”
能被主系统称为大人的,就只有沈竹一人了。
于是下一秒,沈竹在系统空间内的投影,就被放大到了办公室中每一个人的眼前。
“哟,人还挺齐。”沈竹看着他这边屏幕上基本一个没缺的次神挑眉道。
“大人!”
“大人!”
……
在见到沈竹的第一时间,所有次神在完全没有商量的情况下,皆都齐刷刷地单膝跪地,毕恭毕敬地向沈竹问好道。
所有人都声音沉稳,一点儿看不出刚刚的乱象。
同样恭敬跪下的司晟在心中暗骂:这群惯会装模作样的狗逼同事!
“行了,都起来吧,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做什么。”沈竹早就跟他们说过,不用每次都这么大动干戈的行礼,可虽然私下见他们的时候都态度如常,但一旦所有次神齐聚一堂的时候,他们还是习惯性地一齐行礼。
虽然多少中二了一点,但这也是他们愿意为沈竹献上忠诚的证明。
沈竹也知道这一点,于是也只是例行一劝罢了。
等他们站起来后,沈竹朝着众人说道:“正好你们都在,情况主系统应该都跟你们说了吧。司诏的碎片状态不稳,就麻烦你们尽量帮我去搜集了。”
倘若司诏的神魂碎片彼此之间没有影响,可能难也就难沈竹一个人。只要慢慢搜集,总会有完成的那一天。
但是司诏的碎片互相之间已经出现了明显影响,而且情况还颇为复杂,那么神魂割裂的情况就还是尽可能地不要继续拖延下去,否则还不知道会对司诏的本体造成什么影响呢。
“谨遵大人命令!”一众次神完全没了刚刚胡闹的样子,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其中,司堂的声音比谁都要洪亮。
司晟因此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excuse me?
刚刚死活不想去的那个难道不是你吗?
真就见风使舵使得理直气壮呗!
虽然在心里头腹诽个不停,但最终司晟也跟司堂一样,一点异议也没有了答应了沈竹的请求。
在简单交代完任务之后,沈竹的身影于办公室内消失不见。
刚刚还井井有条的众次神们,又恢复了刚刚略有些混乱的样子。
不过这次他们倒是没有再去为难主系统,而是偷偷摸摸商量着如何在小世界里面,好好教训那个抢跑还获胜了的“卑鄙小人”去了。
送走司堂等人后,连主系统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看向还站在自己身边的司晟,顿了顿,小声道了声谢。
“嗐,这有什么的。”司晟摆摆手,显然对主系统的道谢并不以为意。
毕竟他也是为了自己私自下凡的事情不会被发现,才尽可能地在打消司堂他们同样的念头。
难得没有因为帮主系统解围而得寸进尺的司晟,让主系统多少还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不过他反应很快,表情只变了一下,便恢复如常,一如既往地冷漠起来。
将两人的所有互动都看在眼里的司容没说话,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的样子,也退出了主神办公室。
司晟还留在原地,八卦地问着主系统说:“我们一齐去搜集碎片,肯定很快就能搞定,那主神大人是不是这个世界结束之后就要回来了啊?”
主系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不是。”
“啊?那他还要留在下界?”
干嘛呀?还是打发时间吗?
虽然司晟没说出来,但主系统也大概能从他的语气中猜到他在想什么,于是直接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想说:“不是,大人还要去往几个不稳定的小世界,毕竟司诏的碎片提前融合了,对他其他碎片的稳定性都有影响……”
说着,主系统的眼睛慢慢张大。
“怎么了?”司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只见主系统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慌忙说道:“去,去拦住他们,别让他们提前将司诏的碎片融合!”
因为之前从未有神像司诏一样撕裂过自己的神魂,因此这一次才会出现像现在这样许多意外的情况。
但碎片提前融合会对其他独立碎片产生吸引力的事情,在经由之前的意外验证,如今看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因此要是让他们提前融合了大量的司诏神魂,还不知道会对那些情况本来就不太稳定司诏碎片,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呢!
在主系统简单给司晟分析过其中利弊之后,司晟也明白了事情的严峻。
但他们的反应速度还是慢了。
毕竟其余次神去搜集碎片,并不需要像沈竹和司晟那样压制神魂力量再投入下界,而是直接用本体进入了小世界,采用的是最暴力和最直接的解决办法。
因此,也就在晚一步反应过来的司晟等人提醒他们之前,部分人就已经融合了司诏的神魂碎片。
下界与神界的时间流速并不一致。
在神界因意外而突然慌乱的同时,在小世界中的沈竹对此还一无所知。
-
眼前是丝毫光亮都看不见的一片漆黑。
轩辕策知道,这不是因为天色,也不是因为环境。
而是因为,他看不见了。
此时他正躺在床上,入目的原本应该是床顶床帐一类的东西。
但现在,除了一片黑暗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无论他再如何改变用眼的姿势,他都不能再看不到任何一样东西。
包括沈竹。
对他来说,变成一个瞎子并没有什么大不了,毕竟他的饮食起居都被人照料的极好。
就只有再也不能看见沈竹的这一点,令他感到倍加难熬。
白天和黑夜对他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他也没有能力再去用眼睛分辨他们。
现在他能分辨昼夜的依据,就只有每晚沈竹的到来。
而这,也成了他每天唯一期待的事情。
虽然失去了视力,但他的武功却并没有被剥夺殆尽。
可即便如此,他也无法脱离现状。
因为他的双手双脚,脖间腰间,都被沈竹用细长的锁链牢牢绑在了床上。
那锁链明明并不算粗,可材质却结实得惊人,是他和暗一、和所有的暗卫齐心协力,也不可能挣脱的结实。
或许,这正是沈竹懒得废掉他的武功,也懒得阻拦暗一他们前来营救的原因吧。
年节宫宴过去之后,他睁开眼睛,面对的便是现在这样的境况。
境况不算好,但也远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因为他原本以为,沈竹不会再给他睁开眼睛的机会了。
早在选择放任沈竹利用赵家的同时,他其实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在他原先的设想之中,他只是想要借机弄明白沈竹要的究竟是什么,然后再利用这点,继续将沈竹绑在自己身边而已。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沈竹想杀他。
其实也不算没想到,关于这一点可能,他早有猜测,毕竟他给予了对方那么多的耻辱。
因此这也并不算是超出他的预料。
只是令他,有些不出所料的痛心罢了。
可这就想让他就这样束手就擒地放过沈竹?
不可能的。
哪怕为了满足沈竹的心愿,他要死在对方手里,他也要带着沈竹,一起下地狱去!
要么,就活着纠缠,共堕深渊。
要么,就相爱相杀,同入地狱。
对他来说,就只有跟沈竹一起活,和跟沈竹一起死,这两个选择。
但最出乎他意料的是,沈竹的神秘与神奇,还是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像是这条困住他的不知名锁链,像是没有伤害他就能令他眼盲的莫测手段,以及,那晚突然之间就能同他一较高下的武力。
原来,他不是没有反抗的他的实力。
之前在床上床下的予取予求,或许根本就是为了让他麻痹大意。
而正是自以为靠他自己便能制住沈竹,起码能够在他杀掉自己之前,拖着对方一起去死的自信,才让他有胆量将所有暗卫和侍从遣出宫殿。
之后偷偷潜进来的暗一也当面骂过他许多次,说他根本就是鬼迷了心窍,才会自己跳进沈竹的陷阱之中。
只是现在回想起来,就算他当时没有顺从沈竹的吩咐,而把所有人都留在那处,他也未必就能逃脱现在这样的命运。
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时候,他总会反复回想起沈竹那晚的音容相貌。
怀恋又好奇。
怀恋于他此时再也不能再见的那张容颜,好奇于沈竹的现在只将他囚禁,却并没有杀掉他的目的。
每晚,沈竹都会沉默地过来,又沉默地离去。
他就像一个只能等待帝王临幸的妃子一样,不能看,不能说,不能停。
这或许就是沈竹对他的报复?
可这报复也太小儿科了一点。
虽然感觉自己被当做了慰藉用的工具,但这种生活对轩辕策来说,也根本算不上折磨。
他甚至还有几分乐在其中。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再不能看见沈竹的模样,也不能再由他来拥抱沈竹了。
床上的主导权全部被对方攫取。
他只能被动地承受一切。
习武之人的耳中能听到的只有沈竹压抑的喘息混着晃动的锁链声音。
没有说话的权利,也没有听到沈竹任何言语的可能性。
这让他身体满足的同时,内心也难免会感到十分寂寞。
他隐约感觉得到,这或许就是沈竹最想要给他的“惩罚”了。
可这“惩罚”究竟从何而来呢?
他还是没搞清楚。
是因为他想杀沈竹吗?
可直接给他一个了断不是更好吗?
他难道会不清楚,这样的“折辱”对他来说,甚至还算得上的享受吗?
正是因为这样的想法,轩辕策才会总是对沈竹无可奈何地怀有希冀。
怀有沈竹根本不想杀他,或是舍不得杀他的渺茫希冀。
可这怎么可能呢?
轩辕策躺在床上,自嘲地笑了一下。
夜晚的他可以等待沈竹到来而与其共沉沦,可白日里只有他自己一人的时候,他就只能瞪着眼睛这么来来回回地胡思乱想。
也许这种将他的心提上提下的折磨,才是沈竹真正的目的吧。
——吱嘎。
门扉响起的声音突然传来。
轩辕策浑身的肌肉在这一刻骤然绷紧。
因为这段时日之内,他对这道声音已经再熟悉不过。
它昭示着夜晚的降临。
同时,也代表着沈竹的到来。
细滑温热的手掌顺着衣襟钻进他的胸口,一瞬间便使得轩辕策的呼吸陡然急促了起来。
居高临下的人因此而发出一声嗤笑,轩辕策却顾不得其中嘲笑的意味,只能更加贪恋而用力地想要捕捉对方的每一次呼吸声。
在看不见对方的这个时候,有关他的一丝一毫的声响他都舍不得放过。
曾经的缠绵于此刻复现,身上的锁链轻微移动便会发出清脆的声响,难免便会掩盖身上之人因费力而变了节奏的呼吸声。
轩辕策舍不得听漏沈竹一丝一毫的声音,因此又忘记了之前吃过的教训,下意识地开口说:“你…………”
可刚说了一个字,脖间的锁链就被人猛地勒紧。
熟悉的紧缚感使得他被迫咽下了所有的声音,被扯起来的脖子也悬在半空,让他的上半身呈现着一个被高高拽起的扭曲姿势。
但轩辕策对这个难受的姿势却适应良好。
因为每当他试图同沈竹搭话的时候,他都会被被勒紧脖间的锁链,被迫摆出和现在同样的姿势。
但这一次,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沈竹并不像之前那样,因为嫌弃揪着锁链不好动作,而很快将他放回床上。
而是越发用力地抓住锁链的那头,使得他的身子越来越往上抬去。
“嘘。”当轩辕策整个上身被拽得几乎都要斜立起来的时候,忽然难得有人声出现了他的耳边。
从声音的距离来判断,此时沈竹的脸,就在他的面前。
而脸上隐隐感受到的微弱呼吸,也向他证明了这一点。
这还是从他被囚之后,从沈竹那里听到的第一个完整的音节。
这让轩辕策突然难以自控的有些激动起来。
然而这还没完。
好久未曾同他说话的沈竹,今夜不知怎么了,突然间就开了口。
他说道:“别说话。”
说着,他不知怎么动作了一下,将轩辕策的双手置于上方的锁链就突然失去了踪影。
恢复自由的轩辕策在第一时间便直起了腰,同时快速地用手揽住了他光滑细腻的腰背,将沈竹整个人久违地搂在了怀中。
而只是这样一个久违的拥抱,竟然险些就让轩辕策流下泪来。
连他们在做的事情,都在这一瞬间被他忘在了脑后。
沈竹却不以为意,轻笑了一声,说道:“怎么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他的声音极尽温柔,却让轩辕策在一刹那从头到脚凉了个彻底。
他没有比这一瞬间更能体会到沈竹对他的重要性,也没有再比这时候更清楚自己真的惹沈竹生气了的自觉。
原本对于自己所做的事情,早已有所觉悟的轩辕策,在这一刻终于感到了后悔。
但他仍旧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踩到了沈竹的哪个雷点。
于是,他当即开口问道:“我……”
却在开口的那一瞬间,就被沈竹捂住了嘴。
“嘘,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呢?”沈竹再次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自顾自地说,“就这样,被我关在这里,谁都不要见,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一个人,难道不好吗?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他的声音带着令人甘愿沉湎的蛊惑,久违的声音和话语像是编织成了一张绵密的蛛网,令明知道不该沉溺其中的轩辕策,心甘情愿地往上撞去。
可同时,轩辕策却又无比清明地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于是,他再次尝试开口说:“可是我……”
这次他依旧没能将自己的话说下去。
锁链晃动的声音突然激烈了起来,脖间的束缚让他在闭嘴的同时前倾了一掌的距离。
原本细微的呼吸感此时更加清晰起来。
轩辕策知道,沈竹的脸就在他的面前。
近在咫尺。
即使知道轻轻向上一靠,便能碰触到久违的对方的唇瓣。
可他还是没敢。
因为即使沈竹没再多言,他也能感觉到对方还处于愤怒的边缘。
不显山露水,但足以令他有所顾忌。
但沈竹却好像轩辕策只是想多了一样,极其自然地继续蛊惑般地对他说道:“嗯?我说的不对吗?我们只做开心的事,难道不好吗?”
鼻间的热气喷洒在他的面颊,同时,几乎勒毙他的恶劣动作令他屏息后难耐地长呼出一口粗气。
极力遏制着喉间的低吼,轩辕策堪称艰难地说:“可我……我想看到你……”
锁链与之同时都在收紧,令他更加困难才能说完这句话。
但他还是说出来了。
而闻言,沈竹也终于松开了勒紧的锁链。
轻笑一声,反问道:“想看我?”
轩辕策连咳嗽都来不及,便憋红了脸拼命地点着头。
像是一只迫切想要讨好主人的大犬。
而也许是被他这副蠢样给讨好到了。
沈竹轻哼一声,用双手的掌心捂上了轩辕策的双眼。
眼上传来阵阵热流。
过了片刻,沈竹的掌心撤离,轩辕策试探地睁开了双眼。
许久未见的光亮使得他在第一时间又闭上了双眼。
但很快,他便拼命地再次睁开。
轩辕策这时才发现,原来他以为的“夜晚”并不是夜晚。
宫殿外的天光此时还亮得刺眼。
久违的日光逼得他久未视物的眼睛流出生理性的眼泪。
但他根本顾不上去拭泪,就着模糊的视野就想再次看清沈竹的模样。
渐渐地,在他眨掉眼眶中的泪水后,沈竹容貌在他眼前纤毫毕现。
浓密的睫毛,微弯的眉眼,泛着红晕的脸颊和因为未曾束起和运动而显得有些散乱的头发,全都一点点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不用再从记忆中挖掘对方曾经的模样,而是能亲眼再次看见此时鲜活的沈竹。
仅这一点,便令他感到无与伦比的满足。
刚刚眨掉的生理泪水仿佛又有卷土重来之势。
而沈竹就这样静静地等着他。
再度听见、看见、能够抱住对方的轩辕策,原以为沈竹已经原谅他了。
可在经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欢爱之后,轩辕策才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除了锁链的长度变长,以及他恢复了视线之外。
一切同之前,并没有太大差别。
他过着的,还是和先前一样每天等待着被临幸的日子。
这让轩辕策明白过来,沈竹依旧在生他的气。
可究竟他在气什么,他还是摸不到头脑。
直到某天,获得准许的小皇帝,终于有了探视轩辕策的机会。
“昭历之变”后,摄政王和摄政太后双双离开朝局,沈丞相伏诛,赵阁老复起,众多官员身亡的身亡、卸任的卸任。
原以为自己会面对一团糟的轩辕昭,却发现他的生活并没有因此发生太大的改变。
沈竹虽然不再同先前一样垂帘听政,但他对轩辕策的教导却并没有因此而终止。
不过是由之前的明处转到了暗处,只有最终决定都交由轩辕昭独自处理罢了。
而且,为了方便起见,他甚至都没有离开皇宫,而是继续以忠勇公的身份,住在了寿康宫的隔壁宫殿。
而作为太后居所的寿康宫,则被他征用,成为囚禁轩辕策所用的小黑屋。
这天,终于得到沈竹准许前来探视轩辕策的小皇帝,莽莽撞撞地闯进了内殿之中。
在见到轩辕策身上被绑着锁链的时候,轩辕昭甚至都没有一丝惊讶,而是在轩辕策慌乱想要掩饰的同时,按部就班地朝他行着长辈礼道:“儿臣参见皇叔。”
轩辕策见状颇有些讪讪。
他还从未以这般狼狈的姿态出现在小皇帝面前过。
不过以他“阶下囚”的身份来讲,倒也没有穷讲究尊严的必要。
“皇上怎么来了?”轩辕策问道。
这还是明面上第一个来探望他的熟人——曾经偷偷潜进来暗一不算。
“哦,阿昭想皇叔了呀。”说着,轩辕昭凑到了轩辕策的近前,小短腿顺着床边的脚榻一蹬,就自己爬上了床。
“你母后……”刚开口,轩辕策突然反应过来,轩辕昭已经知道了沈竹的身份。
于是改口道:“你舅舅同意让你来看我?”
“当然。”轩辕昭点点头说,“我问过舅舅了,舅舅同意的。”
他姿态自然,似乎并不知道轩辕策是被囚禁于此一样。
而轩辕策同样也对此讳莫如深,故意绕开这个话题问道:“那你舅舅现在在做什么呀?”
“舅舅在帮阿昭看奏折呢!”轩辕昭笑着说,“舅舅说阿昭最近很乖,所以可以帮阿昭处理一部分政务,让阿昭抽时间休息一下,所以阿昭才能有时间来找皇叔玩的!”
说着,小皇帝还埋怨般地看着轩辕策说:“舅舅和阿昭最近都忙坏了,所以皇叔你要快点回来帮我们干活啊!阿昭只有六岁,都知道不能装病耍小性子呢!皇叔你都这么大了,就不要任性了吧!”
“我耍小性子?!”轩辕策震惊地看着小皇帝,反问道。
“对啊,”小皇帝用力地点点头说,“舅舅跟我说,最近你因为生病偷懒耍滑,过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所以不想回到朝堂,颇有些,有些……”
轩辕策卡了个壳,然后才突然恍然大悟般地想起来说:“颇有些乐不思蜀的意思!”
终于想起来了最为贴切的成语,轩辕昭得意地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
“梦寐以求的生活?”
还偷懒耍滑?乐不思蜀?
感觉自己被诋毁了的轩辕策,默默地低头看了眼自己腰上和踝间现在都没撤去的锁链。
他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梦寐以求这四个字了。
当然,若只论床上的事情,倒也算得上是让他乐不思蜀吧。
“是啊。”轩辕昭不知道轩辕策脑子里面突然涌现的黄色废料,而是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肯定了他之前的质疑说,“舅舅说了,皇叔满心都只有舅舅一个人,脑子里面想的只有爱情,现在什么事情都不用管,可满足了。生活里面只有情情爱爱,肯定让皇叔开心得不得了,所以皇叔才不愿意再回朝堂工作的!”
风评被害的轩辕策:“…………”
他倒是想理直气壮地否认自己没有满脑子情情爱爱,可是想起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
他好像隐约明白沈竹生气的点在哪里了。
沈竹现在做的这一切,是在惩罚轩辕策,为了他、为了所谓的爱情,竟然想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这样的他,跟轩辕昭所说的,人生之中,除了情情爱爱再没有其他东西的人,的确并没有任何区别。
不是为了他连死都愿意吗?
那沈竹就满足他。
只和沈竹在一起,每天接触之人就只有沈竹,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那他究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可当日子真的如他所想,除了爱情再无其他的时候。轩辕策才发现,爱情至上,并没有像他想得那么幸福。
因为现在的他,除了沈竹、除了爱情一无所有。
本该因此而感到满足和幸福的他,却总会感觉到无可比拟的寂寞。
沈竹在时,这种寂寞或许能稍加减轻。
可当沈竹不在时,他的寂寞便会越发难以忍受。
而这时,轩辕策才发觉,他曾经想要剥夺沈竹的一切,想要他的眼里只有自己的想法究竟有多幼稚。
因为即使是那么爱沈竹的他,都难以忍受这种生活。
更何况是并不如他爱沈竹一样爱着他的沈竹了。
而且说实话,在轩辕昭今天没有来之前,轩辕策依旧还在设想,怎样才能将沈竹掌控在自己的掌心。
虽然他现在居于下风,但想要控制沈竹的欲望却只增不减,之所以没有动作,一方面是能力受限,另一方面也是害怕因此会惹得沈竹更加不高兴。
可是轩辕昭的这一番话,终于点醒了他。
正是因为现在的他眼里心里都只剩下了爱情,所以才会令他的掌控欲越发膨胀只增不减。
因为他是这样,所以极其迫切地想要让沈竹变得和他一样,和他一样眼里心里都除了情爱,再无其他。
何其幼稚。
妄图让他人为自己改变想法是其一,想要让沈竹和他一样放弃自我是其二,为了填补自己的欲望不惜一再伤害沈竹,是其三。
冷静下来之后,轩辕策才反应过来,他所想的、所做的这些事情,究竟有多可笑,多幼稚。
他的世界被爱情挤占到失去了自我,便想要拉着沈竹和他一起下地狱吗?
明知道沈竹对自己、对他人的生命最为珍重,他还试图以此来胁迫沈竹。
在想用死亡将两人绑定的时候,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呢?
是不是妄图利用自己的疯狂和可怜,借此让沈竹屈从于他呢?
想到这儿,轩辕策不禁冷汗直流。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卑劣和可耻,却并没有想过自己会卑劣到如此地步。
想通了的他突然发现自己前段时间,真就好像是疯魔了一样,竟然会想要通过伤害沈竹、伤害自己的方式,来逼迫沈竹就范!
而想明白这一点的轩辕策也突然反应过来,当初沈竹是真的有想要杀他吗?
不、不对。
想着想着,再次于脑中重复了当夜所有情况的轩辕策终于发现了。
沈竹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要杀他!
他分明一直都只是再用反问来回答他的问题,有关夺位和谋杀的猜测根本全都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所以说,从头到尾就只是他的误会吗?
沈竹所说的让他退下,就真的和现在的他一样,只是单纯的卸任而已吗?
那他折腾这一通,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突然的醒悟令他懊悔不已,同时冷静下来的头脑也终于能够明白沈竹对他的“惩罚”究竟是何用意了。
难怪明明他已经成了沈竹的阶下囚,过得却是堪比神仙一样的日子。
因为沈竹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要夺他性命。
所谓的“惩罚”,也不过只是让他看清,当他的世界狭窄到只有爱情的时候,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而已。
怪不得沈竹总是嫌弃他幼稚没出息,这样看来,他还真就比不上轩辕昭一个半大的孩子懂事。
连小皇帝都知道自己的生活不能只有工作或是休闲娱乐,可他却总是妄图霸占沈竹所有的一切。
他自己没出息,眼里心里就只有爱情,居然还固执地想让沈竹变得和他一样。
想到这儿,清醒过来的轩辕策感觉到自己的面皮都有些发热起来。
尤其是在面对轩辕昭无辜的眼神时。
他掩饰般地咳嗽了一下,然后摸摸小皇帝的头说:“这件事是皇叔做得不对,皇上放心,我一定尽快回到朝堂之上,帮你和你…舅舅,分忧代劳。”
“那就这么说定了!”轩辕昭从床边蹦下去,主动勾起轩辕策的小拇指说道,“皇叔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呀。”
轩辕策笑着答应说:“皇叔不会的。”
而得到了皇叔许诺的轩辕昭,则蹦蹦跳跳地回到了沈竹所在的书房。
“舅舅舅舅!”轩辕昭现在称呼男装的沈竹,已经再度恢复了曾经的自然,他雀跃地跑到沈竹的近前说,“阿昭听你的,把话一字不差地重复给了皇叔听,皇叔果然答应我,很快就会回到朝堂了!”
闻言,坐在长桌之后的沈竹,放下了手中批阅用的毛笔。
他扯了扯嘴角,心道:算他识相。
其实他也并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轩辕策,但自从发现对方遇事总是不可理喻地向着极端的方向思考之后,沈竹开始怀疑轩辕策,也就是司诏的碎片,会有这样的反应,可能是因为之前两个碎片融合后,造成其他碎片的不稳定而最终导致的结果。
毕竟司诏再如何恋爱脑,也从没有真的伤害沈竹的想法。
哪怕是曾经想要毁掉沈竹事业的秦钊,最终也为了避免伤害沈竹,而将自己逼到了几近崩溃的地步——虽然是他自己犯蠢的结果就是了。
然而这个世界的司诏碎片,竟然不止是想想,还打算着手去做?!
这就难免令沈竹产生怀疑了。
但他其实分不太清碎片的影响究竟到了什么样的地步,所以“惩罚”还是会有。
毕竟如果司诏没有这个想法的话,也不会存在碎片的不稳定导致他自控能力下降,做出这种近乎失智丧病的事情来。
当天夜里,批了一天奏折后,又陪小皇帝玩了一晚上的沈竹,回到了寿康宫。
虽然小皇帝给他划分了忠勇公独用的宫殿,但他还是习惯于住在原来的地方。
尤其轩辕策也在这里。
事后,轩辕策躺在床上抱着沈竹,一下一下细细轻抚着沈竹的脊背。
腰间的锁链存在感依旧强大,在他轻微的动作之间,都会传出清脆的响动。
轩辕策就是在这样的背景音下,试探地对闭眼小憩的沈竹,提出了打算重回朝堂的要求。
听完轩辕策的话,沈竹故意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既没说答应,也没说拒绝。
这让原本对自己的猜测还颇有信心的轩辕策,顿时有些心惊肉跳起来。
难道他猜错了?
沈竹其实只是贪图他的身体,才会把他用这种形式留在他身边吗?
而不是因为他所猜测的对他用心,所以恨他不自爱的缘故?
所以是他又自作多情了?
那沈竹该不会觉得他是不自量力地还想要夺回原本的权利吧?!
轩辕策越想越将自己吓得不行。
他倒是想跟沈竹解释清楚自己的意思,但沈竹在看了他一眼之后,就一言不发地沉睡了过去,根本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于是,他只好怀揣着满心忐忑,在临近天亮的时候才混混沌沌地睡了过去。
可再一睁眼,所有束缚他的锁链就都不见了踪影。
他自由了。
他这次,终于做对了。
轩辕策以最快的速度回归了朝堂之中,但他却也和沈竹一样,没有再回到明面上来,而是成为了帮助轩辕昭管理朝堂的幕后之手。
而他与沈竹,也心照不宣地慢慢将此事揭了过去。
眼睁睁看着两人慢慢重归于好,小大人一样的轩辕昭自己叹了口气。
唉,真让人操心,可把我给辛苦坏了!
他背着手,刚还维持着端庄的模样,走了两个小方步,却在听见沈竹远远叫他的时候,原形毕露。
他连跑带跳地就冲了过去,反过来让他身后跟着的宫女和侍卫们,看得心惊胆战操碎了心。
但轩辕昭还是有惊无险地冲到了沈竹怀中。
就像经历过这段黑暗的大兆王朝一样。
往后就只剩下了这充满希望的一片坦途。
-
昭熙,十四年。
夏。
曾经议事用的小书房,早已被扩建成了大书房。
书房之中,一名俊眉朗目的英俊男子,正端坐在书桌之后批阅奏章。
不是别人,正是轩辕昭。
十多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当年那个小奶团子如今已经长到弱冠。
他目如朗星,鼻悬若胆,刀削斧凿的脸庞轮廓,和刚毅分明的轩辕策如出一辙,但眉眼间的神采却更加肖似沈竹。
明明干的是最为事务繁重的帝王工作,眉间却没什么忧愁的褶皱。
不过他的从容却很快被人打破。
有宫人脚步匆匆地来到书房,进门便跪下汇报:“启禀皇上,忠勇公与诏王殿下又打起来了。”
下落的朱笔悬停半空。
轩辕昭在长吸一口气,又无奈地吐出后说道:“无妨,寿康宫那边的贵重之物朕大都让人收起来了,让他们打就是了。”
每一个字都好像在诉说自己的无奈。
毕竟这十多年来,这样的情况实在过于屡见不鲜。
早年间在他还小的时候,他曾经还是那个傻乎乎地上赶着吃狗粮的傻孩子,后来发现这两个人吵架打架根本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之后,每次也就只在一旁看戏,再不主动上前掺和找罪受了。
而现在,他根本连看戏都懒得去看了。
前来汇报的宫人显然对此并不了解,见皇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突然惊醒过来自己可能是小题大做了。
可是他已经……
“皇后驾到!”
书房外的太监突然高声宣唱道。
女子一身金红色宫装,唇似桃花、眉如远黛,一双似水含情般的眼眸之中,此时正带着三分焦急和忧愁。
但饶是再不知所措,她的礼仪却依然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这名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的,正是刚刚嫁进宫中还不到半年的皇后。
这位年轻的皇后姓周,出身并不算是特别高,礼仪姿态远远比不上那群从小便以皇后为目标培养出来的贵女们,能做到现在的这个程度,已经是进宫之前,夜以继日地补课练习所取得的成效。
但刨除那些死板森严的规矩之后,遇事之时她还是会经常显得有些慌乱。
不过这点小毛病,在轩辕昭看来根本算不上是缺点。
毕竟这位周皇后,是他自己看上的人。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周皇后行完礼之后,还是没能完全掩饰住自己的心焦,急忙问道,“皇上,臣妾听闻皇叔与国公似乎有了些矛盾,不知是该……”
后面的话她没说明白,而是等待轩辕昭来进行定夺。
她的母家在朝中势力并不强大,因此对许多往事都知之不祥。
但即使再不了解朝政,对于刚刚打起来的这两位,她还是有所了解的。
知道这两位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同凡响,因此一直敬告自己需要恪守本分的周皇后,还是冒险前来请示了正在处理朝政的轩辕昭。
同时,也是想知道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她该如何处置为好。
知道周皇后用意的轩辕昭并没有戳破她,但他还是在心里偷偷叹了一口气。
即使两人成婚已近半年之久,却还是这般近乎相敬如宾的客气样子。
这与他最初设想的婚后生活,可谓是大相径庭。
曾经见过的鲜活模样,婚后根本不见踪影。
没想到这皇宫后位,终究还是成了禁锢她的枷锁。
但轩辕昭与轩辕策相比,就是强了不知多少。
这个皇后是他努力争取来的,他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
于是,他从书桌之后起身,亲自搀扶起了还微微有些弯身的周皇后。
主动牵住对方的手后,轩辕昭笑着对周滢盈,也就是周皇后说道:“皇后有心了,那不如随朕一同去探望一下皇叔他们?”
轩辕昭用没有牵住周滢盈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托在他掌心中的手背。
周滢盈则因为这份过于亲昵的举动,而眸色一闪,低下视线同他说道:“臣妾听皇上的。”
言语间,依旧是君臣间的毕恭毕敬。
不过轩辕昭却并不因此感觉气馁。
毕竟他们还有很久的机会。
于是,两人相伴着,来到了沈竹和轩辕策依旧在居住的寿康宫。
还没等带着随从的二人走进寿康宫的宫门,就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周滢盈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被轩辕昭顺势半揽进怀中。
惹得周皇后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蛋,然后跟着皇帝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宫中。
尚且没见到沈竹的身影之时,他们二人就先听见了里面传来的人声:“……离我远点,我就不愿意怎么了?大夏天的你身上跟个火炉似的,我不愿意被你抱着睡不是应该的吗?”
话音没落,又有另一道声音从中传出:“那你也不能就这么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自己跑到隔壁去睡吧!敢情儿又不是冬天你巴着我不愿意放手的时候了呗!有骨气就连冬天也别过来找我!”
只两句对话,周滢盈便已经听得浑身僵硬。
早有传闻,这两位位高权重之人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可传闻毕竟是传闻,已经属于皇室秘辛的这些消息,根本不是未嫁前的她所能触及到的消息领域。
因此在听出两人确实有关系的此时,她才会紧张到浑身僵硬的地步。
而且,她与皇上的这位舅舅与皇叔,在婚后,其实也就只有过一面之缘。
毕竟她与两位性别并不相同,连普通人家之中的孝敬婆母都无法做到。
当时的她因为紧张又焦虑,事后根本对沈竹和轩辕策的模样都记不清,只记得对方给了她很厚重的见面礼,似乎还说过一些亲近又体贴的嘱咐。
然而现在再看里面吵得这个昏天黑地的架势……
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被自己捏造美化过的了。
还没等她想完,随着他们进入寿康宫的宫门之中,院内的吵架声也逐渐跟着清晰起来。
“不找就不找,冬天我多加几个火炉不就得了!要不是你夏天非不让我多加冰盆,我能热成这样?
“舅舅……”
“你那是加冰盆的事吗?你那根本就是抱着冰块活了!”
“皇叔……”
“可我不是热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怕热啊,你不……”
“舅舅!”
眼见着沈竹二人分明已经听到了他的到来,却还是自顾自地接着吵架,轩辕昭终于按捺不住,扬声喊了一句。
而沈竹也终于停下了吵架的话头,和轩辕策两人对视一眼,双双对哼一声之后背过了身去。
这位忠勇公果然不亏是曾经的第一美人沈丹太后的亲生弟弟,年近四十的他此时看上去根本就只有不到三十的模样,微微气愤的表情并没有让他显得狰狞,反而因为鲜活的模样而更加夺魂摄魄。
另一边的轩辕策则模样越发威重逼人,单看叔侄俩的长相,活脱脱便是二十年后的轩辕昭。
周滢盈刚将悄悄打量的视线收回,就听见那边因为沈竹的无视又开始作妖起来的轩辕策对轩辕昭说道:“正好皇上来了,你给评评理吧,我就是……”
“行了,闭嘴吧你!”沈竹没好气地直接上手捂住了轩辕策的大嘴巴,“还在侄媳妇儿面前呢!丢不丢人!”
刚刚只是听见轩辕昭声音的两人,起初并没有发现周滢盈的存在。
轩辕策:“唔唔唔!”
被捂住嘴边的轩辕策却还消停不下来,他扯落沈竹堵住他嘴的手,抢在周滢盈问安之前率先说道:“我有什么可丢人的?想抱着自己喜欢的人睡觉有哪里不对了?!那睡觉之前我都…唔…”
沈竹简直听不下去。
轩辕策近年来可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虽然这也算是他想要的结果吧,但他也没想过让他坦诚到不做人的地步啊!
周滢盈则是被轩辕策罕见又直白的话臊得脸蛋通红。
在没见过两人相处之前,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对她来说只是活在传闻中的两个人,竟然会是这种相处模式。
虽然没有礼数可言,但她却从中看到了她从未见过,更从未体验过的平淡的幸福。
而就在这时,轩辕昭突然伸手,十指交叉地握住了她的手,惹得周滢盈不禁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毕竟这还是在长辈面前,从未见过轩辕昭如此“失礼”的周滢盈,难免感到惊讶。
而更令她惊讶的还在后头。
只听轩辕昭语气虽然恭敬,但言谈却极其亲近地对沈竹说:“舅舅午好,朕今天来就是想带皇后来看看二位的相处的。”
说话间,他看向沈竹按着轩辕策的手,其中暗示不言而喻。
沈竹则是因此而翻了个白眼,撤回自己的手后抢白说道:“有什么可看的,看我俩吵架?”
闻言,轩辕策没说话,轩辕昭先笑了一下,说:“是啊,看您俩吵架。”
说完,他看了更加惊讶的周滢盈一眼,然后转头称赞道:“您二位感情真好。”
这话沈竹毫不客气地接了下来。但他还是摆摆手说:“你现在看着是好了,都不知道之前我费了多大劲调教他,现在你都已经想不起来小时候你皇叔作的那些孽了吧。”
“我作什么孽了?!”轩辕策质问道。
但他质问的底气却一点都不足。
沈竹冷笑一声,看他一眼说:“侄媳妇儿面前给你留点面子,少说话,懂吗?”
否则就把你那些蠢事儿全都抖落出来!
沈竹用眼神威胁着。
轩辕策:“……”
行,他理亏还不行么。
终于消停下来的两人不再争吵,可围观的周滢盈竟然还因此感到了一丝落寞。
嗯?她不对劲儿!
聊了一段时间之后,已经算是达成目的的轩辕昭主动提出了离开。
在他们准备离开之前,沈竹叫住了周滢盈,堪称亲切地对她说道:“皇后不必拘谨,你是阿昭自己选定的妻子,入门之后就是我们家的人了,人生在世行差踏错在所难免,可不是还有我们这些老的,给你们俩兜着呢嘛。”
说着,他拍了拍周滢盈的肩膀,笑着说:“别怕,只要你跟阿昭好好过,在我们这里,就算是一个好皇后了。”
闻言,大为震撼的周滢盈看向轩辕昭,却只对上了轩辕昭温柔平静的视线。
她被看得脸色一红,再加上沈竹刚刚的话中深意,令她在行礼之后,便堪称有些浑浑噩噩地离开了寿康宫。
同皇帝并肩行走在回去的路上,周滢盈的脑子乱作一团。
其实她早就想过,以他家的门第,想要成为皇后,即使算不上痴心妄想的程度,却已经很接近了。
因此,她曾经以为,能被意外擢选为皇后,就已经是她这一生最为幸运之事了。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比起突如其来的皇后尊位,得知她这个皇后是由轩辕昭亲自选定之事,会更加让她感到高兴。
毕竟谁会不爱少年英雄呢?
当今圣上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没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不曾想过嫁给这样的青年才俊。
她当然也不例外。
可周家的门第实在是不容许她有这样的痴心妄想。
赵家、徐家,多少世家家中贵女都在觊觎这皇后之位,极其有自知之明的她从未觉得自己会与这位少年皇帝有所纠缠。
然而意外的幸运竟然真就降临到了她的头上,可却同时也给她带来了无尽的惶恐之情。
出嫁之前,父亲母亲都在耳提面命地劝她一定要大度懂事、克己复礼。
现在的皇帝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那么她也就一定要成为一个能与他相配的好皇后。
她要大度、要懂事,要努力争取为皇家开枝散叶,甚至不惜为自己的男人找其他的女人。
也因此,为了避免自己沉湎情爱,她也在不停地告诫着自己,不要奢求不切实际的爱意。
而她一直也做的很好,嫁入宫中半年以来,与皇帝相敬如宾,于皇后礼数周全。
可今日之事,却完全打破了她以往的认知,让她突然变得忐忑又不知所措起来。
她从未见过忠勇公与诏王殿下那样的相处模式,但她却知道皇帝今天专门带她过来的用意。
而轩辕昭也就在这时停下了脚步。
周滢盈严阵以待地等待着轩辕昭的指示,却只等来他将所有宫人挥退后,突如其来的一句:“盈盈。”
周滢盈因此瞳孔一缩。
她一时有些分不清,轩辕昭是在唤她的名字,还是在唤她的小字。
不过这显然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听见轩辕昭又说道:“刚刚舅舅的话你都听见了吧,你……能同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吗?”
这还是轩辕昭第一次在外面以你我相称。
不知是因为受到刚刚寿康宫中的氛围影响,一时忘记了,还是他其实早就想去掉彼此的敬称。
拿不准的周滢盈只能先顺着轩辕昭的称呼说:“我……”
可刚说了一个字,她就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皇上满意呢?
想着想着,她不由得在水袖之中扣住了手指。
也不知轩辕昭是如何料到的,竟然突然伸手将她的手从袖中抓了出来,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后,抚平她被自己指甲按出来的凹痕。
“你一紧张就爱扣手的坏毛病,还是没有改掉啊。”
闻言,周滢盈难免略显惊讶。
皇上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明知道周滢盈对此惊奇,轩辕昭却故意没有说出实情。
说出他们早在小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不止一次,说出他其实很早就喜欢上了周滢盈的事实。
京城安稳,他在登基之后也曾几度跟随沈竹再次微服私访过。
只不过之后每次,都没有再像那次去往虞省那般路途遥远罢了。
而就在这几次微服私访之中,他就不止遇到周滢盈一次。
他曾亲眼见过周滢盈在宫外时的模样,骄傲却不傲慢,自信却不自满,并不会因为自己的出身就认为自己低人一等,一面能够坦然地接受阶级差距的事实,另一面却也并不会因此放弃单凭自己能力能够达到的最高成就。
琴棋书画她并不能算样样精通,女红绣活更是做得一塌糊涂。
但她却很知道扬长避短,在棋艺一道上有天赋便勤加练习,对武功武艺有所兴趣,便能咬牙坚持下去,即便没能学有所成,却也能够乐在其中。
这是一个既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的人。
在见到周滢盈的第三次,轩辕昭就知道。
这会是个堪称多姿多彩的女子。
也因此,在擢选皇后人选的时候,他才会主动对沈竹提出了周滢盈的名字。
不过这些,他都还尚且不打算告诉周滢盈。
毕竟他们还有一辈子,他想要一点一点地对周滢盈娓娓述说。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不再像从前一样,和周滢盈只能相敬如宾。
于是,他率先开口说道:“盈盈,就像舅舅说的那样,你是我亲自选出来的皇后,所以不要怕,我也不希望你怕我。”
“我……我没有……”周滢盈细如蚊蝇的声音响起,却没有什么底气。
毕竟她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她其实还是很怕轩辕昭的。
或者说,她很害怕这个皇帝。
轩辕昭不置可否,而是兀自继续说道:“你也见到我舅舅与皇叔的相处模式了,实话说,我其实很羡慕他们。”
周滢盈:“……”
“但我也知道,我可能永远都做不到像舅舅他们一样,能够自由又平等地彼此相处。”
除了深受从小的礼教束缚之外,还因为他是需要以身作则的皇帝。
“可虽然做不到和他们一样,但我也并不会放弃想同他们看齐的想法。”
他并不求自己与周滢盈的关系能够完全如同沈竹一样,但也不想过成只能相敬如宾的帝王夫妇。
“所以,盈盈。”轩辕昭握住周滢盈的手说,“你愿意跟我一起努力吗?”
他看向周滢盈的视线里,仿若盛满了代表着希望的无尽光芒。
让没什么准备的周滢盈,难免有些胆怯和瑟缩。
但或许是受到了他的直白的蛊惑,周滢盈想了又想后,终于鼓起勇气问了一个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她说:“皇上,为何会选我做皇后呢?”
之前她生怕因为出言不慎,便叫皇上收回了她的皇后之位。
可过了今天,听到轩辕昭堪称剖白的一番话后,她突然就有了勇气。
而听到她的问话之后,轩辕昭却笑了起来。
他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一样,毫不藏私地将自己的内心坦露给了周滢盈:“因为我喜欢你啊。”
闻言,周滢盈瞪大了双眼。
可轩辕昭却好似还嫌不够一样接着说道:“这话我在大婚当日就已经同你说过了啊,只是你好像没有当真,我又不好意思专门重复跟你强调,所以……”
他还是没能完全学会沈竹的随心所欲。
要是换成沈竹的话,只要他哪天突然想起来,就会跟轩辕策说上一句类似的爱语,根本不会顾忌场合与合适的问题,随心所欲到让轩辕策根本招架不住。
可即使是这样,也已经让周滢盈有些招架不住了。
她脸色通红地咬紧了下唇,难掩羞涩地低着头。
那、那不只是皇上用来哄她的甜言蜜语吗?
她还以为那只是轩辕昭随口一说罢了。
可现在看来,竟然是真的吗?
这让周滢盈既害羞又高兴。
而轩辕昭竟然还没说完,他道:“盈盈,我喜欢你,所以当然想要同你亲近,也想让你喜欢我。”
他终究还是受到了沈竹诸多的影响,不同于一般的古代之人,轩辕昭敢于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也有践行它的勇气和能力。
“可我……”周滢盈对轩辕昭的话当然十分感动,可她并没有充足的自信,能够会回应轩辕昭的感情与期待。
但轩辕昭却对此早有准备,他说道:“没关系的,盈盈,我们可以慢慢来。”
他本来就没有指望只靠今天就能一蹴而就。
带周滢盈来见沈竹,不过是想给她有些顽固的外壳,撬开一条裂缝罢了。
所以他并不介意周滢盈此时的不能接受。
轩辕昭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想过那样的生活而已。为此,需要我们两个人的共同努力。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不着急。”
毕竟,周滢盈已经是他的皇后了。
看着有些激动紧张却十分坚定的轩辕昭,周滢盈难免为之动容。
她不由想到,皇上的勇敢,是否都是从那位毁誉参半的“太后娘娘”身上学来的呢?
是不是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勇气,才能让他在历经那么多的事情之后,依然还能同那位曾经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殿下,得以拥有现在这样的好结局呢?
周滢盈也想试一试了。
试试像沈竹、像轩辕昭一样勇敢之后,她能不能和轩辕昭成为一个好皇帝,想成为一个好丈夫一样,也成为一名好皇后、好妻子。
看着面露期待的轩辕昭,周滢盈想。
她应该也可以。
【叮,当前任务进度100,任务已完成,请查收您的积分。】
事业爱情双丰收的轩辕昭,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能拥有一个开心快乐的人生。
因此,沈竹的任务在这一刻圆满成功。
让998将刚刚的回放关闭之后,沈竹在内心感叹道:不愧是我养大的孩子,真争气!
可他分神的工夫,却惹来了身上轩辕策的不满。
“唔!”一个冲撞使得沈竹发出一声闷哼,他瞪着漂亮的眉眼,眸中生理性的潋滟水光使得他瞪人的气势根本不足为惧。
被逼得难耐的沈竹哼哼唧唧地抗议道:“热!”
轩辕策对他的抗议却置若罔闻,反而越发贴近对方说:“热?还有更热的呢!”
说着,用行动证明了这句话。
侍候的宫人堪称熟练地远离了两人的宫殿,给这两个白日宣淫的人留出充足的二人空间。
而这样的日子在往后的十年、二十年中,都屡见不鲜。
直到许多年以后。
两鬓同样斑白的沈竹与轩辕策,互相依偎地躺在床上停止了呼吸。
年逾花甲的轩辕昭跪在两人床前哭得泣不成声。
但最终,还是遵从两人的遗命,将他们合葬进一个棺椁,放入了皇陵之中。
自此,历史上最具有传奇色彩的两位能臣,终于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
-
【宿体淬炼中……】
【宿体淬炼完成。】
【主神神魂投放成功。】
【主人,不好了!】还没等沈竹睁开眼睛,就听见了998大呼不好的声音,【次神大人们在搜集司诏大人碎片的时候,不小心提前融合了好多大人的神魂碎片,对现在这个世界里的大人可能也会出现影响!】
【什……】
闻言,沈竹心里先是咯噔一声。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向998问出情况究竟如何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热潮便将他的理智彻底击退!
浑身上下的皮肤都烧得滚烫无比,针扎一样的疼痛在他的血管中到处乱蹿。
身后某个隐秘之处陡然便升起一阵空虚,类似于本能一样的渴望几乎燃尽了他的所有理智。
【主人?!主人!】998焦急的声音已经无法传进沈竹的耳中,【主人,这里是……,我们……omega的发情期……】
朦朦胧胧的声音犹如云山雾罩一样在脑中回响。
而他听不清998声音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此时正有另一道声音不断地在他脑中重复着一句话。
【求求你,救救联邦,救救我的国家吧!】
【求求你……】
哀泣的央求声不停地在他的脑中重复响起,但他却根本顾不上寻找那道声音的由来。
热潮的强劲逼得他的理智尽退,就连向来引以为傲的身体素质,此时也好似给他拖了后腿。
没等他将将这股难忍的热潮全部压下,在他模糊的视线中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经过淬炼加持的嗅觉比原身更加灵敏,在来人走到近前朝他伸出手的那一瞬间,原本想要向对方求助的沈竹却陡然收回了手。
因为这个人,身上没有司诏的味道!
兵荒马乱的新世界,就这样的混乱之中,陡然拉开了帷幕。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实话,我不是故意的orz,我觉得我的问题不是写得慢,是对情节字数的把控力根本不行啊!我以为写完这些情节撑死也就一万字,结果现在翻了快一倍了我滴妈。没有细纲疯狂裸奔的我哐哐砸墙!
话说这本书我原定计划就只有五十万字啊,现在都四十多万了才结束一半的世界啊岂可修!!!
下个世界变成日更三千吧,我要开始准备我的开题报告了嘤嘤嘤qaq祈祷我能通过阿门
感谢在2021-07-30 23:24:46~2021-08-02 16:15: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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