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为进
半个月前, 盘古被孙悟空一根金箍棒，给连人带杯子地打飞出去，可以说他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外面又回来的。
而今的盘古, 法力并不稳定, 只有借以媒介才能现身，若想移动方寸, 唯有借助水之势方可达成。
但是……就因为他法力的不稳定，再加上之前被孙悟空破了法相，又伤了点根基, 想要快速回去更加困难，除非他像当初一样, 随心所欲掌控万水, 便可缩地成寸，翻越山川, 但那样的动静太大, 不是逼不得已盘古并不想这么做。
到底是创世之神, 即便沉睡太久，忘记全部, 也下意识地想护百姓苍生，结果这才导致他从外头回来就用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是以, 终于回到净坛使者庙的时候, 盘古特别地气，恰逢那时杨戬正在院子里走动活动筋骨，盘古想都没想，便决定暂时借用一下杨戬的身，去找孙悟空干架，可哪知道, 他这运足了法力打出去的掌，居然会结结实实地落在孙悟空的身上！甚至于可以说，孙悟空根本就没有要躲开的意思，更要命的是，六耳恰巧这个时候过来！
盘古就……默默地把身体还给杨戬，自己悄悄地躲进水缸里面。
孙悟空躺在地上，闭着眼，没醒。
杨戬则呆在水缸旁边，有点反应不过来。
孙小六原本跟在六耳身边，蹦蹦跳跳地撒娇，企图引起六耳的心软，结果一扭头，就看见金刚无敌的猴爸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认真的，孙小六瞬间吓坏了。
他急忙跑上去一把抱住孙悟空就哭了：“猴爸，猴爸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醒醒呐猴爸。”
孙悟空就那么躺着，人事不知仍由孙小六摇晃着自己的哭喊。
孙小六也确实是被吓坏了，眼看着孙悟空怎么样都没有反应，他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猴爸，猴爸你怎么啦，猴爸……。”
杨戬呆住，急忙朝六耳看去，却发现，六耳居然怔在了原地，就那么地盯着孙悟空看。
心里一紧，杨戬忽地有种不好的预感：“六耳，你听我说，我没有动手，我……。”
“你为什么要杀我猴爸！！！”孙小六忽地起身赤红着眼，怒气冲冲地等着杨戬。
杨戬一惊忙说：“不是我，我没有！”
孙小六眼神狠厉，一双眼忽地变得有些吓人，他龇牙咧嘴，两边的尖牙隐约间有逐渐长成的趋势，同时那周身的气息也跟着一变，似有暗红的光芒开始缠绕。
这样的孙小六让杨戬吃惊。
在杨戬眼中，孙小六一直都是个小崽子的模样，即便变成了人形，也不过就是个孩童模样，可现在的这个小崽子却周身气息骤变。
淘气没了，可爱没了，唯有他红色的戾气，在隐隐闪现。
这孩子……好像是动了杀机。
难道孙悟空当真死了？
但这怎么可能？
一时间杨戬都有些迷惑了。
而此刻，六耳像是才终于回神，他踱步走到孙悟空身边蹲下，伸手去摸孙悟空的鼻息时，确定孙悟空气息微弱若有似无，六耳一下也红了眼眶。
他睁大眼，困惑地看向杨戬：“爹爹，为什么……我都答应小爹爹跟孙悟空保持距离了，为什么你还要跟他动手。”
“六耳……。”
六耳又道：“你不喜欢孙悟空，我听话跟他保持距离，不跟他往来，我连小六都没怎么理会了，可是……为什么你要……。”
“六耳，你别被孙悟空骗了！”杨戬急了：“这臭猴子早就练就了金刚不死之身，区区一掌哪能要了他的命！他这是故意使用的苦肉计，为的就是离间我们让你心疼！”
六耳抿唇没说话。
杨戬又道：“你别被他骗了！这臭猴子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天上地下你可以去问问，究竟有多少神仙土地在他手里吃了亏的！”
“大坏人！你还污蔑我猴爸！”孙小六怒吼：“我不要你了！不要你做我外公了！我猴爸那么辛苦才养大了我！他等我猴爹都等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我猴爹终于长大了结果你居然还阻止我们团聚你现在还打伤我猴爸！你太坏了太坏了！”
孙小六怒吼着，瞬间就像个小皮球一样，朝着杨戬冲了过去，明显是想撞他。
杨戬侧身一闪躲开，孙小六再次冲来，不过这次他却被急忙赶来的小金乌给一把接住。
事实上不止小金乌，连姬蓬天跟太一玄兮都赶过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姬蓬天问：“你们这是在闹什么，又出什么事了？”
“师叔……。”孙小六哇地一声哭了，连小金乌都不要了，就一头栽进姬蓬天的怀里：“我猴爸死了，他打死我猴爸了。”
姬蓬天明显一呆。
太一玄兮挑眉，他踱步走到孙悟空身边，伸手一搭孙悟空的脉象……
太一玄兮皱眉：“是洪荒神力。”
众人皆惊。
太一玄兮道：“洪荒神力过于霸道，而今之神，没几个人能承受得住。”
所以……
孙悟空真的……没了。
六耳身体忽地一软，他呆愣愣地扭头，看向太一玄兮：“你说的……是真的？”
太一玄兮反问：“我几时与你们说过假话？”
六耳的脸色瞬间……刷地一白。
他转眼，盯着孙悟空看，抿着唇，屏住呼吸地朝孙悟空走近，那抬起的手，略微有些颤抖。
“你……你能……救他吗？”
“救不了。”太一玄兮道：“洪荒神力极其霸道，除了我父君，无人能接。”
六耳就……说不出话来，他来到孙悟空身边，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杨戬跟小金乌明显一急，却没说话。
六耳怔愣愣地，伸手，将孙悟空给抱了起来。
“孙悟空……你……听得到吗？”六耳声音发紧，有些低哑：“我在叫你，你听到了吗？”
孙悟空：“……。”
听到了，但没敢开口。
六耳紧了紧抱着孙悟空的手臂，眼眶彻底红了：“孙悟空！你听到了吗！我在叫你你起来！你起来！”
六耳喊着，哭了，将脸埋进孙悟空的胸口：“孙悟空，我不躲你了，你起来，我不躲你了你起来好不好？我跟你回花果山，我跟你和小六回家，你起来好不好？”
“六耳……。”杨戬喊他，结果……六耳反倒吼他：“你别叫我！！！”
杨戬怔住。
六耳自己也愣住了，大概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刚才居然会吼了杨戬，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可吼已经吼了，话收不回来。
怔住的六耳在回神后，紧紧抱着孙悟空，他身体一掠，就带着孙悟空飞了出去，消失在众人眼前。
至此，躲在水缸里的盘古才终于冒了个头出来。
他看着在场众人，最后，眸光落在太一玄兮的身上。
他在考虑，要不要把太一玄兮给仍进洪荒里面！
忽地，太一玄兮扭头看他，眯眼一笑。
盘古瞬间确定，孙悟空……屁事没有！
是太一玄兮要横插一脚吓六耳的！
好！很好！
盘古开始记仇。
而不知真相的六耳，抱着孙悟空的身影，当真是……回了花果山。
或许、六耳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孙悟空回花果山，只是心里的决定，已经大于理智的决定，就这么做了。
又是那岩洞的石床之上，六耳就抱着孙悟空坐这里，他低垂着头，埋在孙悟空的胸口，乱糟糟的脑子里，连自己此刻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只是觉得……想这样抱着孙悟空而已。
至于孙悟空。
他则一直都没睁眼。
他只任由六耳抱着自己，听着六耳的声音，感受着六耳的心跳近在咫尺。
太一玄兮曾说过，重生后的六耳未必还是原来的六耳，那时孙悟空还有些疑惑，可后面也慢慢地明白了。
六耳确实不再是原来的六耳了，可他却依旧还是六耳，只不过是换了个身份，换了个本真继续活着而已，而此刻，感受着六耳抱着自己的力道，孙悟空忽地觉得，六耳……似乎一直未变。
六耳还是六耳。
“孙悟空……。”忽地，六耳的声音低低响起：“你曾说我是六耳的转世，我不承认，是因为我觉得那些所为的前世与我根本就没有关系，但是现在……我却不得不承认了。”
孙悟空心里微微怔住。
六耳又说：“如果那些前世真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的话，为什么你出事了，我这心里，却这么疼呢？真的好疼呐，从来都没有这么疼过的。”
“所以……我这算不算是在心里，就已经接受了所谓的前世？不然的话，仅仅只是短短的三天而已，怎么可能会让我这里疼得这么厉害？可是你现在……。”六耳闭紧了眼，又把头往他怀里埋了几分。
小金乌之前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孙悟空时，他说不知道，但是现在，六耳知道了。
他是喜欢孙悟空的，应该还是很喜欢的，不然的话，心里又怎么会这么疼？
可孙悟空……
“齐天，你……醒来……好不好？”
孙悟空浑身忽地一震。
一声齐天，让他的脑子里忽地闪过了许久以前的画面。
他逃出油灯，被六耳所救时，六耳便曾说过，他叫齐天。
峨眉洞中，他与六耳交……配之时，六耳情动之时，喊得也是齐天。
后来，他恢复记忆，与六耳兵刃相见，六耳喊得依旧还是齐天。
甚至于……
当年灵山一战，六耳湮灭之际，口中喊得……依旧还是齐天……
他……有多久，没听到过这两个字了？
“六耳……。”孙悟空再忍不住，抬起手，勾住六耳的脖子。
他忽地一个翻身，却将六耳反压在石床之上。
六耳怔住，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孙悟空却将他抓着，连呼吸都屏住了，他贴着六耳的额头，声音下意识地发紧：“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你……？”六耳愣住，随后反应过来：“你骗我！”
“我没骗你，我确实受了一掌，不信你看。”孙悟空果断脱了衣服。
六耳定睛一看，当真是看见孙悟空的胸口，印着个仿若烧焦的掌印，还有些血迹斑斑。
“这……。”六耳一怔下意识地抬手要摸，却没想到……
孙悟空忽地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