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第135章
殷迟挑了挑眉, 有些意外。
他也没想过董方宪会死得这么干脆利落。
看伤口的痕迹，还是对方自己下的手，所以董方宪为什么要挖开自己的心脏？
疯了吗？
送了对方下地狱的殷迟随意猜想。
董方宪：……mmp, 捡便宜的王八蛋
还没想好要不要处于人道主义处理一下地上的尸体, 在明亮的光线下, 没有战斗的干扰之后, 殷迟敏锐地注意到了从董方宪心口飘出来的光团。
光团蓝绿色, 让他想起了董方宪从孙怀嘴里掏出来的珠。
有点恶心。
而这约莫玻璃弹珠大小，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光团，在离开董方宪尸体之后，如同看到美味的大餐一样, 向殷迟飞了过来。
动作之迅速殷切, 殷迟还后退了几步, 才险险避开。
辛辛苦苦算计的董方宪如果活着, 有一句国骂大概想说。
几次后退避开, 大概是察觉到殷迟的抗拒，蓝绿色光团在距离他半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光芒忽亮忽弱，居然还透出了些小心翼翼和期期艾艾的情绪来。
殷迟仔仔细细打量着这个东西，打消了这东西是董方宪精神体的猜测。
手中[深渊誓约]刚刚吸收了董方宪最后一丝血皮, 回复了些许能量, 此时分出了一缕化作一只火焰凝聚的黑色手套戴在他手上。
没有意识到光团即为[灵魂之种]的殷迟，伸出手, 容许蓝绿色光团暂时停留在戴着手套的掌心。
他其实没有必要这样冒险，尤其是光团的上一任主人狡猾多段、底牌不明的情况下。
然而对危险的感知又告诉他，这不明物种的光团对他没有恶意，不但没有恶意, 还十分亲近。
这种判断完全基于感应，如果足够理性的人，多半不会相信，然而殷迟足够理性吗？不，他热爱作死。
“殷哥，你需要支援吗？”曲折的声音隔着镜面传了过来。
鉴于董方宪暗地里对玩家们下了手，张原虽然没有疏风症状严重，但身体也
已经出现了不适，不适合对上董方宪。
而另外两个人，无论是陆知闻还是曲折，身上都疑点重重不能信任，因而先前跨入最后的镜像长廊的只有殷迟。
目光从地上的尸体掠过，殷迟顿了顿，突然问：“还在对峙，危险不大，你们进来吧。”
充当连接两个镜子长廊通道的镜面泛起波光，等待在另一头的队友伸过来了一只手，即将由镜面跨入。
在对方彻底进入这条走廊的那一瞬间，殷迟突然捡起董方宪用来剜心的匕首，没有任何犹豫地对着进来的玩家甩了过去！
匕首对准面门，果断狠戾，毫不留情。
似乎完全是奔着弄死队友而去。
然而这样出其不意又占尽先手的一击，却被来人用两根手指轻轻松松化解。
夹紧的食指和中指一松，匕首落在地上，金属和地面敲击出了清脆刺耳的声音。
曲折目露疑惑：“殷哥，你这是干什么？”
殷迟打量了一会儿对方十分情真意切的神态，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张原还活着吗？”
曲折眨了眨眼，勾出一个看似天真友善的笑：“当然。”
“你怎么发现的？”他问。
殷迟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淡淡道：“你掩饰得并不走心。”
“没办法，表演太累了。”曲折动作自然伸了伸懒腰，好像伪装的确让他很累一样，“就算发现了我不对，你先前没有挑明。是什么让你在刚才出手？我以为你至少会再等一等。”
殷迟：“你也不想等了，不是吗？”
他和张原都知道曲折有问题，正常情况下刚刚问是否需要帮助的人，应该随时等待着支援和接应的张原，而不是明知道有问题的曲折。
更别说张原没有在刚刚给出任何提示。
稍稍一想，殷迟就猜到了多半不是不想给提示，而是不能给。
曲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天知道如果你和其他人一样蠢得如同金鱼，我还有没有兴趣继续交流下去。”
他像是真的累极了
一样靠着镜面坐下。
不再掩饰身上的气息之后，距离曲折近的镜面中，镜像怪物如同遇到天敌齐齐向后退去，尽量远离这个给自己带来莫大威胁的人类。
曲折：“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殷迟：“你想告诉我什么？”
曲折：“我能告诉你许多你不知道而且想要知道的消息。”
“是吗？”俊美的青年唇角微弯，“可我没什么想知道，或许你比我更清楚，我想知道——或者说应该知道什么？”
曲折皱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收回先前的话，和聪明人对话也很麻烦，因为他们总是能将可以简单结束的话题复杂化，绕来绕去并且乐此不疲。”
殷迟含笑不语。
他热爱作死，但真的需要步步为营的时候，也从不缺少耐心，尤其是对手会因为不耐烦而露出破绽的时候。
曲折看了看，对面的人面色依旧沉稳从容，没有一丝忌惮着急一类的情绪。
他在考虑要不要打开天窗说亮话，对方又有没有这个能力帮助他。
还没等决定做下，熟悉的疼痛从灵魂之中涌出，曲折脸色微微一变，又用近乎难以察觉的速度将自己的异常掩饰了下去。
他的伪装天衣无缝，可惜遇到了为了搞死仇人，曾经当过n面间谍的殷迟。
这一丝异常正好被捕捉到，殷迟的目光从曲折衣服下微微痉挛的肌肉上掠过，很快得出结论——因为不明原因，对方身体现在正遭受着不适和痛苦。
所以是乘人之危还是乘人之危？
丝毫不觉得这想法不对的殷大大仔细考虑，跃跃欲试。
不过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无他，以己度人，他如果是曲折，能够放任自己在对手面前陷入虚弱，排除活够了想找死，要么这虚弱本身就是假的，要么还有其他依仗。
比如说在人质张原身上放个炸弹什么的，都是基本操作（？？？），而他暂时还没有让队友光荣牺牲的打算。
两个人都没说话，走
廊里一时静了下来。
过了会儿，曲折率先打破沉默：“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确定要现在交流？”殷迟没有明着点出他已经看出对方的不对，但这种说法距离点明也差不了多少了。
曲折又沉默了许久：“这点问题不足以对我造成影响，把那些绕弯子的话丢一边，我没耐心绕下去，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他的看着殷迟，为彼此的交流选了一个最核心的话题：“你对[灵魂之种]有多少了解？”
殷迟若有所思，看来曲折或许一开始就是冲着他神选者的身份而来的，“不多。”
曲折：“死亡游戏中所有被选中的玩家天生都带有灵性，而[灵魂之种]正是这种灵性受到催发后凝聚的东西。它或者与玩家的性格息息相关，或者与玩家的过去密不可分，总之，它是玩家灵魂延伸的一部分。”
殷迟眼神微凝，他想起了他那职业是法官的父亲，轻轻在心里一哂。他的[灵魂之种]对应的属性是审判，但自从坚持公理正义的父亲蒙受着屈辱与不白之冤而死，他就再也没有相信过这两个字。
不，也不对，他只是不再相信公理的审判，他只相信自己。
这样想来，这所谓的[审判之种]觉醒于他的灵魂之中，倒也有意思。
曲折继续道：“我知道你不但觉醒了[灵魂之种]，还已经成为了神选者，代号正是审判者。除了你之外，这次的任务世界，董方宪和沈嘉宝都有[灵魂之种]，觉醒程度也都不算低。”
殷迟打了个呵欠：“这是你伪装的目的？为了避免其他神选者注意？”
“当然不，我伪装甚至进入这个任务世界，目的从一开始就是你，我要跟你做一桩交易。”曲折死死盯着对面的人道。
殷迟心里升起了些许兴趣：“交易？”
曲折从道具空间拿出一张羊皮纸：“你如果同意交易，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同时提供许多你可能会感兴趣的消息——关于[灵魂之种]和[死亡游戏]。比如说，你难道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
会被游戏选中吗？玩家们身上又有什么是游戏有所图谋的？”
殷迟压下不合时宜的困倦：“你怎么保证交易正常履行？”
曲折将羊皮纸卷成一卷，扔给殷迟：“这是契约，签下它就代表你同意，我会率先告诉你一些消息算作定金。”
“你怎么确定我一定有能力完成交易？”殷迟好奇地问。
曲折勾了勾嘴角：“完不成也没关系，在契约的束缚下，你会将从我这里知道的信息尽数忘记，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其他副作用。”
殷迟微微颔首：“除了一张契约，你不会亏。”
他转而问：“你的一个要求价值多少？”
曲折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只要我有，只要不需要付出我和亲友的命，其他一切，但凡我能做到，都在要求范围之内。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绝不会亏——前提是交易完成。”
“我对这场交易感兴趣了。”殷迟说。
他干脆地签下名字，契约完成，羊皮纸燃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