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八十二章（二合一）
在这一刹那, 殷迟突然想起疏风告诉他的那条线索【他们无处可逃】。
他们是谁？
谁无处可逃？
倏然想明白某个关节，殷迟不再放慢动作避免被恶魔察觉，他加快速度向疏风先前说的方向赶去。
中途谢思嘉打电话过来, 殷迟接起, 话语简洁地道：“我去找疏风, 还有——被复仇的人没有面具。”
没有时间多聊, 电话很快被挂断, 谢思嘉也往饕餮盛宴的方向赶, 中途心里一直在品着殷迟最后半句话，隐隐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疏风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他小心地跟踪着那两个人，还突发奇想拿出了手机打开摄像头，打算把那对男女见过的人都录下来，以便于回去后慢慢确定身份。
男女情侣互相依偎着低低说着话，似乎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跟踪者。
在走了一小段路后, 他们前方不远处似乎突然出现了什么, 直接吸引了高壮男人的注意力，男人抱着女人急匆匆加快了脚步走过了楼道的拐弯。
疏风心里一喜, 这两个人是不是见到了同伙？
他尽量让自己放轻脚步, 然后追了上去, 甚至为了走路的时候方便以及视野不受阻挡, 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预备等一会儿再拿出来拍照。
不过在放下手机的时候, 疏风看到屏幕上似乎跳出了一条来自殷迟的信息。
他略作犹豫，又想到如果现在低下头看消息，那么很可能错过前方的重要情报，最后疏风还是决定等会儿再看, 至少得等先跟上前面的人再看。
也就是这个决定，让他没有看到那条信息的内容，从而错过了避开危险的机会。
那条短信是——
殷迟：【停下跟踪，危险！】
在绕过拐角之后，疏风原本以为会看到那对男女在和人接头，又或者秘密做其他和线索相关的事。没想到空荡荡的走廊里却一个人也没有，就好像先前的两个大活人只是幻影和幽魂。
他的第六感突然生出一股危机，下意识弯腰弓背，用手护住头。
在做出这个连自己都弄不明白为什么的反应
之后，身后突然有重物重重地撞击在了他的背上，尖锐的痛感疼得他一时头脑发晕。
但时时提起的警惕心还是让疏风再次侧身躲避，躲过了又一次袭击。可就算躲过了，被擦到的左半边肩膀仍旧火辣辣地痛，就像是连皮带肉一起掉了一块！
而且最糟糕的是他为了躲避袭击摔到了地上，根本来不及调整身体，也就是说只要找准一点朝他脑袋砸，下一回很可能就能送他上西天！
袭击他的高装男人眼见猎物无处可逃，嘴角勾起冰冷弧度。
他早就发现背后有人跟踪了，但送上门的面具，不要白不要。
而且通过虐杀这些愚蠢的乘客，让他回忆起了几个月前的那场海上旅行。在那一次的游轮上，他成功杀死了自己的朋友，夺走了对方的一切，而这一次就算那个人和恶魔勾结，从地狱重新爬上来，他相信自己也依旧能平平安安地走下这艘船！
而那个他死在他们手中的人，最终却要与死亡和腐朽为伴！
就在高壮男人笑容扯到最大，狰狞又充满畅意地挥下手中的棍子，棍子将要击中疏风的头的时候，一把银白的尖刀突然破空而来，在高壮男人狼狈躲避的时候，与他的脖子擦肩而过，甚至只要再深半厘米，就能割破他的动脉血管，带走他的生命！
剔骨尖刀落在地上的声音很响亮，在疏风下意识顺着刀来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高壮男人迅速从这扔出的一把刀中衡量准了对方的武力值，遗憾又恨恨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猎物，他捂着脖子上鲜血直流的伤口，从旁边的房间里拉出躲藏的女人，带着她迅速逃走。
殷迟走过来捡起刀，把手递给还半躺在地上的疏风：“受伤了？”
疏风痛得抽了抽嘴角，又勉强忍住：“还好。”
他挣扎着想起来，不过努力了好几次，最后还是败给了背上和肩膀上的疼痛，放弃治疗一样躺在地上说：“先让我躺一躺，太痛了。”
忍痛的时候，他想起殷迟先前那条短信，直接问道：“你刚刚发短信给我要说什么来着？”
殷迟无语：“……告诉你有危险，别跟了。”
疏风：
“……”
编辑先生默默地、艰难地摸出了手机，看着上面那条信息，欲哭无泪。
殷迟给发短信询问他们情况的谢思嘉回了个位置信息，很快谢思嘉也到了。
而疏风终于从地上坐起来，把事情跟谢思嘉说了后，他也有些后怕，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就死在那儿了。
要是没死在恶魔手里最后却在了人类棍子下，他觉得自己会死不瞑目。
休息了有一会儿，终于缓过来后，疏风借着谢思嘉的手爬了起来，发现殷迟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里那把大尖刀。
他挺诧异：“这刀哪儿来的？”
殷迟：“餐厅后厨找的，晚上恶魔宴会的时候我放在了窗帘后。”
“你真的太明智了。”疏风忍不住感叹，“谁能知道危险不只来自恶魔，还有来自人的？”
感叹完他又遗憾地道：“可惜那一下没有刺中他，要是刺中了，那家伙现在应该已经被我们抓住了。”
殷迟摇头：“不能杀。”
疏风一愣：“为什么？”
不过他很快又道：“确实，杀人这事儿，就算是在【死亡游戏】里也不能干。”
“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殷迟摇头，“关于他们的处理方式，我有一些猜测。”
谢思嘉问：“什么猜测？”
殷迟道：“等想想再告诉你们。”
疏风没追问，不过他想起手机里的短信，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跟踪那两个人有危险？”
说起这个谢思嘉也很好奇：“对了，你跟我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疏风这里的危险对不对？还有那句‘他们没有面具’是什么意思？”
殷迟：“字面上的意思，或者换个更准确一点的说法是，那些被复仇者的面具没有用。”
疏风还没反应过来，谢思嘉已经明了，惊讶道：“你的意思是那些人的面具不具备模糊面容，隐藏身份的能力？”
殷迟颔首：“我们确定他们的身份，最重要的理由就是怀表中那张照片。通过照片确定了女人一定和当初的被害者有关，再结合女人心虚恐惧的表情和言语，进而推断出他们很可能参与了害死正
在进行这场复仇的人。这个逻辑是不是看似毫无问题？”
疏风仔细捋了捋，觉得确实没问题：“难不成怀表不是复仇者的东西？”
殷迟摇摇头：“那条走廊上房门挂的是这个怀表的画，还有黑猫见到怀表后给出的线索，都表示它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属于复仇者。但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你们还记得脸上的面具有什么用处吗？”
疏风下意识回答：“隐藏人类的身份。”
殷迟继续问：“怎么隐藏？”
谢思嘉已经有所恍悟：“面具不但可以遮掩属于人类的气息，还会模糊我们的具体面容。”
就像他现在看着殷迟，但只要挪开视线，特意去回忆的话就会发现虽然只遮了半张脸，但却根本记不住殷迟那下半张脸具体的样子。
当初还没认出殷迟的时候，疏风之所以可以三番两次记住对方伪装出来的诡异恶魔形象，是因为殷迟伪装后的语气和一些动作姿态太具有标志性，而且俩人认识，假如殷迟换一个人设，在面具的遮掩作用下，他很可能就认不出来了。
疏风还是没太想明白：“是有遮掩和模糊的作用，这应该是规则对人类的保护，有什么不对吗？”
“我们认出了那个女人！”谢思嘉彻底明白了殷迟的意思，“按理来说，他们戴着可以模糊人感知的面具，我们根本不可能窥见真容，就算是露出的下半张脸，看过之后也会很快忘记。但我们却通过照片对比找到了那个女人！”
殷迟说出自己的猜测：“在这艘邮轮上，每个普通乘客都有一张带有魔力的面具，但这很可能不包括那些被复仇的人。”
疏风恍然大悟，他喃喃自语：“的确是这样才说得通。那个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是为了复仇，他还因此和恶魔达成了约定，那么又怎么会让这船上有任何力量庇护仇人？而且我们能够记住女人的下半张脸，并比对出来。只有面具不起作用才能解释得通。”
谢思嘉也点头认同这个结论，不过仍有疑惑的地方：“你是怎么推测出这些的？”
殷迟问疏风：“你还记得自己得到的线索吗？”
疏风下
意识重复了一遍：“那句【他们无处可逃】？”
殷迟颔首：“我在距离饕餮盛宴不远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他还没说完，谢思嘉已经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是被人类杀死的？”
殷迟肯定了他的猜测：“嗯。被人类杀死分尸，试图伪装成恶魔所为。”
他顿了顿继续道：“尸体脸上没有面具。发现这一点后，我想到你找到的线索，意识到在这座游轮上，那些真正被复仇的人，很可能得不到庇护的力量。”
“而在游轮上，象征庇护力量的最重要的东西就是面具，连我们得到的卡牌，也需要触碰依托面具使用。”他说，“也因此，我猜测那些人都没有面具，或者说，没有能够庇护他们的面具。”
疏风牙齿紧咬：“所以他们要杀人来夺取面具？”
殷迟：“很可能。”
才出社会几年，而且遵纪守法的疏风骂道：“禽兽！”
谢思嘉无奈摇头：“如果船上的一切不尽快恢复正常，禽兽只会越来越多。”
疏风有些不大好的预感：“你的意思是……”
谢思嘉叹息：“那对情侣为了抢面具而杀人，归根结底是为了活命。那么你觉得在危险越来越多的游轮上，会不会有人为了活命抢其他人的卡牌？卡牌这种保命的东西，谁又会任人抢夺呢？在这个过程中，你觉得会不会发生死伤？”
虽然同样年轻，但已经经历过好几场【死亡游戏】的谢思嘉，显然比疏风更为了解人性，他低低道：“游轮上的危机只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多，这是【死亡游戏】的一贯风格。而卡牌的重要性也会逐渐凸显，到后面几天，恶魔的娱乐场外很可能会变得危机四伏。因为总有不敢进娱乐场的人，会守株待兔等在外面，好抢夺其他人用生命危险换来的劳动成果。所以等到时间推移，危险很可能不再只来自于恶魔，还来自于人类自身。”
疏风沉默良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这艘危险的游轮上，人类却还要自相残杀。”
谢思嘉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常。等你多经历几个世界，就会发现别说游轮上这一大群普通
乘客，就算时刻经受生死危机的玩家，很多时候也无法彼此信任，因为总有人会干推别人出去挡刀的事。啧，人性这种东西，习惯了就好。”
说完谢思嘉对殷迟提起了另一件事：“我刚刚听疏风说你这把刀正好从那男人脖子上擦过，还擦出了一条血痕对不对？”
他颇有几分兴致地问：“是恰好吗？不对，应该不是恰好。因为你刚刚还说不能杀那男人。所以这种甩出一把分量不小的刀，还能控制在正正好伤了人又没彻底杀死的状态，这种身手是从系统来的吗？还是自带的？”
殷迟平静地说：“自带。”
谢思嘉人生迷惑，指着疏风道：“你们交流的时候，疏风说你是个写手？”
殷迟看着他，表情比他更迷惑：“没有什么法律说写手不能会玩刀。”
谢思嘉：“可是你不但会玩刀，还会枪，还是个顶级黑客……”
殷迟偏头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可能因为我的主角会吧……”
疏风：“……”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无力吐槽的编辑抽着嘴角道：“既然这样，你还写历史权谋文和现代文干什么，干净去玄幻频道，主角目标是星辰大海登仙成神那种，以后我们在【死亡游戏】就可以沾您的光横着走了。”
殷迟眨眨眼：“我最新的书确实涉及了玄幻因素，或许最后可能会冲击位格，然后……成个神？”
疏风：……没听出来我在嘲讽吗？说你皮你还抖起来了？？？
殷迟：“怎么了？”
疏风很无力，摆摆手：“算了，没什么。你厉害些也是一件好事。”
就这样结束了殷迟笔下主角的话题，距离两点钟还有一个小时，而且三个人都拿到了卡牌，并不太担心自保，因此悄悄交流了后决定结伴再去看看邻近的色/欲国度的情况。
在离开这里的时候，殷迟又看了一眼先前那对情侣中，女人在男人袭击疏风时躲藏的房间。他们那时候约莫就是躲在了房间里，才让疏风转过拐角后一下子没找到人，进而趁机从后袭击。
疏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皱起眉头：“是
我疏忽了，我当时根本没想到他们会躲在房间里等着我。”
殷迟摇头：“不是这个问题，你没发现吗？这个房间是暗的。”
谢思嘉和疏风齐齐一愣。
殷迟看着他们，慢慢道：“那具尸体也是在一个灯光微黄，并不明亮的房间里，我看了那就是第一案发现场。而这一次，他们为了袭击你躲在了黑暗的房间里，在这艘游轮上，黑暗代表着危险。你们说，那两个人为什么会下意识选择昏暗的环境进行偷袭？”
疏风迟疑道：“……因为这样得手的成功率高？”
谢思嘉想得更深些，猜到殷迟想说什么：“在夜里的这段时间中，我们无论去哪里都会选择明亮的通道，因为怀疑黑暗里有恶魔。而且我想起一件事，昨天夜里刚刚进入两点，我用了卡牌出门找线索，就在一个健身房外面发现了一滩血痕，是恶魔吃了人之后留下的痕迹。但那个痕迹并不是刚刚才有的，也就是说人已经被吃了有一段时间。
据我推测，那个人被吃的时间段很可能就是在这段留给我们参加娱乐场的时间里。那时候健身房仍旧在黑暗中，说有人在不正确的时间里，误入了黑暗然后被躲藏在黑暗中的恶魔吃了。可以证明黑暗中的确有恶魔，而那对男女不怕黑暗……也不怕黑暗中的恶魔……”
这个结论太过叫人难以置信，疏风下意识说道：“怎么可能？！总不会普通乘客在游轮上时时都面临着被恶魔吃掉的风险，而真正的罪魁祸首却可以不受恶魔威胁吧？这根本不公平。”
殷迟很诧异：“你在【死亡游戏】里讲公平？”
疏风语塞。
殷迟：“不过这也只是我突然而来的一点推测而已，未必是对的。”
谢思嘉却拧着眉头，突然道：“不，我觉得这个推测很有可能是对的。”
他对自己的队友道：“我这次也得到了线索，线索就两个字【猎物】。这两个字让我一头雾水，原本以为指向的是恶魔和游轮上的乘客，他们是猎人和猎物的关系。但认真一想，真的仅仅是指恶魔和游客这一对关系吗？会不会还指复仇者与有罪者这两方人也是彼此的
猎人和猎物？而且先前我们也讨论过，复仇的恶鬼很可能不希望他的仇人简单地死在恶魔手里……”
说话的间隙，三个人已经走到了色/欲王国外面。
疏风还在思考这个问题，他皱眉沉思道：“我感觉还是说不通，因为不想仇人简单死了，就给他们黑暗中不会被恶魔吃掉的豁免，这不合理。”
他说了这句话后，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身边两个同伴的回答，疑惑地抬起头，却发现两个人都看着色/欲国度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更改了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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