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殷迟的确想比, 他对周了了说：“如果连这点风险都不敢冒，又怎么得到足够的线索进而离开这个任务世界？小同学，有时候太过畏首畏尾反而会错失很多机会。”
非常一本正经, 非常语重心长, 周同学刚刚被忽悠了一点, 突然反应过来, 要是把自己的命作死了, 拿到线索又有个屁用？真是信了他的邪。
殷大忽悠没忽悠成功也不遗憾。
这节课结束后还有两节晚自习, 需要回教室，殷迟跟着张开走了一路，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直截了当地问：“他拿走了你的什么东西？”
张开反应很激烈：“什么‘他’，你胡说八道什么？”
殷迟很干脆：“绘画社的教室在文学社活动室隔壁。”
张开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呼哧呼哧喘气, 涨红了脸。
渐渐地有其他玩家注意到了这里。
虽然那几个玩家极力佯装自然, 但时不时往这个方向瞟的目光还是暴露了他们。
张开瞪他们：“看什么看！”
有个女玩家被他瞪得转过了头，小声嘀咕：“凶什么啊。”
张开情绪很焦躁。
殷迟觉得自己应该先让他情绪稳定下来, 于是他发动了自己的殷氏安慰法：“别担心, 很明显, 即使一时躲得过, 在这个任务世界，玩家也无法一直逃避挑战, 总会被npc找上门的，而且不会仅仅是一两个人，每个人也不会仅有一两次。”
殷迟：“乐观地想，其他人也早晚会遭毒手, 现实点想，这之后你很可能还会遭很多次毒手，迟早得习惯。”
这一碗毒鸡汤噎得张开和其他偷听的玩家一起翻白眼。
张开没好气地道：“我也不知道他拿走了什么，你自己也看得到，我身上哪个部件都没少。”
“这样啊……”殷迟若有所思。
张开转身就想走，一点也不想和这个嘴贱的人多待一秒。
不过他又被殷迟叫住了，张开不悦：“干什么！你还有什么事？”
殷迟温和笑笑：“没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你刚刚落了东西在文学活
动室。”
张开一愣：“是吗？什么东西？”
他开始上上下下摸索自己身上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殷迟：“好像是校园卡。”
正摸到裤子口袋的张开放下手，等着对方把卡还给他，谢谢两个字都卷在舌头上了，就听到殷迟说：“不过我没捡，晚自习下课你得自己回去拿。”
张开：“……”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欠揍的人？
殷迟笑容温良，极富感染力：“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张同学气得涨红了脸，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冲冲走了。
周了了很感慨：“大佬，你的身手一定很好。”
殷迟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周了了：“不然早被人打死了。”
“……”
在进教室之前，殷迟抽出口袋里的钢笔，找了张纸写了几个字，让二班的学生带给了张开。
周了了好奇：“你写了什么？”
殷迟：“没什么，就是告诉他我刚刚骗他的，他卡没掉。”
周了了：“……为什么？”
殷迟：“确定他被拿走了什么。”
周了了一懵，不自觉用上敬语：“那您确定了吗？”
殷迟顿了顿：“大概确定了。”
周了了：“是什么？”
殷迟看向这个女孩子，钢笔有节奏地敲着桌面：“你还记得他们比了什么吗？”
“比背诗——不对！”周了了很快反应过来，“是记忆力，他们比的是记忆力！所以您的意思是，张开被拿走了记忆力？”
殷迟：“下午在食堂，我看到他把卡放在了书包夹层里，不存在不小心掉出来的可能，在文学活动室中，也没有拿出来过。但在我说他卡掉了的时候，他一点也没有想起这件事，所以我认为，他的记忆力被拿走了一部分。”
说完，他唇角微弯：“一眼就能看到的少了脸，和难以发现的少了记忆力，哪个更令人畏惧？”
周了了瑟瑟发抖，但还是坚强地问：“为什么不是全部？”
殷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记忆功能是人类大脑的重要组成部分，要是全没了跟傻了也差不了太多。他既然
没傻，自然没有被拿走全部的记忆力。”
周了了疑惑：“为什么他们不全部拿走？”
殷迟：“或许是做不到全部拿走，也或许是npc也有可持续发展精神，打算慢慢宰。”
周了了觉得前途很黯淡无光。
殷迟再次发动了自己的安慰技能：“看开点，我觉得你的运气已经很好了，我猜，刚刚过去的那今天的最后一节活动课，被挑战了的人绝不仅仅只有张开一个，而你现在还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多难得。”
周了了：“……”
周了了：“……您还是让我自己静静吧。”
被挑战的人也果然如殷迟所说不只一个，在晚自习下课后，有其他班的玩家约上他们一起到食堂开个会。
而到了食堂后，肉眼可见就有五个玩家身体不对。
除了没了脸带着口罩的张佳佳，剩下四个身体被拿走的玩家分别少了一只眼睛、一只脚、五根手指和脖子。
少了脖子的那位现在在其他玩家眼中就是肩膀上直接长了一个脑袋，完全没有一点脖子，惊悚程度和少了脸差不太远。
而且这还只是能看出来的，像张开那种少了看不出来的记忆力的玩家，不知道还有几个。
围坐在一起的玩家们很沉默，过了有一会儿，那个失去了一只眼睛的玩家率先开口：“我在射击社被人挑战，比对方少打了一环，被拿走了一只眼睛。”
“我跟人比跳远输了，脚被拿走了一只。”
“我被挑战仰卧起坐，脖子被拿走了。”
“我是台球，输了，五根手指没了。”
裴成语气艰涩地问：“我们不是都讨论出来了可以拒绝吗？”
殷迟和袁菲对视了一眼，袁菲开口：“是可以拒绝，但拒绝应该有限制。”
“张同学，你还记得自己被挑战的时候，对方说什么吗？”殷迟接道，“他说‘你只是说了那时候不想比，现在都过了一两个小时，你总该想了吧’，这句话透露出几点信息——”
他微笑道：“第一，下午的时候他曾经试图挑战过你，但你警觉性很高，拒绝了。”
“第二，他可以再次提出
挑战。”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拒绝有次数限制，而从现有的例子来看，如果你没有在先前还拒绝过其他人，那么这个机会有且只有一次，至于是每天一次，还是整个任务世界的时间内只有一次，还需要更多实践来论证。”
空气沉闷，所有人心里都没底，没人知道在接下去的比赛中，他们还会失去什么。
袁菲：“现在情势对我们很不利，我建议大家联合起来，一起寻找线索。这个世界的任务是离开光明中学，我今天就已经去试了，只要走到学校校门或者靠近围墙，就有一股力量干扰迷惑我的心智，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社团，差一点点就找别人比赛去了。而且我发现不只是我们，这所学校似乎没有走读生，所有学生和老师都住校，我没有看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离开这里。所以背景虽然是校园，但也可以看做是另类的孤岛，只有找到正确的方法，才能离开这里。”
张佳佳冷冷嘲讽：“你当然急着离开，毕竟到现在为止，你什么都还没有失去，再待下去却说不定了。可我们呢？我们这种失去了一部分，身体残缺的人呢？难道就带着这样一张脸，或者没有脖子没有手脚的身体继续生活？”
袁菲：“你冷静一点，冲动和愤怒并不能带来任何好处。”
张佳佳：“你又不是我，你当然可以冷静。”
裴成：“妹子真的，这就是你不对了，大家都在想办法，这种情况下，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不是早找到出路早好？”
他觉得自己劝得很苦口婆心，但他口中的妹子显然并不买账。
而且最麻烦的是，张佳佳的话导致了一部分已经在比赛中输了的玩家，和还没输的玩家心理上产生了鸿沟，这种情况下，即使他们得到了重要线索，也很可能选择对其他玩家隐瞒不说，哪怕这同样会拖慢自己通关出去。
人的嫉妒心和私欲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
对此，殷迟用慢悠悠的语气，干脆利落地在张佳佳心口插了一刀：“你当然可以消极应对，甚至故意隐瞒，又或者用假信息误导，不过多拖一天，被
挑战的风险和次数也会增多。所以我建议张同学最好现在就做好准备。”
张佳佳皱眉：“什么准备？”
殷迟笑了：“不断被继续挑战的准备。”
“可以想见，你很快就不只会失去脸，很大可能还要面临更多将会让自己失去头发，失去眼睛，失去手脚，更甚至直接失去智商的挑战。”他眨了眨眼，俊美沉稳的脸上显出年轻人的活泼，可惜没人想欣赏，张佳佳更是只想把不远处的泔水桶扣他头上，气得胸脯一起一伏，可又拿他没办法。
袁菲用手遮了遮唇边的笑，咳嗽几声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后说：“殷同学虽然说得不大好听，但分析的情况的确很可能出现。所以我们不能心存侥幸，只有尽快找到线索，从这个世界离开，才能避免失去更多，而且——谁说我们不能完好无损地离开这个世界？”
有玩家忍不住问：“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袁菲：“正常来说，在任务世界受的伤也会带回现实世界，但我发现有一种情况例外。稍稍多经过几个世界的人，应该都知道任务世界里有类似于大boss这种存在，只要能够战胜它，破解笼罩在任务世界的神秘现象源头，那么由大boss的力量所带来的伤害，在离开的时候就会恢复正常。换而言之，只要我们找出这个学校异变的源头破解开，即使现在被拿走了身体的某部分，离开时很大可能也仍旧可以复原。”
没了脖子的玩家激动地问：“真的？”
袁菲：“当然，我骗大家有什么好处吗？所以我们更要同心协力，在接下来的时间，我希望大家如果找到了线索，能够及时交流。”
又交流了一会儿怎么找线索，往哪些方向查后，聚会结束，玩家们各自回寝室。
这场聚会虽然时间不长，但却有效提升了大家的士气，让玩家们至少有了个指望，不至于在激动之下做出什么麻烦事。
在进男生宿舍楼前，袁菲拦住了殷迟，“殷先生，我想跟你交流一下。”
她用了先生这个对于玩家现实中的年龄更为合适的称呼，而非殷同学，以示自己的郑重。
殷迟
停下脚步等她开口。
袁菲：“我想问一下，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殷迟挑眉笑了：“做什么？当然是找社团里的同学们好好比赛一下，你说呢？”
苟是不可能苟的，作死令人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送上吖，虽然莫有一章万字，不过三章加在一起也超过万字啦（自豪的七糖）
还有小天使问更新时间，暂时还没固定，七糖尽快固定下来，固定了告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