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回 谁堪顾
一股焚烧炙热的灼劲袭来,那满脸惊骇莫明森然厉怖的刺客,感觉全身经脉被火烤一般十分的难受,当即恐慌惜身的弹跳后退,他的全身衣襟在拂动之间竟然开始泛滥破裂,片片的如同蒸发的雾气一般一点点的粉齑升腾,瞬间化作无形。
“好厉害的功力!”这阴鸷诡谲的刺客深邃的眼中浮现一丝深若源泉的倒映,他也佩服管远玄的一双铁手炉火纯青,炼化成器,伤人于无影无形,口中赞叹不已的道。
“唔!”
细碎的过客匆匆将细腻的巷内犹如烟雨蒙蒙洗净过的石板路一样湿漉漉的又极尽清徐醒楚的空空荡荡,直到闻听一声呢喃细语倾述着相思意的轻轻一呼,原来是那个倔犟蕴藏着遐思的管家少主,来不来规避的侧首转身,她面容受损,为隐藏在暗处的无尽杀意,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所以才直面几乎灼烧的滚烫毁了容貌,如此危急时刻,她委身前倾,竟将无惧无畏的脾气趁机发了出来。
管远玄施展练兵铁销,臻达化境,他的“万壑松涛”功法云烟堆砌源源不断的铺陈开去,瞬间并破了那名狠戾的刺客充斥在四周的杀伐之气,将无穷的压力反转迫压了回去,此时管真的勉力前倾,就是为了他创造契机,然后一举击杀这位横拦在此的一流杀手,所以管真的牺牲是否值得,就看他功力如何?只见沸煮的气劲充沛,恰似撕裂于空的阴诡沉沉,那种感觉如同织起漫天大网,完全将敌人悉数罩了进去,避无可避,逃无可逃。隐隐见得对方惊慌失措,满脸惊骇的不可置信,待劲道萦绕,流传于身,才感觉不妙,一时踉踉跄跄的反扑还击,但也于事无补,稍有不慎并会在管远玄残酷的铁手之下授首成一缕亡魂。
原来这就是管真不惜以身饲虎,得来的无限曙光,她的机智与筹谋绝世无双,看来没有意外,这名刺杀也达一流高手之境的杀手当场并会毙命在这里,那么这场蓄谋已久如似邂逅的内斗算是有了终结,只待松一口气,缓得一缓,不料仿佛鸿蒙中层层破开的帷幕揭晓,一抹嫣然,云烟出岫,将原本杀意寒栗的微薄空气抽离的干瘪了起来。
一股奔腾咆哮宛若江水潮长翻腾的力道,掀开堤坝溃如洪流的倒灌袭来,顿时将“万壑松涛”的功法给硬生生的截断阻挠,满巷充斥着的那种寒冷的颤栗又瞬间曼延了回来。
“怎么…”管远玄瞠目一惊,如此熟悉的招式,令他防不胜防,当即反应过来,那是足可覆灭他们集聚巅峰杀意的血腥暗藏,如今才毫无保留雷霆万钧的给当即显露了出来。
——原来是他!
空气中的烦闷与挤压,随同炼狱恶鬼的扑食沉沉的浸染酝酿过来,将扼喉于颈的窒息悄悄的藏于深底。古拙的老巷中,一道庞硕的身影疾烈而风驰电掣,凌空一折,又诡谲刁钻的撕开暮色里的悄然轮廓,鬼魅般无形的融化在天边。
“哈哈哈!”
一阵爽朗又阴诡的笑声,乌雨阴霾的穿梭,不绝于林,淅淅沥沥的,十分刺耳的传来,犹如针磕铁上般的剧烈捣损,僵持了片刻即猫爪挠痕,痒痒又心慌的瞬间并沉入心底。
“嗤…”
淬炼至极的练兵铁销烧红的迸出了火星,未至敌人的近身并似泥牛入海,绵无着力,而万壑松涛功法更是如同焚琴煮鹤,被来至彼岸奈何桥的厉鬼所拖拽,沉入弱水,刹时间就干涸露出濯石的困渴于水塘,只听得万千的咒怨在厉哭,仿佛一切都开始无尽的崩塌下来。
那受制于强大劲气的猛烈撞击下身心俱损的诡谲刺客,狼狈的吐出一口郁结于胸的鲜血,竟然委身后退,若非这突然出现的风声鹤唳如刀般刮剥着人的五识,导致淬炼至极的练兵铁销出现了罅隙,他必定当场毙命不可,然后那深刻的厉怖凄厉如同附骨之蛆般牢牢的占据着各自的脑海,令四肢及百骸不停的颤栗抖动,须臾之间并似置身冥府的痴怨纠缠当中,至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扑!”沉沉的天空,一片极远极深的落寞缓缓的延伸在寂寥索然的僻静之处,恍若隔世,而诡谲至极的阴森如探爪勾魂的厉鬼索命,只觉撕裂的空中,一道形同匹练的幕布被突然扯断,好似什么被掐中又似击溃一般,整座缠绵缱绻犹待倥偬不休的青衫巷竟然瞬间呆滞又古拙幽深了起来。
那道矫健宛若游龙巡检的清影,当即扣开整座巷道的寂静,将原本寒厉灼痛的淬变给硬生生的融化在臂长干里的鬼爪牵引里,电光火石之间这支鬼手勾魂夺魄,穿过层层破裂的气墙,以疾不可见的速度击中管远玄的胸膛,在这位譬喻为当世白道第一高手的诧异又震惊不可置信的眼中,悄然的炫丽登场。
“四叔!”
管真轻轻的一呼,以率真坦然的语气喃喃自语的说来,宛若寂静广袤的无垠荒原中,无数只萤火虫流萤飞舞的绚烂,一直偎依相互,不知不觉并万古长亘,她一直考虑如何突破重围,甚至不惜以毁容的代价为堂兄开辟出路,难料那位一直蓄意规避躲藏的长辈,竟然在如此紧要又险急的当口,予以重击,却是始料不及。
管远玄仰天喷出一口腥膻的薄雾,带着鲜血淋漓的胸膛,倒退于管真的身侧,他虚耗过度的冷冷瞥了一眼正挽起大氅的帷帽,将面部刺眼的狰狞面孔给率性轻轻的罩了起来,动作很是爽朗与干练,仿佛她就是如此。虽看不清样貌,但他知道这位隐藏女子身份的堂妹,也完全抛却前尘往事,变得一个坚强又带着苦涩之味的酸楚,重临人前。如此清峭又脆生生孤冷的身影,让人忍不住想要扶植伸出怜爱之手,但他深知这位自称老幺的管家少主有一种深藏很孤僻的倔犟脾气,所以当他见到管真垂下帽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时,那一份心酸与无奈,久久的郁结于胸,以前他的雄姿英发,英雄盖世都在这一次被消弭的无形。
“好,不愧为管家的子孙,果然青出于蓝,胜于吾辈!”重伤管远玄的身影,一阵划破长空的索寂,此刻巍巍如山的站立在危险集聚的荆棘之处,却是管泗潮,他如同刀尖上跳舞的露出了一丝古怪的面容,看起来既有惊叹又有遗憾,他虽可惜要亲手毁灭族中的这两个当世翘楚,但那种复杂的情绪令他几乎难以表达,所以才以一种奇怪的表情,扭曲了五官,此刻他多想为何他们不是自己的孩子,不然管家的荣耀岂能被这样的形式所残酷无情的被掠夺走,思之不禁叹了又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