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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回 谁白衣落雪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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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4章 谁白衣落雪经年

    一身儒衫的甘修雎满襟被血色浸透,那弥漫蒸腾的黑气绞噬完全侵蚀他的筋骨,若非他倒退中蓄力留了一丝劲气来抵御,定然寸寸断裂,毙命当场不可,这黑长齿竟然厉害到如此的程度,不但凝气化刃,以虚化实,还将眼、耳、鼻、舌、身等五识提升到极致,让满处如遭风雨袭来,而惧怖惊恐,足见其功力高明,而他几乎声嘶力竭,能够抵挡这些形同刀枪剑戟的黑雾而不被吞噬,也是有苦难言,难以为继,偏偏对方又汇聚漫如云烟的雾霾,重重的触及他的胸口,这如遭雷击的一击令他喷血而退,几乎萎靡不振,眼见快命丧黄泉,却隐约感觉层层的雾尽稀薄之处,无尽的锋利之寒芒,匹练四射,宛若大雪飘絮的飞来,不但厚积薄发,而且浩瀚如星尘遍布。

    看来他命不该绝,黑长齿凝聚功力的黑气之雾被这犀利至极的锋芒所破,竟然开始出现断层及消散,猜测这些锐利如锋的利芒必定是来至那位如雪俊雅的雪手勤之手,果然那风声鹤唳宛若鬼域使来的雾气涣散,疑似一块遮天蔽日的幕布被划破一般,撕裂下一片如泄鬼哭狼嚎的戾气从豁口腾飞而出,然后一道惊艳如同盘古开天辟地一般的炽烈白芒横空出世的斩落,黑气遍染的天幕开始片片如碎裂的陶瓷,皆炸裂开来。

    雪手勤的“将倾六式”也臻至巅峰之境,他不但逼退了功力近乎完美无瑕的黑长齿,更借此机会挽回了他与括易一室之间的颓靡之势。

    黑长齿双目通红,睚眦凸出,几乎快要喷出火来,但此刻他也无可奈何,这最后的将倾一式,连他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够一接而下,而且他的背后还有那位一直视若劲敌的内室之主,一旦一击不中,并将陷入腹背受敌十分险恶的不利局面,此生他都小心谨慎,从不立危墙之下,纵然甘修雎受了如此的剧烈重创,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难料他不会背水一战绝地反击,届时将没有更好的有利形势来逆转,只好飞身而起,双手一挥,尽收其浑厚浓郁的漫天之劲气,讪讪的退到一旁。但眼中还是怨毒的盯着那所执重锋利刃,却染一世风华的雪手勤。这人能够以剑锋破他的“瞬息千里”,却毫发无伤,想来进益与日俱增,与他也不相上下,但纵然阻挠了他在千钧一发之刻欲索取甘修雎的性命,从而达至这场争斗决定性的胜利,然大光明教与括易一室的纠葛注定要在此再次刀兵相向,你死我活。

    甘修雎依旧淡然从容,他撇下满身的伤痕累累,还是坚毅的往前站了一步,他与雪手勤的比试还未结束,黑长齿一退,那份窒息到无法呼吸的压迫顿时一松,虽然胸口中此时畅快不少,但无法压制的气血翻涌,让他趔趄摇晃,快要撑托不起。

    雪手勤手中的剑依旧沉垂犀利,他翻转剑锋酷烈如热浪扑面的袭来,让处在浪潮尽头的那位洒脱不羁之人,卷腾涛涛,微渺如同蝼蚁。

    众人都在期盼甘修雎能在诸人的联手之中,性命堪虞,所以黑长齿的黑气也成一把刀架在其脖颈之上,不料被堪为沉厚若碑石捭阖的剑锋一阻,留下遗憾,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雪手勤又偏转剑锋,将甘修雎又罩在寒气四射的锋芒当中,一时将大家的期待都提到了嗓子口,一旦甘修雎倒下,他们将肆无忌惮的一拥而上,那怕还有两面三刀的从戮营横挡在哪里,也将无所畏惧。

    “谁…共君梅香满袖,摇灯一梦付吴钩!”雪手勤冷冷而道,“这最后一式称作‘莫问千年,眷恋三生执念’,且看!”余音未落,浑厚苍劲的剑锋,扑浪滚滚,一如江潮磅礴,排山倒海的势压过去,一瞬间感觉所有的阻挠在无尽碾压的冲击之下,剥落磐尽,这种剑意比适才击退黑长齿的那般碑石雄厚之力更上一层楼,已经是破陈出新,造诣非凡,看来他将驱散风声鹤唳满处缭绕黑雾的最后一式又有新的领悟,所以再次挥洒而出。

    时至今日今时甘修雎也退无可退,此刻也濒临绝境,他有把握可以从黑长齿手中逃的性命,但面对雪手勤手中那大气磅礴的无双重剑,的确是挡无可挡,这并非是一场意气之争,而是所有的期盼与肩负都压到了他的身上,他避无可避,也不想苟且偷生的去躲,不然他“折戟沉沙”的名号且是宁折不弯的?

    眼见快尘埃落定,所有蠢蠢欲动的人,纷纷开始勇毅向前,一刻也不肯停留,唯恐落人于后,未讨得实际的便宜。

    陈玹陌沉沉的背影越来越高岳巍巍,他知道甘修雎早也撑不了多久,这么多源源不断的高手连番上阵,就算是铜皮铁骨也将被拆的七零八落,何况一个弱小无铸的血肉之躯,此刻他也总揽全局,只等括易一室这最后一面的鲜明旗子倒下,方可大获全胜,其他的跳梁小丑,不足为惧,而且他还有一张未曾发出的底牌,所以才有耐心等到现在,此刻却水到渠成的不需要拿出了,一时觉得兴味索然,有些乏趣。

    看来他们还是高看了这括易一室,不想却那么轻松就取得胜利了,不禁讥诮而道:“名邺啊,你的功绩固然盖世无双,但往后的岁月,你的时代已经过去,呵呵,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啊!”

    人潮中,依稀有数道目光往高居台墀之上的陈玹陌冷冷睨目瞟的一眼,都不曾甘心自己的戮力拼搏,穷尽算计,最后却让这位姗姗来迟的掮客得了便宜,皆恨恨不平,尤其是身为京畿道门的掌事渝留真人余留阚,被北静荒厄压制的身心都有了魔症,今番却为他人做嫁衣,不能一雪前耻,更是觉得恼火气愤。

    北城府的继承人北城凌青与淮南社的首席教习庞子盱也无可奈何的相互瞥得一眼,他们领着据传府的人拼尽全力抵抗到了最后,但还是让陈玹陌登高一呼群起响应,不禁感叹自己怎的如此愚笨无知,难料还有一只黄雀在后,就算事成,他们又能讨得多少的利益与筹码,看来据传府会成为最后的赢家,他们也只有尽力奋搏,为日后的谋算争取得一些最大的利益,方为实际。

    不禁感叹,朝堂与江湖里的隐晦,果然还是如此的腌臜污秽,淤积不堪,人心还是复杂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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