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陆淼
裴扬衡回寝时,时间还早,今天难得打了几局,心情不错,他打算下个厨,当然,他是不会的。
不过他是这么想的,既然贺兰哲都会,那自己自然也就没有不会的可能性。
他从冰箱翻出了一把面和两个鸡蛋,搜了一下教程,打算做鸡蛋面。
十分钟后,他看着桌上的的面,卖相很好,反正比贺兰哲做得好,他尝了一口,倒了,面还是生的,而且还带着点酸味儿。
他一不小心放错了醋。
“锅坏了”他想得理所当然,丝毫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厨艺。
当然,前提是他有的话。
贺兰哲回来之后看到的就是寝室的锅被丢在了垃圾桶里。
“未成年这是……锅惹到你了”他指着垃圾桶。
裴扬衡气消得差不多了,笑着回了句“它坏了”
贺兰哲坏笑道“哎,你饭吃了吗”
裴扬衡老老实实应了句“没”
他不想出门,也不想吃外卖,他觉得贺兰哲做的饭挺好吃的,虽然卖相实在是不怎么样。
“学长,你做个饭呗,我不想出门”他说得很是直白,脸上带着讨好,声音也放软了不少。
裴扬衡管这个叫撒娇,当然他也没多“娇”。
其他人做这个表情,难免有些谄媚、做作,但放到裴扬衡身上,贺兰哲却不怎么觉得,反而觉着挺正常。
他在厨房忙活,裴扬衡乖乖坐在位置上等,贺兰哲看着垃圾桶里的残骸,故意煮了碗面,端到他面前,裴扬衡脸色一下就变了,他看着眼前的鸡蛋面,心情有些微妙,贺兰哲搞完事就偷笑着进了厨房。
他还以为自己出来之前裴扬衡早就气呼呼躺床上了,结果并没有,眼前的人在刷手机,筷子好好的摆在桌上。
“怎么不吃,不是饿了吗?”贺兰哲以为他生气了。
裴扬衡放了手机“你不是还没出来吗”
“等我干嘛”
“吃饭啊,不然我一个人吃算什么,你还在忙呢”
“啊?”贺兰哲一愣。
“啊什么,吃饭不就是要一起的嘛,就我一个人吃算什么”裴扬衡看他坐下才开始动筷。
贺兰哲鼻子莫名一酸,几秒后才道“谢谢!”
这种事很正常,但这事对贺兰哲来说却是寥寥无几。
裴扬衡今天的心情怕是不错,贺兰哲问道“有什么好事吗,这么开心”
“嗯,陆淼回国了”
“啊,你知道陆淼吗,water”裴扬衡怕他不知道陆淼是谁,报了id。
对于职业选手来说对id的反应反倒是比名字更快,可他殊不知,这无意中暴露了他是混电竞圈的,所幸贺兰哲没深想。
“当然,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整个圈子都知道”他说的不是电竞圈。
裴扬衡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没了,整张脸皱在一起。
“呃……怎么了”贺兰哲看他停了筷子“你……是他粉丝”
“不是,但他是我哥,你别在他面前说那件事”裴扬衡把陆淼当哥哥,但长大以后出于某种心理就在没喊过他“哥”,总是没大没小的喊他水或者淼淼。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贺兰哲感觉裴扬衡好像瞪了他一眼,裴扬衡三两下把剩下的面解决后就出了门。
贺兰哲还在为两人是兄弟这件事震惊,他是他哥,他是他弟弟,可这两人姓不一样啊。
这什么直男重点……
不过他也没想多久,今晚学生会有一场迎新晚会,只不过对他来说应该是一场鸿门宴,郑临肃亲自下场吩咐要往死里灌他们亲爱的副会长,贺兰哲合理怀疑他是在报复,就因为他平时摸鱼。
他刚坐下就有一群人围过来了,大多数都是女生,平时看着一个比一个腼腆,灌起酒来毫不留情,一杯接一杯没个完的,郑临肃坐在另一张桌子上看着他,一脸坏笑“来,给我们的副会长满上,他千杯不醉”
晚上11点结束,他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有点迷糊,他只穿了一件卫衣搭了件外套,11月的风有点冷,正好把他吹醒,当然把他吹醒的可能不是时候,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猫窜到了他脚边,他猛然惊醒,走了。
嗯……用“走”这个词可能不是很准确,落荒而逃大概更适合。
第二天贺兰哲特地请了假,宿醉的滋味可不好受,他从床上撑起,摇了摇头,已经是下午三点,他有点断片,可他记得昨天虽然喝了挺多,但也不至于啊,抬头扫了眼对面的床位,空的,也不知道是没有回来还是已经去上课了,他昨晚好像看到了什么,他盯着对面看了一会。
昨晚他在回宿舍的路上,有点晕,扶了下护栏,然后抬头看到……看到……未成年……对,未成年昨晚好像站在情人树下面和一个男的说了什么,那个男的捧着他的脸吻了他,自己当时好像想过去推开他们,但裴扬衡没推开那个男的,也没避开,自己向前走了两步也就停了,两人还抱了许久,然后回了寝室,心里有点不爽,感觉自己在路边刚刚发现的野玫瑰被人采了,然后他又把放寝室的酒开了。
寝室的酒!他猛然想起。
他前年刚入手的好酒,被他开了!
客厅,客厅应该还有剩下的……
他跑到客厅看了一眼,还好,还剩下三瓶。
他拐去厕所洗漱,发现裴扬衡的牙刷是湿的。
“昨晚有回来啊”
“没想到啊,他居然也是弯的,这人算什么,同类相吸”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男的有点眼熟啊”
他心想。
“零——零——”手机响了“父亲”他挂断。
“零——”他没接,对方挂了。
“零——”不接不行了“啧”
“喂,什么事”
“有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
“是,抱歉,请问您有事吗”他深吸了一口气。
“嗯,这还差不多,听说许则收你为徒了”
“是”这都多久了,消息还挺灵通。
“不错,这样才是正道,游戏什么的玩玩就好”
“……是,知道,还请您放心,我已经没碰了,相信您也是知道的”
“嗯,好好跟他学学,别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只要你安分一点,你身边的那些人我自然会撤回来”
“是”贺兰哲握了握拳,又松开。
对面挂了电话。
“真他娘的恶心”他摸了摸口袋,抽了根烟,回了老宅——和母亲一起生活过的别墅,里面没住人,但也没荒废。
老宅离学校很远,打的要一个小时。
“小少爷。”一位妇人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扫帚。
“江婶,下午好”她是母亲娘家的人,从他出生开始就在母亲忙的时候帮忙照顾自己,母亲走后更是主动申请到这来照料。
“江婶,您忙吧,我就回来看看,过会就走了”
“哎,好,有事叫我,我就在楼下”虽然年纪已经四十多,但人还是很精神。
“唉,您放心吧,跟谁客气,也不会跟您客气的”
他没在客厅多留,直接去了书房,这是母亲生前最常去的地方,自从她走后父亲就没进来过,这是唯一安全且不会被监视的地方。
书房的布局一如往常,整齐摆放的书按拼音顺序排列,三双毛拖鞋紧挨在一起,桌上摆的钢笔、资料、水杯,窗台上的绿植生机勃勃,只不过,可惜,人已经不在了,事物保持得再好也没用了。
他开了抽屉的锁,存折还在。
说他现实也好,功利也罢,对他来说只有这样,把存折抓在手里,人生才是自己的。
他没停留多久,就五分钟,一切恢复原样,他回了学校,睡了一觉,醒来就已经已经是晚上9点,裴扬衡不在,桌上有张纸条“晚上有课,23点前归——裴扬衡”
他打开手机,发现对方还给他发了信息。
他随手抓了把头发,有点饿,拿了机车的钥匙出了门,他在宿舍楼下的面店点了碗牛肉面,匆匆解决,甩开江林展的人,开着车去了一个山头,他跟那里的老板认识,不会把自己的行踪告诉别人,但江林展的人找过来也不需要多久。他兜了三圈,晚风吹得很舒服,让他放松不少,22点半回了宿舍,洗完澡,裴扬衡正好回来。
“学长你还没睡呢”他有点惊讶。
“啊……嗯,早上睡太久了,有点失眠”出了昨晚的事,贺兰哲看着他难免有些尴尬。
“那我先睡了,你也早点吧,晚安”裴扬衡洗漱完道。
“晚安”
贺兰哲避了裴扬衡一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是同性恋吗,应该不是,他对郑临肃明明就很正常,难道是自己还跟他不太熟。
他想了一周,然后迎来了元旦晚会,被抓去当了苦力。
学生会办公室,贺兰哲坐在沙发上一脸哀怨地盯着郑临肃。
郑临肃被他盯了半个小时后忍不住开口了“那啥,您好歹也是是个副会长吧,平时翘班就算了,这段时间这么忙,做点事,会死吗?”
贺兰哲自知理亏收回了视线,半天憋了句“不会”
“你待会记得去动漫社问一下,他们今年的申请表还没交上来,噢,还有街舞社,要用体育馆,必须申请,我好报给学校”
贺兰哲看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街舞社离动漫社有多远,南北两校区隔着多远”
“知道,知道,你看看门外”他指了指外面,他亲爱的书记正猛盯着他。
贺兰哲虽说受这位书记的荼毒不多,但也知道他的可怕,向郑临肃递了个“原来我看错你了,好兄弟”的眼神。
他一起身,那位书记就进去了,手里还抱着一沓文件,他跟郑临肃隔空对了一眼,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