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也不知道五条悟是对于自己犹如冲天扫把一样的发型很满意,还是他在学生团建的时候不得不又去社畜九九六,总之,就算在之前提出了“老师也想去耶”的想法,但是最后似乎也只是说说而已。
——不过这多正常,五条悟嘛。
平时上课都会经常迟到,更别提放个鸽子,五条悟那一头吸睛的银发可以不视为人类毛囊长出的角质蛋白,将其当做肥嘟嘟鸽子的羽毛也许更为恰当,毕竟这个不良教师咕咕咕的次数基本数不清,别说六岁来到这个家把他辛苦带大的伏黑惠,就连宫村伊澄也对这种“下次一定”的本质都表示波澜不惊。
没什么大不了的,区区五条老师又咕了这点小事,早在看到这色泽干净的银白发色的时候就应该有所预感了,头发这么白,多像鸽子啊。
当然,这种发色论其实是有点偏颇了——因为狗卷同学除外。
“棘,你不打算剪短吗?”
顶着新出炉整齐刘海的禅院真希问道:
“我记得你以前剪头发很勤快的。”
发丝明显长了点的咒言师迟疑一下,缩在校服口袋里的两只手捏着内衬,眼神不由自主地漂移了:“……木鱼花。”
——还,还是先不要剪吧。
理由?虽然说起来有点难为情,但是伊澄有提起过“狗卷同学头发变长之后看起来温和许多”,所以觉得不再保持之前的发型也无所谓……
狗卷棘有点微妙地想着,大概这就是成长,就算是再不修边幅的男孩子也会在有好感的对象面前注意形象,更何况得到了反馈——说起来伊澄是喜欢长点的发型吗?他要不要蓄久一点,来个情侣同款半马尾?
宫村伊澄:?倒也不必这样,直接考虑长发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了……
然而这种仅仅属于一个人的过度脑补并没有被其他人知晓,包括宫村伊澄,他其实也对狗卷棘去理发店单纯陪跑这件事有点疑惑,不过碍于本人其实并不怎么擅长直白询问,最后也仅仅是盯着同学的银色后脑勺看了几秒钟,就偷偷把视线移开了。
至于他自己……
“剪了短发之后看上去清爽很多啊,伊澄。”禅院真希豪爽地拍了拍宫村伊澄的后背(并且特意放轻力道),“至少看起来健康了一点,不再像走路都要大喘气的病号了。”
宫村伊澄:“……”
应该……也不至于……就算他披散头发的模样看起来比较阴郁和虚弱,但是也不至于达到“病号”的程度吧?
虽说对禅院同学的身体素质来对比的话,那么的的确确就是这种程度了。
“换发型之后帅气很多哦。”
没有头发可以理的胖达在一旁竖起大拇指,对着宫村伊澄比了比,然后又对着乙骨忧太比了比:“男孩子还是要看起来阳光一点,虽然说感觉忧太这种三七分有种莫名其妙的鬼畜味道——”
乙骨忧太:“唉?鬼畜?”
“鲑鱼!”
狗卷棘在一旁认同地点了点头。
他罕见地一直很安静,对着禅院真希的齐刘海没发表什么意见,对着宫村伊澄的新出炉短发偷瞄了大半天,也什么都没说出口,一直到胖达提起了什么令狗卷棘捕捉到的关键词,这才兴致勃勃开了口,跟着胖达一起围过去冲着手足无措的同学促狭地挤眼睛,沉默的时间并不长,氛围也很快被活跃起来,所以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除了宫村伊澄之外。
“……”
……狗卷同学稍微有点奇怪。
宫村伊澄心想。
明明一开始提到大家一起来理发店,还表现得很积极,心情也看起来很好,但是在大家成功换了发型之后,宫村伊澄就莫名察觉到,狗卷棘似乎是有点心情不振。
老是偷瞄他的脖子,然后就会放空自己清澈的紫眸,连上扬的眼角也恹恹地耷拉下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周身透露出莫名其妙的悔意……原因是什么呢?
狗卷棘:虽然说看到伊澄换发型很开心,但是一想到这样一来所有人都能注意到伊澄耀眼的地方,就有一种自己的特殊待遇不见了的感觉……(完全忘记了特殊待遇者其实还包含了一个伏黑惠)
当然,这种其实有些微妙并且难以令人想到的思绪很难说出口,也很难被理解猜测到,所以即便是狗卷棘的的确确有着这样一种难言的失落,到最后也捂得严严实实,谁也没透露,谁也没发现。
——一直到几个高专一年生回到了学校,并且晚上聚在一起吃了寿喜烧,还偷偷喝掉了胖达从夜蛾正道那里顺过来的清酒之后。
————
再过不久,便又是一次咒术师评级评定,禅院真希老是被禅院家阻挠,导致明明有实力却无法升级,胖达虽然有着校长的一层关系,但碍于咒骸身份,导致没有符合要求的举荐人愿意让出手中的推荐名额,愿意举荐他的又都是咒高的自己人,所以升评定这件事也不了了之。
狗卷棘过一阵子要提交准一级申请,通过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虽说狗卷家对于携带术式的末裔比较冷淡,但是也不至于像禅院家一样给使绊子,宫村伊澄因为已经达到一级评级,所以不必再提交评定申请,几个高专的一年生都没有什么苦恼,该升级的会升级,升不了的也不需要考虑——所以苦恼的其实只有乙骨忧太一个。
“五条老师说,过段时间要再一次举荐我升上特级……”
新换了三七分鬼畜(熊猫语)发型的乙骨忧太正正端坐着,怀里还抱着半杯喝剩下的清酒,眼眶也浮着醉醺醺的红,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虚空,下垂的眼角挂出一个委屈的弧度,然后打了个酒嗝。
“嗝——明明,明明我这么弱,没有了里香就什么也做不到了——”
“哈?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让你去评你就去评啊!”
大概是第一次接触酒精,所以连禅院真希也有点喝大了,因为发热浮着细汗,细碎的齐刘海都黏在了额头上,涨红着脸攥着杯子底恶狠狠砸了下桌子:
“快点给我评上去,然后赶快自己去出任务,我真是受够你这家伙一边嚷嚷自己弱一边把任务的咒灵都碾碎的模样了,让人看了就火大嗝——”
“我说真希你可轻点——”
似乎只有不是人类的胖达还保留着理智,心惊胆战地看着女同学手里的玻璃杯,也不知道是应该抢下来让这几个醉鬼别喝了,还是随便这几个第一次接触酒精的家伙继续high,偌大一只熊猫被两个喝醉的同学磨到没脾气,满脑子都是怎么处理醉鬼,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莫名安静的角落究竟在发生些什么。
也没注意到,两个原本相隔礼貌距离的同学,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在了一个非常微妙的亲近距离。
……
“……狗卷同学?”
宫村伊澄强装镇定地端坐着,手里也攥着和禅院真希砸在桌上的同款玻璃杯,杯子里还剩了浅浅一个底,澄澈的酒液在暖黄色的灯光照射下泛出琥珀一样的色泽,此时正随着杯壁的微微颤抖跟着一起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浅淡涟漪。
至于杯壁颤抖的原因……那就自然是因为,攥着它的白净掌心此时也在跟着发抖,指节泛着难为情的粉红,掌心的热度也仿佛炙烤过后的皮肉,渗出了一层细薄的汗。
狗卷同学……是喝醉了吗?
宫村伊澄强行屏弃外界干扰因素,红着耳朵尖努力平复着思考,大抵是个人体质不同,所以即便他身体素质差到无法支撑跑步,但在这一瓶放倒了好几个同学的清酒下仍旧理智清醒,思绪沉稳,甚至连脸都没红——
不对,脸也红了。
“狗卷同学……如果感觉不舒服的话,去休息也没关系的。”
宫村伊澄有些不知所云地小声说道,可能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究竟再说什么,心脏兀自跳得“咚咚”做响,嗓音却细如蚊鸣,不仅隔了一小段距离的胖达听不到,恐怕连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他后背上的狗卷棘也听不到。
没错,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他后背上的,狗卷棘。
在兴致勃勃“咕咚咕咚”灌了自己一杯酒后,狗卷棘就肉眼可见地开始双目发直,目光没有落点,呼吸吐气泛着淡淡的酒气,体术评分9的咒言师在酒量上输得溃不成军,一起加入了同学们耍酒疯的行列——并且和那头的耍酒疯不相同,狗卷棘的耍酒疯其实还算乖巧,不讲胡话不动手动脚,只需要一个词便可以完美形容。
“粘”。
宫村伊澄此时就在面对这一沉重的困扰。
“……”
银发的咒言师虽然与他身高相仿,但隐藏在校服下的身体可差的远,和宫村伊澄单薄的细胳膊细腿相比,肌肉流畅的咒言师甚至称得上“强壮”一词,肌肉密度而导致的扎实体重令宫村伊澄甚至有点支撑不住,他觉得自己的后背仿佛被糊了一层缝铁的棉被,又厚又重,还格外闷热。
无论是过于亲近的距离,还是着实令体术废有些吃不消的重量,都对宫村伊澄来说称得上一种另类的“煎熬”,并且除此之外,还有着可能成为压倒骆驼最后一根稻草的情况——
——狗卷同学,一直在他的脖颈间嗅来嗅去。
物理意义上的嗅来嗅去,大概是洗衣液的残留味道令人感到好奇,也可能是心思狡黠的咒言师借着酒劲做出这种在平时被按捺下的行为,又或者什么其他的原因,总之无论是什么,都导致了目前这一让快要绷不住的心理防线岌岌可危的状况,宫村伊澄只觉得自己脖子被软软的银发蹭得直发痒,耳根的红色顺着面颊一直没入到领口,面颊烫得惊人。
……这种堪称撒娇一样的行为,谁顶得住啊?
不知道别人顶不顶得住,但是本来就有微妙心思倾向的宫村伊澄觉得,再这样下去他恐怕就想拔腿就跑了,本来他和狗卷同学的关系就踩在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过线的位置上,甚至无论是他本人,还是另一位当事人,都对于跨过这条脆弱的界限抱有乐见其成的态度。
说实在的,如果此时不是大家都在的公共场所,宫村伊澄可能会有一种鲁莽的想法,比如说鼓起勇气趁着狗卷同学不太清醒直接a上去什么的……
其、其实,胖达同学他们也没有关注这里,只要不被看到的话,偷偷、偷偷地偏过头……也是可以的吧?
大概是被热度和酒气熏得也有点脑袋发昏,所以即便是面对了被同学看到会陷入社死的境地的状况,宫村伊澄的心理防线仍旧在汹涌的自我溃败下退却了。
……
“嘶——”
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一副醉态喃喃念叨着“我很弱”的乙骨忧太突然睁大双眼,神态格外清醒地露出一副震惊模样,视线穿过面对着他的胖达与真希中间,直勾勾看向他们身后,连脊背都随着整个人一起僵住了一瞬间,并且狠狠倒抽了一口凉气。
“啊?怎么了,忧太,露出这样一副表情。”
熊猫不明所以地准备回头,连着禅院真希也茫然地下意识跟着转动脖子——然而就在他们俩转回去的前一秒钟,在非战斗状态下温吞弱气的乙骨忧太骤然间爆发出了属于特级的战斗力,双臂迅猛如风地伸出,“啪”地一声,双手分别牢牢盖住了两个同学的头顶,将两个同学的头颅固定得格外牢固,一动不动。
胖达&真希:“……”
“那,那个……”
仍旧没松手的乙骨忧太干巴巴地说道:
“去,去评级的话,我说不定会被打得很惨,所所以趁着我还没有破相,胖达同学和真希同学多看我两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