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扫墓
墓园建在远离中心城市的地方。
时流云坐上了霍迁标志的黑色越野, 手机里传了个定位做导航，车子跟着导航起步。
现在时间是下午三点，c市昨天刚好下了场大雨温度有所下降, 车内没开空调，时流云一点不介意的把窗户开到最大, 也没带口罩, 胳膊肘撑着窗沿, 让风胡乱的吹起头发。
幸好通往墓园的这一路车越走越少没什么人，两个人也没被认出来，一路顺顺利利的往目的地开。
两人在墓园附近开着的店内买了花，等进了园地，天边隐隐红色显现, 时流云带着霍迁在墓园里左拐右拐，终于拐到石碑前。
石碑前的空地空空如也, 一看就是没太多人来祭拜过的样子, 时流云视线在碑上刻着的——父母的名字上看了几秒, 接着弯下腰，将花束放在石碑前。
他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起来时，眼睛里难得涌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霍迁在一旁看着，默默走到时流云身后，挡住依然算炙热的日光。
“从我父母去世之后，”时流云看着墓碑上照片开口，“我大概每年都会来看他们两三次，每次都会在墓园门口的那家店里买一束菊花。”
霍迁的视线随着时流云落到规规矩矩搭在墓碑上的花束，黄色和白色的菊花交错, 花瓣在微风中轻轻动着。
最近时流云貌似越来越愿意开口聊起以前，这是一个很好的兆头。
“我和父母的关系一直是淡淡的，小的时候跟他们各个地方到处跑，也没什么朋友，亲戚关系就更不用说了，搞得平常都没什么人来看。”时流云垂下眼眸。
“以前都是周霖陪我来，”他声音轻轻，“不过和他分手之后，一直都是我一个人来。”
幸好每次来的时候天气都不错，墓园里是不同于外界的宁静，时流云对这种地方没什么害怕的情绪，园地往常被夕阳照过的那一瞬间，反而会让他觉得平静。
但今天霍迁跟着他一起，此时来了句：“这是见父母吗？”
“……霍迁，”时流云难得有些低沉的情绪瞬间回旋，看向霍迁，“为什么被你说得有点恐怖？”
霍迁向他走进：“恐怖吗？”
说着也没等时流云回答，站到人身边，对着墓碑鞠了个躬。
时流云看着霍迁微弓的脊背愣了愣，霍迁几秒钟后站直身体，转过身来面对他。
对方非常认真的神情让他心里一凸，眨眨眼，一时半会儿没做出反应。
“时流云，”霍迁声音沉沉，“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但是我觉得你肯定不是会因为这种话而产生波动的人。”
时流云眉头不妙的挑了挑。
霍迁看着他的眼睛很深，一字一字：“如果我早点遇见你，我肯定不会让那些破事发生，你不会遇到周霖，脚踝也不会受伤，每年都会陪着你看望父母的人也只能是我。”
如果那样的话，他能参与时流云由青涩变成熟的全过程，刚刚成年的小朋友干净又可爱，舞跳得很好看，灯光打下来，脸会自己变红。
想想就让人心脏疯狂跳动起来。
“说不定那时候的你要比现在好追很多，”霍迁说不出太多的情话，“听说刚上大学的时流云靠着几顿早餐就能拐走。”
时流云刚有些愣住的脚步往后一磨，偏头往漫红的天空中看了看。
“霍迁，墓园可不怎么适合表白啊，”他扬起脑袋，浅浅，“不过你料到的确实不错，我的确很难因为这种话产生波动。”
他转过头来，两边嘴角向上扬了个笑，霍迁看着，此时的夕阳正好斜着霍迁头顶照到时流云脸上，衬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霍迁喉咙一紧。
时流云笑得桃花眼隐隐，倒是没了霍迁觉得无时无刻的勾人感，却让人无端的颤抖起来。
“现在才最重要，”声音缠绕之间，“不是吗？”
霍迁不想回，他只想把人抱起来。
但明显现在这个场所做这种事情不是很适合，霍迁忍下心底欲望，看着时流云亮晶晶的脸，慢慢点了点头。
“走吗？”时流云最后看了眼随风飘着的菊花花瓣，踏出脚步。
霍迁自然而然的跟上他，迎面而来的风吹得时流云脑袋晕晕，他感觉到霍迁时不时蹭过手背。
“你接下来三天似乎没什么工作？”霍迁问。
时流云眼睛在霍迁很正经的脸上转了一圈，歪歪脑袋：“嗯。”
霍迁勾上他指尖：“那，先去吃个饭？”
“烛光晚餐？”时流云食指转了个圈把霍迁缠过来的手指摁远些，又轻轻在他掌心蹭了蹭，“霍总今天不会又准备了什么……浪漫吧？”
“今天没有。”霍迁追回来摸他手腕，“不过你要是想要，现在就可以——”
“要不我带你去吃吧？”时流云打断他，“上次就说过了。”
最终十指相扣，霍迁强硬的握紧他。
“去哪？”霍迁捏捏他指尖。
时流云笑了笑：“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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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吃饭对于时流云和霍迁来说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两个人都不是喜欢琢磨做饭的人，像去超市买菜回家做饭这种事，貌似也是生平第一次。
车子绕来绕去开到了超市门前，现在刚好是下班放学时间，超市周围的人不是一般的多，霍迁视线暼过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默默把时流云戴着的黑口罩往上提了提。
对方闪着光的眼睛看着他，眼里的恶趣味“刷刷刷”冒出来。
霍迁想起刚刚在车里的对话。
“下车吗？”他一边问一边帽子口罩戴的好好的，刚准备伸手把时流云帽子压下来。
时流云却偏头躲了下他的手，眼神在窗外路过的一个个行人看了眼，突然凑近他说了句：“霍迁，如果直到我们坐上车了都还没有人认出我们两个，我们就官宣。”
“怎么样？”对方把口罩拉下来露出嘴巴。
霍迁看他故意戴的松松垮垮的帽子，“玩这么刺激的？”
时流云笑了笑。
霍迁顺着他：“那如果被人认出来了呢？”
“如果被认出来的话……”时流云重复了句，手指把霍迁帽子掀起来看他的眼睛，暗暗，“今晚的晚饭就泡汤了。”
“那要是你故意把口罩拉下来怎么办？”霍迁又问。
时流云将口罩拉起帽子按好，打开车门：“霍迁，请不要怀疑我的游戏精神，我完全公平公正公开好吗？”
完全公平公正？
霍迁看了眼面前人仿佛冒着光的眼睛，藏在帽子下的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两人并肩往超市里走，傍晚时分正是一家人逛超市的时候，一进去，人潮猛地向他们涌过来。
两人虽然脸上遮得完完全全，远看却也是身高腿长，还都穿着跟周围人完全不同的西装，这一路走来，吸引了一路的视线。
时流云不着痕迹得略过一路上人的视线，嘴唇勾笑，轻声：“霍迁，好多人都在看着我们。”
时流云不喜欢太容易得逞的游戏，霍迁装作不经意碰他碰他指尖，也轻声回：“被喊出名字才算。”
“谁跟你说的？”时流云藏在口罩下的鼻尖动了动，先霍迁一步往前走。
“我觉得算就算。”
霍迁看他隐隐飘起的衣摆，目光闪着，视线移向男人身旁的蔬菜区域。
傍晚的蔬菜大多不太新鲜，虽然两个人明显看不出什么区别，但他觉得陪人玩的同时也不能忘记了今晚的正事，于是重新走到时流云身边问：“晚上想吃什么？”
时流云正定睛看着身边架上的一排排包装好的西红柿。
“要买肉吗？”霍迁伸手将西红柿装进推车里，问的确是另一个，“你好像还挺喜欢吃肉的？”
“霍总会做肉？”时流云记得霍迁只会煮面条来着。
“这几周在家学的，”霍迁解释了句，车慢慢朝肉区走，“千俞的事忙完会在家里看看剧本学学做菜。”
时流云边拿了盒鸡蛋边歪歪脑袋：“还有跟我聊天？霍迁，我们每晚至少面对面两个小时。”
虽然没有整天我爱你你爱我嘛，其实也挺粘糊，时流云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自己上次跟张维说的话。
跟霍迁打视频的那些晚上，他会跟霍迁讲工作讲最近发生的事，霍迁会一直安静的听，在必要的时候讲上一两句，但更多的时候，两人是开着视频各做各的。
所以时流云并不会觉得每晚跟霍迁视频是烦人的事情，只不过他是看有关第二天的工作事宜，霍迁是透过屏幕看他。
“没错，”霍迁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无比清晰，“你很好看。”
突然被夸的时流云眨了眨眼。
“既然觉得好看就把帽子摘下来看呗，”时流云往前贴了贴，手伸上去，“霍迁，帽子戴着不遮视线吗？”
霍迁握住他手腕捏了捏，周围快要人挤人，大妈们专注于抢夺着优惠菜品，霍迁在底下握住时流云的手。
“或者我把帽子摘下来？”男人声音准确无误传入耳朵，“戴着霍总看不清楚吧？”
霍迁另只手压住他帽沿，两顶帽子下，两人双目对视。
……行吧，第一次而已，时流云抽回手腕。
推车渐渐行进，车内物品渐渐堆起来，时流云有点受不了菜品区“嗡嗡嗡”的声音，拉着霍迁往零食区域走。
两个人并不是很爱吃零食的人，本想随便转转走出这个区域，但霍迁正准备拉过人衣袖，胳膊却被人拍了下。
“啊你看，”时流云手抬起来，“我。”
霍迁视线顺着他指尖往上。
超市顶上挂着的宣传牌上印着他熟悉的脸，笑得好看，像对着他笑的。
霍迁头低下来，看向正定睛搜寻货的人：“你什么时候代言的巧克力广告？我居然不知道。”
“趁你不知道的时候，”时流云随便讲了句废话，“霍总还没发现的地方多了去了。”
霍迁没回，看着时流云凭心情拿了瓶饮料放到车里，脸扬起来，只露出的眼睛微弯：“嘻，嘻。”
霍迁握着推车的手指瞬间泛白，他偏头看向摆了一排的巧克力，问道：“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好吃吗？”
时流云点点头：“还不错。”
“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试吃一下的哈，”导购员在这时开口，“新出的这款巧克力卖得超好，味道很不错的。”
被切成一块块的巧克力被一根根牙签插好，时流云看着眼珠一转，道了声“谢谢”就拿起一块。
巧克力外壳有很好的花纹，时流云手指捏着牙签转了转，缓缓向霍迁走进。
“啊——”男人举着巧克力凑近。
霍迁几乎反射性想抱住他，转身一个用力，带着时流云来到货架后面，路过的行人没多少。
时流云眼尾暼过路过的人影，依旧把巧克力轻轻抵到霍迁唇上的口罩位置：“霍总不想吃吗？这次我保证不在中途吃回去，您把口罩摘下来呗？”
声音悠悠，像带着什么。
霍迁最受不了时流云这个声音。
他控制不住喉结滚动，时流云却在这时退后了步，快速拉下口罩将巧克力吃进去，再慢悠悠走到货架旁。
“要不我送您一盒巧克力？”他点点盒子包装，“一盒巧克力换您现在戴着的帽子，怎么样？您是想要牛奶巧克力，还是醇浓黑巧？”
换帽子？有这么做生意的吗？
霍迁没回，眼睛放在时流云身上，开口：“你的新身份？”
“嗯？”时流云愣愣。
霍迁勾起嘴角，看看巧克力又看看他，“导购员？”
时流云才不管他说什么：“所以霍先生想不想要？”
“唉……”他似乎玩得很开心，将一盒巧克力拿在手心，指了指包装上印着的自己，“这是我送给您的第一件礼物，您真的不想要吗？”
霍迁几乎能想象到时流云口罩和帽子下的脸笑得多么好看。
他缓缓走进，从时流云手里拿过巧克力。
“时流云，”霍迁听到自己再一次瓦解的声音，“巧克力我要，帽子我也要。”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逛超市一定要戴好口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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