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更
其实时流云家并没有人送过茶叶, 对比茶叶他更喜欢苦涩的咖啡,但霍迁似乎也对他家是否有茶叶并不好奇,因为这人一进来沉着脸把他家看了一圈后, 接着开门见山:“你的药在哪?”
时流云有点惊讶霍迁来他家居然真的是担心他的腿, 刚想调侃一句就对上霍迁沉着的脸, 他微顿, 还是往卧室方向扬了扬下巴。
“就在卧室床头柜桌子上,塑料袋里,白色的包装。”他想了想,又加了句, “我平常比较喜欢在床上涂药。”
就看到霍迁从卧室又出来,在灯光投影下暗暗的视线放在他身上, 等了一会儿:“不是喜欢在床上涂药吗?为什么站在沙发旁?”
时流云这才顶着醉醺醺无法思考太多的脑袋, 微勾嘴角往卧室走。
霍迁站在他卧室里, 手里拿着个小小的白色药膏,听到他走进的脚步声, 终于再次把视线从床上移到男人脸上。
时流云也看回去, 目光顺着霍迁脸往下到他手里的药膏,伸手想轻轻勾, 却在看到霍迁手时顿住。
糊了一手侧的血渍在光照下格外显眼,右手食指指尖则暗红了一小块。
那是几十分钟前被他咬破的。
时流云看着那伤口眨眨眼,又抬眸跟霍迁对视了一瞬, 还是歪歪头,踩着拖鞋往霍迁身后跑。
边跑边蹲下拉开床头柜:“我记得这有创可贴来着。”
他拿了个创可贴起来, 又跑到霍迁面前,拉起对方沾血的手,撕开包装就往霍迁指尖上压。
动作还算仔细, 冰凉的指腹蹭过霍迁手心,霍迁夹紧了些时流云手指。
但被时流云不着痕迹的抽了回来,拉着创口贴边缘按紧了些。
“好了。”时流云看着绑好的创可贴点点头,“算是谢谢您上次帮我贴创可贴,一次换一次。”
他又看向霍迁左手捏着的药膏,伸出手指去勾:“谢谢。”
但霍迁躲过时流云想抽走药膏的手,将药膏在手里捏的更紧了些,看着他的视线很暗:“一个人好涂吗?”
嗯?
语调没有上扬,说的是陈述句,时流云挺懂霍迁这种话里有话的爱好,微扬下巴抬头看他。
“嗯……”他手伸下去提了提裤子边缘,“挺好涂的,平常只要掀起裤腿,再把腿侧着弯一点——”
话没说完,因为霍迁手突然轻推了他一下,时流云“砰”的摔到床上,随着弹力往上弹了下再坐起,霍迁已经坐在床沿,把他右腿掰起来。
他眼睛眯了眯,看着霍迁垂着的发丝半晌,对方已经开始帮它把裤腿挽上去,把鞋和袜子脱掉,正二话不说扭开药膏盖子。
时流云看霍迁皱着眉转小盖子有点想笑,搭在对方腿上的脚踝蹭着西装裤动了动,轻声叫:“霍总。”
霍迁终于转过脸对着他。
“您就这么……”时流云笑得意味深长,“喜欢人的脚踝?”
霍迁指腹正磨着创口贴外皮,听到这话意外有些疑惑:“什么?”
回答他的是时流云坐近了些,胳膊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撑着下巴看他。
霍迁突然就明白了,嘴角勾笑没回,指腹蹭了下手中皮肤,定睛往下看。
红了一大块,上面疤痕凸着,肿的有些可怜,比上次在他家的还要恐怖一些。
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whiskey喝多了,上次痛的他喊了好几声名字都没醒,这次到现在话还挺多。
他笑了笑,把手盖在疤上。
嘶——
顿时脚腕一凉,时流云条件反射想抽回来,却被霍迁按住,接着,脚踝上的手却突然温柔下来。
原本冰凉的药膏被揉开,渐渐被霍迁指腹的温度所取代,往日看着很冷漠的霍迁手却很暖,轻轻把药膏揉开,倒是比他自己揉的时候都要舒服。
时流云愣了愣,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往前看霍迁微弓的脊背,出乎意料的呆了片刻。
直到霍迁冷漠的声音在房内响起:“你这床,睡了多久?”
他回过神:“啊?”
“我说,”霍迁手中动作不变,眼睛看向腿边的床单,“这张床跟前男友睡了多久?”
时流云这才明白霍迁问的是现在两个人坐着的这张床。
他莫名被戳中了笑点,看着霍迁那阴阴的脸想起刚进来时这人就看着床的视线,回:“我早搬新家了,分手的那一晚就直接搬了出去,您是第一个被我带回家的。”
霍迁揉着脚踝的手加了点力,“那我的荣幸?”
不会痛,时流云歪头浅笑:“嗯。”
霍迁点点头,接着问下一个问题:“这么讨厌你前男友?”
脚踝的舒服顺着传遍全身,他往日的爪子收了点儿,没什么犹豫的答:“谁都不会喜欢绿了自己又毁了自己的人吧?虽然我确实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少陪他。”
霍迁听到前句话手一顿,过了几秒却是问:“很少陪他?”
“当时在学校没钱,我爸妈又刚好在那个时候去世了,他也才大三没什么钱,我就只能——”
酒精的坏处就是这点,时流云酒品很好,醉酒后的毛病只是比往日更随性的言行,以及比清醒时慢了几倍的脑子。
就像现在,他不该跟霍迁说这些,至少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不应该这么早说。
所以他立刻闭了嘴,霍迁看他这样也没继续,接着问:“你的腿,也跟他有关?”
可能是今晚的烈酒太过上头,也可能是霍迁温暖的指腹揉的他很舒服,时流云这次没有随便含糊过去,点了点头:“嗯,没错。”
“我跟您说过的,”他声音轻轻,“小时候我确实从楼梯上摔下来扭伤了脚踝,但那个疤,是在酒吧跟人打架时不小心被棍子砸到,导致骨折做手术留下的。”
他撑起上半身凑近霍迁,眼睛亮晶晶的:“您看吧,小时候从楼梯上摔下来这点,我没骗您哦。”
这次霍迁没控制住手的力气,揉着男人脚踝的指腹用了些力。
“嘶——”时流云夸张了点,“痛。”
霍迁猛地松开手指,往下看手里的脚踝。
脚踝看起来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红肿,药效蒸发的挺快,才揉了短短几分钟,也没有那么亮。
他边看边放轻动作,问:“还要揉多久?”
“揉到药膏完全消失最好,听说这样效果最佳,”时流云眨眨眼,“不过我经常揉着揉着就不揉了。”
霍迁的动作顿了下,问:“为什么不揉了?”
“因为……”男人的脚不安分的动了动,霍迁顺着他让人抽出去,“我经常会忘记涂药,总是等到睡前才想起来,等睡觉了才开始涂的话……”
“我揉着揉着……”他头歪向一边,桃花眼眯起来,“就睡着了。”
说着又慢慢向前,染上倦意的眉眼在霍迁眼前晃:“您不困吗?我家没客房,如果您困的话应该只能——”
回答他的是霍迁直接按住他后脑勺往前,再之后,就是跟不久前大同小异的吻。
不过比前两次还要温柔些,时流云边用舌头跟霍迁缠来缠去边乱七八糟的想着。对方这次的吻柔的他几乎觉得是皮肤相碰,感觉困意又袭上来了些。
你来我往间,他渐渐倒到床上,霍迁双手撑在他两侧,等房内黏糊糊的水声消散时,霍迁微微正起身,目光直直的看着他。
他领口不知什么时候被蹭开很多,霍迁愣了愣,控制不住伸出手,在他凸着的锁骨处摸了摸。
但还没摸几秒,就被时流云猛地拍开。
接着,霍迁就看到时流云眼神突然的晦暗,呼吸都不顺畅,食指却伸出沿着他胸膛往下勾,声音暗哑:“霍迁,你好像,硬了。”
……艹,霍迁感到身体瞬间的僵硬。
“不过,”时流云笑得随意,膝盖往上蹭了下,“对不起,我没硬。”
“是因为喝醉了,”他说的很快,“不是因为您魅力不够。”
霍迁的脸在刹那冷下来,咬着牙:“时流云,你真的很会说话。”
并且很不解风情。
“嘿嘿,”他明显有些恍惚,“谢谢您夸奖。”
“我这次也没夸你。”
霍迁懒得跟他废话,扳着下巴把人摆正,又一个吻落下去。
第四个比之前的还要温柔,跟蜻蜓点水似的点在
时流云唇上唇角,鼻尖下巴,又像是羽毛轻扫他脸颊,搞得他困意越来越上来。
于是霍迁喜闻乐见的,在发现躺着的人连舌头都不推回来之后,就看到时流云已经完全闭上的眼睛,以及耳边传来的浅浅呼吸声。
好家伙,霍迁想,头一回看到吻着吻着吻睡着了的。
他捏了捏时流云脸颊想把男人捏醒一点,但无奈时流云实在太累,一晚上的起起落落折磨着他的神经,即使是霍迁把他脸都捏红了,呼吸声依然是浅浅的。
于是霍迁又把捏着的手转为轻轻揉着,等到他脸颊上的红印消失了,才撑起上身坐到床边,垂眸看他。
不说话又没动作的时流云很乖很乖,霍迁看了几秒就不由自主的用手背摸摸他的脸,摸了几下后又将手伸上去,顺着发丝一遍一遍揉他脑袋。
平常的人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让他摸,男人肯定会过不了几秒就自以为不经意的躲掉。
霍迁想到这莫名就勾起嘴角,看着时流云的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就这么啥也不做的揉了会儿他头,最终还是没忍住,手捏住他下巴,俯身在他唇角印下一个轻吻。
然后摸着唇角碾了碾,才站起来给自己胡乱找了一个口渴的借口,走出卧室朝周围看。
时流云家对比他家多了些生活气息,霍迁随便在客厅里逛了逛,在沙发角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他给时流云戴着的灰色围巾。
目光暗了暗,霍迁瞥了眼就继续往前走,看到餐桌上熟悉的香烟牌子,极为熟练的抽了一根夹在指尖,又拿一旁的打火机点上。
尼古丁香充斥神经,让他一整晚都被时流云牵引着的情绪难得的有了一丝自己的判断。
他没犹豫,边慢慢呼着气边走到卧室窗户旁,打开点缝让寒风吹进来,吹得他思绪渐渐清晰,才慢慢转身看床上熟睡的人。
睡得很安静,胸膛小幅度的起伏着,发丝垂落看不清脸,但霍迁能看清他微开的唇,以及因为被他挽起裤子而露出来的,很修长匀
称的小腿。
他吞了口口水,拿起烟猛吸一口。
刚刚在酒吧看到这人随心所欲的热舞时,瞬间炸裂的愤怒似乎冲破云霄,倒是让他忘了,那时候随之而来的心跳。
而现在等一切都平静下来,自己的心跳却还是跟原来一样,在静的吓人的卧室内 ,“咚咚咚”的让霍迁不得不注意。
快要像要从他胸腔里蹦出来。
似乎有什么他一直压抑的渴望像岩浆爆发一样喷涌而出。
幸亏时流云喝了酒脑袋不清醒,否则又要抓着这点嘲笑他。
霍迁低头笑了下,香烟的燃烧已经快到底端,他被灼烧感刺了一下抬起头,就快速把烟按在窗框里熄灭,接着拿起手机随意点了点,放到耳边。
电话很快被接起,那头传来方文元没温度的声音:“霍总。”
霍迁应付的点点头,视线落在时流云脸上,“帮我查一下——”
他突然停住,伸手捋了下头发,才缓缓说,“周霖,周霖是谁。”
声音冷的像冰渣。
电话那头沉默,方文元没问太多,只单单说了句好。
“王导的那部戏筹备的怎么样了?”霍迁立马问另一个问题,“演员试戏开始了吗?”
方文元回:“下周开始,演员试戏结束后再过几天就正式进组,到时会帮您挑两个助理全程跟组。”
霍迁还是看着床上,声音淡淡:“不用,一个就够了,记得把剧本再打给我一份。”
“好的。”
霍迁点点头,道了声“好”就挂断了电话,视线依然放在睡得正香的男人身上,顿了几秒,还是缓步上前坐在床上。
他盯着时流云垂在被子上圆润的指尖,伸出手在上面拨了拨,指尖随动作弹起,他勾起嘴角,又轻轻上前捏人指腹。
呢喃有些控制不住:“新戏见。”
两人十指轻轻扣住,霍迁声音是与往常完全不同的沉:“晚安。”
可惜现在时流云睡得很深,他什么都听不见。
霍迁用手剥开他遮住眼睛的碎发,看着他脸许久,才站起帮他把被子盖
上,走到门口关上卧室门。
接着自然略过沙发上的围巾,又到餐桌上顺走只剩几根的烟盒,把烟塞到口袋里,才慢慢推开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应该能看出来吧,霍迁已经完全喜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