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喜欢的人？
霍迁坐在椅子上。
小店门口的椅子又小又矮，连二郎腿都翘不起来，他胳膊撑着膝关节脊背前倾，整个人像缩水一样小了圈，和他霸总的形象有那么点儿不符。
可沉沉的暗色气压却还是在他周围绕了个圈，霍迁眉头紧锁，看着昏黑的水泥墙面发着呆。
刚刚他本想看看时流云这只不听话的野猫跟老板能聊什么呢搞这么久，却没想门沿都还没跨进去，店主老奶奶就说了个让他顿住的名字。
小霖。
小霖是谁他不知道，但从时流云凝住的动作他就觉得不是什么普通人。
自从时流云上次在他家拒绝谈论脚伤之后，霍迁虽然很想听男人有一天亲自跟他说，但还是没控制住去网上搜集了许多当时丑闻的相关报道。
当初时流云被人拍到在gay吧滋事打架，但明显凭这人纤细的他都能一手握住的脚腕，他根本不是能够跟人狠打的料。
那时网上众说纷纭，有人说他一直都跟酒吧里的一些人有矛盾，又有人说他就是飘了才敢在热度最高的时候跑去gay吧鬼混，而有的，则觉得是酒吧里有他什么割舍不下的旧情人，让他忍不住进出酒吧，还在不经意间与酒吧的人结了梁子。
但他本人一直没表态，又没有网友曝出具体的证据，所以到现在，关于时流云为什么会出现在gay吧又怎么跟人打起来的，还是无法确定。
思及至此，霍迁依靠自己脑子里四面八方的消息，乱七八糟的混在一起理了理，又结合了刚刚观察到的时流云僵硬的表情，最终凝成了三个字：
旧情人？
霍迁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不是管太宽了，按理说他现在跟时流云啥也不是的关系，时流云有没有旧情人，跟人又发生过什么故事，现在还有没有发生，他都好像没什么理由去管。
可霍迁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他现在脑子里被这三个字占据着绕了一遍又一遍，甚至眯着眼连齿缝都透了点儿咬牙切齿的意味。
“旧，情，人？”
还为了割舍不下的旧情人频繁出入酒吧？
好家伙。
时流云可真是牛逼，他不查人资料是想听人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但没想对方连个过渡都不给，直接冲上顶端。
他咧了咧嘴，挺直腰将头上帽沿压了压，压住本身就看不清的眸中情绪，又深呼了口气将口罩吹起来些，才微微转了头看向店门口。
还不出来？
他默默在心里算着时间，这次时流云倒没让霍迁等太久，他这节拍还没打两下，男人就端着两碗面走了出来。
霍迁看着微勾着嘴角的时流云慢慢走近，最终站在桌旁，将两碗面轻轻放在两人面前，又自然的坐在霍迁对面。
对方坐下没动筷，双手好像很乖的放在膝盖上，睁着双泛波光的眼睛看他。
围巾被他整理了下，又干净又好看的围在他脖子上。
霍迁眼神在围巾上转了转，时流云以为他在介意围巾刚刚沾上的泥土，立马勾大嘴角：“我回去洗了再还给您。”
声音乖乖甜甜，但霍迁眉头却皱的更深。
时流云说完这句话看霍迁还是跟他出门时那样阴阴沉沉的，想了下也没再多嘴，手在围巾上揉了揉，又将视线放在面前的牛肉面上。
牛肉面一直是王奶奶的绝活，面做的精道爽滑，牛肉又入味又大块，时流云从第一次吃就被出乎意料的惊艳到。
他又看向霍迁的碗，对方面是显而易见的多，肉却比他少一点。
这微妙的差别待遇配上霍迁的面无表情莫名戳中了时流云笑点，他移开视线，手伸上来想挡一下嘴，对面霍迁却突然坐直，接着一把摘了墨镜，拉下口罩。
一双微眯的眼闯进来，时流云来不及反应，对方有些沙哑的声音就响起：“你，以前经常来这？”
问的是很正常的问题，就是这语气跟今天的温度挺搭。
“嗯，”时流云扒开颈上的围巾透了口气，解释道：“我家就在这附近，平常没戏拍的时候经常逛到这来吃饭，这条巷子里住的大都是些老人，没多少人认识我，我闲着没事就跟他们聊聊天，久而久之就熟了起来。”
他解释的态度挺诚恳，话都比往常回答的多，霍迁听着垂了下眼，想了想又继续问另一个问题：“你，一直一个人住？”
“嗯，”时流云点点头，又下意识回：“现在是。”
霍迁有些意味深长的勾了嘴：“以前，和人合租？”
时流云心里顿时一顿，立马明白刚才霍迁是挖了个坑了解他的居住情况，脑袋迅速转了圈，回：“不是，就是两个人祝”
霍迁听到这话脸上表情也没裂开，又试探着问：“你父母，不在c市住？”
“您查户口啊？”时流云垂着眼眸，声音轻轻，“他们三年前就出车祸去世了。”
霍迁脸上有一瞬间的惊讶，回了句：“抱歉。”
时流云摇摇头：“没事。”
小时候父母忙于工作没怎么管过他，他与父母的关系一直都挺淡，而距离那次车祸也已经过去了挺久，就算现在再提起，感觉也没有刚开始那么强烈。
两人再一次沉默。
但霍迁还是迟疑着看了他一眼，确定了下对方脸色确实没什么变化，才看向面碗。
碗里静静躺着好几大块牛肉，霍迁没墨迹，夹了一块就放进嘴里。
鲜香的汁水在嘴里蹦开，他目光闪了下，接着就点点头道了句：“牛肉不错。”
“我说过了吧，”时流云也夹了一筷子面往嘴里送，“不能以貌取店。”
似曾相识的话在霍迁耳边荡开，他条件反射的想低头看时流云脚腕是不是又露出来了，可头才低下几度，又突然转了个方向，看着灰蒙蒙的水泥墙壁。
他边心不在焉的盯着墙上的黑色缝隙边转了个话题：“这周围挺好看的啊，我在c市呆了这么久从没发现过。”
“这里比市中心更有人情味点儿，”时流云顺着霍迁接下去：“不过您在这儿呆了很久？您上次不是说基本呆在剧组吗？”
“我每拍完一部电影后都会休息段时间，”霍迁把头转回来，“拍电影急不来。”
他顿了下又加了句：“再说，我平常也很少出门。”
“您一般，”时流云吃了口面，问，“都呆在家里？”
他想起上次霍迁家里的场景，对方的家不仅大装修也很好，但就是东西少得可怜，一点都不像会一直有人住的样子。
“嗯。”霍迁却点点头，“没戏拍的时候都待在家里，我不想处理那些人际关系，行程安排和千俞发展的话，交给方文元和李向松就行。”
霍迁的私生活很简单，拍戏的时候白天敬业一条过，晚上就坐在床上琢磨剧本背台词，休息的时候要么是李向松看他像闷得慌来他家单方面唠唠嗑，要么就是看着选好的新剧本琢磨演戏。
可没有某人看起来这么丰富。
他脑海中又莫名其妙涌出些刚刚在脑海中过着的画面，恢复正经的脸还没开始崩，时流云就提前开了口：“也是，毕竟我好像从没在除电影外看到过霍老师的身影。”
综艺，访谈，真人秀，通通没有。
“唉。”时流云轻轻发出声叹息。
“真无情碍…”他装着感叹了句，“您的粉丝想了解了解您线下真实的一面都这么难。”
说着便放下筷子，抬眸瞥了瞬正往嘴里送面条的霍迁。
霍迁慢慢将面条吞下肚，才轻声回：“我的作品比较值得关注。”
“嗯，毕竟您演技很厉害。”
时流云勾了下嘴角，没继续对霍影帝这个充满自信的回答发表什么意见，而是挑了挑眼尾，说：“不过看来我还挺幸运的？”
他眼睛在霍迁身上看了几眼，“能看到，霍影帝这么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不仅如业界流传的那样冷漠，还阴晴不定、吃软不吃硬，以及，有喜欢人脚踝的……癖好？
“时流云，”霍迁打断他翘到一半的眉毛，沉声问：“你很骄傲？”
时流云眉毛放平，笑了下：“哪有。”
明明有，而且很自信。
“我只是觉得，”时流云声音又响起来，“您那些女友粉应该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的哥哥私底下也跟圈里传的冷漠差不多——注定不会有喜欢的人吧。”
霍迁瞬间钻进男人话里，手一顿，敏锐的抓住了话中的关键词，“喜欢的人？”
“怎么，”他自动忽略了时流云眼中那抹精光，“你注定会喜欢上别人？”
时流云很满意自己在设坑上扳回了一局，声音上扬随意，“那肯定，谁年轻时没一两个有感觉的？”
哪知霍迁脸色倏地冷下来，说出的字变了调，“小霖吗？”
时流云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自己刚才跟王奶奶讲的话被听去了大半，他压了压心中情绪，很识相的歪头卖乖：“小霖是谁？我不认识，我只认识霍总您。”
“时流云，”霍迁干脆把筷子“啪”的敲在碗沿上，“你脑子转的挺快啊？”
“谢谢霍总夸奖。”
“我没夸你。”
霍迁深吸了一口气：“时流云，你真的，很懂怎么惹我生气。”
“我真想知道，”他一句连一句，“小霖”的名字一遍一遍在脑海中重复，“像你这样一句话没个真假的，真正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这人跟别人在一起时是什么样子？
他心底止不住问出声，嘴角的弧度隐隐攀上危险的意味，但对面坐着的人却半点儿没显慌乱，反而拿起勺子喝了口汤，等暖汤温暖了寒胃，才舔了舔唇抬起头。
霍迁锁着眉看他舌尖在唇边绕了圈，等双唇都染的亮亮的，像烟雾般轻且缥缈的声音才悠悠响起：“您想知道？”
“那要不，”他嘴唇像发着光，“我让您感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