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潇湘
进入宫殿的甬道两旁根植着茂盛的花卉，夜色中花粉阵阵，浓香袭袭，坐北朝南的宫殿四扇门窗大开，其中隐隐有暧昧的霓虹之光透出，显得温馨又魅惑。
难怪古今多少英雄豪杰沉醉在美人乡，千古帝王亦无不沉陷宠妃的温柔中无法自拔，这比起他那个四面都冷清清极没有人情味的奉国殿，看起来温馨恣意多了。
不料那个看起来苯拙到叫人抓狂的姑娘，也有如此女人气的时候。
他举步走了进去。
殿中四面垂下数不清的水晶珠帘，一排一排按照不同的方向没有规则地排布着，他伸手拨开珠帘，走进去，前面又是一排珠帘，如此穿过无数珠帘，进入这间宫殿的核心。
这里只有一张水晶圆桌，别无他物，桌面上摆放着瓜果鲜蔬、酒水饮品，还间或有鲜花插瓶助兴。
此刻他四周均被珠帘包围，这些珠帘层层叠叠，将四面门窗全部遮在外，到处涌动着漫漫红光，四周均是暧昧迷离的气氛。
一股香气若有似无不知从何处传来，渐渐变得浓郁，李弘竣或多或少感到有些迷幻，他看向左右说道：“别藏着了，快出来吧，约我至此，还害羞了吗？”
他声音中含着笑意，之后左右寻觅那个在他心中最为熟悉的身影。
他终不见她，心想难道是同他心情一样，光顾着打扮还没有到来，便坐在椅上等待。
水晶圆桌上置备着各色点心，枣泥山药糕、鹅油松瓤卷、花酥、栗粉糕、鲜藕、海棠酥、如意卷、血糯粥等，然而他也只是看看。
此时目光被桌上的小书吸引，小书放在一个金色支架上，他趁着无聊随手拿起来翻了翻，那上面是一行行文字，旁边还配有各种图解，页面泛黄，字迹模糊，不知是源于哪年那种民间偷偷勘刻的私物，看起来转了好多手的样子。
李弘竣随便翻了两三页便又合上重重拍在桌上，“这个阿阮，什么时候这么色了1他感叹。
他目光又被桌上的碧翠半透的琉璃酒壶吸引，记得阿阮之前交代那药丸要温酒送服才可，他伸手探过去试了试温度，果真是温的，没想到阿远这么细心。
他便这么百无聊赖地坐着，桌上的瓜果看着虽然新鲜，但却不能吃，那药丸吃的时候必须是空心。
不过他到底要吃吗？
他开始仔细思索起来，便从袖中掏出那个精致的盒子搁在桌上，看着它。
大概又等了约半个时辰，他坐在椅上都有点昏昏欲睡，忽然一双柔软小手遮在他眼上，他一阵惊醒，先是紧张，随后又一阵愉悦，被她柔软双手蒙着的双眼，隐约透过她的细指缝能看到一些些微的光亮，但他还是宁愿处在她带给他的温柔黑暗中。
他柔声：“你来了。”
“嗯。”声音温润，身后的女子缓缓抱住他，柔软的身体贴上他宽厚的背，他一阵惊诧，背上明显感到来自她娇软身体的起伏有致，不由得心上怦然难禁。
他过去与阿阮便有身体上的接触，但最多是抱一抱、拉一拉，还从未有如此过分亲密的举止，这俨然已不是表兄妹的亲密，更是男女情人的欢愉。
身后女子朱红色唇贴上他耳朵轻轻咬了咬，引得他轻声一笑，谁知她小手却堵住他唇，食指在他薄薄唇上轻捻，他略微呆滞，修挺的脖颈上漫起层层红云。
之后她右手更是绕过他耿直的颈子，柔软掌心贴着他宽厚的胸口一路向下延展，到他腹部反复揉捏着，左掌五指送入他浓密的乌发中轻轻揉按，对方还用柔软双唇亲吻上他的乌发。
李弘竣震动无比，他的这个表妹何时这般主动大胆了！若他料想得不错，她还是个少女才对！或许她也早已喜欢上他了么？只是等一层窗户纸捅破？
他这般想着，心上一阵激动与甜蜜，随着身体逐渐燥热，他英俊的脸上竟泛起脂色，更衬得他原本的形貌是如何文雅与俊朗，女子便像妖娆的蛇一样贴着他身体款摆娇躯，在他强健的背上一阵磨蹭。
李弘竣微微一笑，抓住她肆无忌惮作乱的小手，进而拽住她左臂，半透明的水红色衣袖有点滑，他出手略重，衣袖刺啦一声撕裂，她身体便已抱入他怀中。
他抱紧她便要往她朱唇上吻去，只是便在两人容颜相距仅一寸之时，他忽然刹住动作，身形微微一滞，瞠目结舌。
“怎么是你1他惊讶出声，握紧她双臂提起她身体，狠狠推开。
那女子便一下向后跌倒在地，摔得娇呼一声。
皇帝这一惊非小，当下从座位上站起，神色冷肃略带怒气地盯视着地上的女子。
那女子慌乱不安，拉紧自肩头脱落的衣衫，将红色烛光中更显迷靡的肌肤全数遮住，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容颜，“皇上……”声音娇娇气气的柔弱无骨。
她头上发髻一跌而散，一绺绺青丝先后垂落在她朱唇边，尖尖下巴上立时水滴弥漫，白皙脸上已然泪水肆虐，像是适才遭受到恶劣对待一般，委屈得张大眼淌泪。
不得不说，她这泪下得还真是快。
皇帝看着她，“怎么是你？”
“皇上，你下手好重……”女子娇声，只是哀怨地瞧着他。
皇帝冷静下来，眉心拧得紧紧，左思右想，也不明白突然变人是何缘故，他双眸这才看住她，发觉她已满面泪痕，“你怎么哭了？”
“皇上可还记得，上回来臣妾宫中是何时吗？”
她身上只有一件翠绿色绣大红牡丹肚兜裹住身体，一袭水红色纱衣披在纤柔袅娜的身体上，左袖狼狈地被撕裂，她娇弱地拉起衣袖遮挡她莹洁如玉的玉臂，一边抬眸瞧他。
那双清纯的眼中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勾引，还有点楚楚柔情，只是蚀骨销魂地瞧着他。
“谁叫你来的？阿阮呢？”他问。
“皇上，明明是您叫臣妾来的呀？难道有什么不对么？”她娇娇怯怯，看似像在撒娇。
李弘竣一脸迷惑，但目光还是被娇柔的她所吸引，她穿得实在有点少，下身的裙子那根本不是裙子，一双纤美的玉腿展露无遗，若隐若现的又白又圆，“你起来，地上凉。”
“皇上你扶我起来。”她向他伸出手，带泪的脸上又忽然向他甜柔一笑，适才还是妩媚勾魂的表情，一时又纯情得像是天上派来的天使。
李弘竣走过去拉她站起，她便顺势主动偎贴上他，娇羞一笑，抬起纯真大眼看他。
她的桃花眼在释放纯情的光芒时，与阿阮有十分相似之处。
他垂目注视她，“你瘦了许多。”
“日日思君不见君，双泪垂。”她眨眨眼，伸出纤细的食指轻轻沾去眼角泪痕。
李弘竣勾唇一笑，拍拍她背，“你的宫殿离这边这么远，你穿成这样走过来，不嫌冷吗？夜里毕竟还是有些风大的。”
“皇上深夜召唤，臣妾只是体贴你罢了，难道我穿成这样不好吗？我可是许久没吃东西了，又瘦了十斤。”她走到一边，点起脚尖身姿轻盈地一转，像一只落在枝头的燕子，优雅动人极了。
李弘竣只是看了一眼，心头似有心事，“很好，想必你的舞蹈也是更加精进了？”
“皇上想看我跳舞吗？臣妾近来翻阅各种古书，看过许多传世的壁画与图卷，还有前人关于乐舞的记载，如今臣妾已经琢磨出飞燕的盘古舞了，并且已将之复原。”
她恬雅地谈论着，一谈起舞蹈，她便显得有神采极了，也纯真极了。
“今夜先不了，朕还有事。”李弘竣一时又显得心事重重，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适才口中提起的阿阮，想必便是此次进宫来的您的表妹了吧？”她见皇帝对她辛苦练习的舞蹈似乎并不感兴趣，立即转移话题迎合他，轻声问他，并走过来柔柔地抱住他的手臂。
“嗯。”他不反感她像是小猫一样地温柔靠近，只是点头，眸色隐在阴影中。
“想必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子。”她甜笑，一脸俏媚。
李弘竣抬眼看她，“你怎么知道？”
“过去有些传言的，臣妾也略有耳闻，当初她嫁给郑家二公子，在京城中举行了十分隆重盛大的婚礼，十里长街香花飞舞，百姓夹道欢呼，可是羡煞京城不少闺阁绣户中的女子呢。也是呢，郑老将军是何许人嘛。”她悠然道。
李弘竣一直微微客气含笑的脸上，听她说完此刻便是一沉，“不料潇湘妃子你在这宫中的消息倒还挺灵通的。”
他冷肃的眼眸盯向她，潇湘妃子却并不害怕，只是清雅一笑，“当时可是皇上亲自赐的婚呢，将自己的亲表妹与之联姻，皇上的江山才能坐得更稳固嘛，只是可惜皇上您如今没有女儿，要说起来帝王之女与将军之子相配，才是更合适不过得呢，毕竟即使是亲表妹，也全然不能当亲骨肉一样相赖嘛。”
她的声音始终娇甜软糯，让人听着十分悦耳，像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然而李弘竣脸上的怒色却是更重了，“朕知道是朕赐的婚，不必你反复提醒1
“皇上呀，不仅如此，便在她大婚的那一夜，私下独自一人便不怎么沾酒的您还喝醉了，一路来到了我的宫中，那一夜……”她唇角衔起一个俏皮的弧度，没再往下说，只是斜眼瞧他，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住口1皇帝大怒，忽然重重地一把推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