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嗯？那不是踩你鞋的高一新生吗？”
祁择也坐在郁时衍的车里，好友降下车窗后，他不经意的一个扭头便瞟到了人行道上的熟悉男生。
难得他能记住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就好奇的开口问道。
郁时衍没立即回话，而是淡漠的盯着和他对视后、慌忙掩面逃之夭夭的少年。
他跑得宛如在被狗追一样，速度极快，还差点撞到前面在走的其他学生，而他的朋友在后面疯狂追他。
边追边喊，声音极大。
“阿辞，阿辞，你等等我啊！季辞！季辞——”
季辞？
叫这个名吗？
“时衍，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祁择一直等不到好友回话，拍了下他的胳膊，并凑近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想看看他在看什么，“你在看什么呢，那个高一新生吗？不过他为什么跟你对视了一眼就跑那么快？怕你报复他？”
季辞已经跑不见影了，郁时衍慢慢将车窗升起，长腿随意交叠，语调冷淡：“谁知道他跑什么跑。”
实则心底想的是：刚刚对着他车傻笑被他发现了，肯定是害羞了吧，不都说喜欢一个人会害羞吗？
呵，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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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辞家在申城没有房子，一直租房住，而他妈妈为了显得家里不是很穷，也为了他能嫁入豪门做准备，便租了套好小区里的两室两厅，一个月光是房租就要五千。
此外还要负担季辞周末的钢琴课，小提琴课，吉他课，培训费用不可估量。
为此，季母每天都拼命工作，经常晚归。
季辞拧开门，看家里漆黑一片，知道母亲又没有回来，肯定是应酬喝酒去了。
他担忧的抿抿嘴，但也无可奈何，他们家花销很大，明明母亲一个月能有两三万，可每个月都剩不下来钱。
反倒是信用卡各种负债。
若是失业的话，整个家直接垮掉。
以免这种情况发生，从小就极其懂事早熟的季辞跟上时尚潮流，从初一开始就在某个短视频app当起了网红。
他从小嗓音优质，又会乐器，唱歌非常好听，经过他长年累月的坚持，一天都不落的发视频，目前他的粉丝数已经有将近两百万，算是一个中等网红，可以接一些广告挣钱，补贴家用。
季辞把包丢到床上，快速换上一件白t和松散工装裤，掖一角进裤腰里，随性又慵懒。
然后摆好手机摄像，站到衣柜前，开始弹吉他录歌。
镜头只能录到他的胸口处，看不到人脸，这也是他粉丝数越涨越慢的原因之一。
其次，他不签约任何音乐公司，无法得到推广。
他自己也不搞创作、直播，只翻唱歌曲，便出圈次数少。
如今他拥有的粉丝数，还是他第一年翻唱的几首出圈古风曲积累的。
那时候短视频尚处于刚刚兴起阶段，他借着东风喝了一口汤。
而和他同期的网红，基本都是五百万上千万粉丝数的了，他这种，算是没什么大出息的。
不过季辞很满意现在的状况，至少他每次的点赞还能破万，播放量也有上百万，所以可以接一些广告，帮助妈妈减轻负担。
录完副歌视频，季辞快速上传。
与此同时，回到家正坐在客厅吃保姆切的水果的郁时衍手机叮咚响了一下，是某短视频特别关注的提示音。
他修长匀称的指节懒洋洋的摸出手机，点开特别关注的up主。
许你长安音乐博主新发了一条短视频，唱的是一首英文歌thenights。
恰好是郁时衍很喜欢的一首歌。
区别于原唱的细腻成熟，他唱得很青涩，有种少年人对生活的积极态度以及对未来的美好畅想，别有一番味道。
不愧是他唯一特别关注的音乐博主。
郁时衍反复听了好几遍，才点赞，并在下面留言。
已经有超百位的留言了，但不怕，他买了外挂，只要他发表评论，就有机器帮他点赞上前排。
季辞发了视频后就去洗澡了，出来才翻看留言评论，又看到三年以来熟悉的老粉丝：ysy。
这位真是他元老级别的粉丝了，从他开始发视频的第一个月起，就一直陪他到了今天。
名字从未改过，头像也一直是国宝大熊猫的头像，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ysy留言的内容是：【逐梦需要勇气，而我相信你有。】
明明是从未见面的陌生人，可他总能从他的歌声中听出他的心声。
如果可以，季辞真想和他面基，他想他们一定可以成为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本来今天被郁少打击得勾搭富二代都没心思了，此刻却在这条陌生人的留言中找到了勇气和力量。
季辞握紧小拳头：明天加油，一定要和顾少搭上话，为了我的豪门梦，我要努力努力再努力！
并回复ysy：【谢谢，我会为我的梦想努力的？
看到的郁时衍，缓缓勾唇。
加油吧，被我喜欢的人，你会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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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辞预习完明天要上课的内容，又练了会儿小提琴。
正在拉前几天学的曲子，忽然听到开门的声音。
肯定是妈妈回来了，季辞连忙放下小提琴跑出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老妈又喝得醉醺醺的，走路都歪歪扭扭，季辞快跑过去扶住她。
“妈，你怎么喝得这么醉？没人送你回来吗？”
“送了的，送到楼下，然后我坚持要求自己上来。”季云樱打了个酒嗝，全身力气放到儿子身上，让他扶着过去沙发。
季辞把妈妈温柔的放到沙发上，随手拽了个靠枕垫到她后脑勺，轻声说：“我去给你端醒酒汤。”
他早就料到母亲会喝酒，所以提前弄了醒酒汤。
喂季云樱喝完，她似乎舒服了点，右手搭在额头上，闭目休息。
季辞又回屋给她拿了条薄毯盖在她身上，免得她感冒。
感受到儿子在给她盖被子，季云樱艰难的睁开眼，关心孩子的第一天高中生活，“今天读书怎么样？”
季辞知道母亲想问什么，勾过一张小板凳坐下，看着她，乖巧的回答：“挺好的，认识了一个富二代，不过他继承不了家产，但我们班还有另外一个富二代，是四大家族之一顾家的小儿子，看起来挺好接近的。”
“顾家吗？”季云樱半醉半醒的脑子反应了一会儿才和某家大富豪划上等号，“是那家啊，那挺好的，还有其他的吗？”
季辞：“有，妈你说过的郁家的继承人也在我们学校，还有四大家族的祁家，只是他们两个要比我大，都读高二了，我暂时还接近不了他们，等我先看看我们班的那位吧，如果可以，就近勾搭会方便一点。”
“你说得也是，你小了他们一岁，是不好接近。”季云樱伸长左手摸了摸儿子乖巧可爱的脸蛋：“不过妈妈相信你一定可以的，我儿子长得这么好看，谁又能抗拒你的魅力呢。”
季辞反握住妈妈的手，目光坚定的说：“嗯，我知道，妈，你放心，我有手段的。”
季云樱徐徐展颜，孩子这么懂事，她很欣慰，“好孩子，妈妈等你嫁进豪门，带我一起走上人生巅峰。”
“那是肯定的，到时候我给妈买一辆全球限量的豪车，再给你买一套海边别墅，一定要上亿那种。”季辞又在幻想了，微微昂起光洁的下巴，看着家里的天花板，傻傻的笑。
季云樱陪着他一起幻想，两母子一人一句，笑声时不时充盈整个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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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儿早自习要听写昨天新学的英语单词，你们现在可以赶紧复习一下。”
翌日一早，季辞刚背着书包走进教室，就听到英语课代表陈宁霏在讲台上说话。
底下众人立即哀鸿一片，“什么时候说过要听写啊，老师昨天没说埃”
“就是啊，课代表，你别乱说。”
陈宁霏亮出自己的手机：“老师一早发短信告诉我的，让我早自习前提醒你们一下。”
“我去，这个老师搞突袭啊1
“完犊子了，我根本记不得她昨天教了什么单词。”
“不带这样玩人的。”
同学们纷纷抱怨，陈照也骂了句艹，赶紧翻找出自己的英语书，准备临时抱一下佛脚。
唯独季辞淡定的放下书包，趴上桌子准备补会儿眠，昨晚照顾母亲他没睡好。
陈照看他都这时候了还睡觉，无语的推了下他：“阿辞，你别睡啊，赶紧也背背单词。我背前面一半，你背后面一半，这样我们就可以互帮互助了。”
以第一名考进来、毫无压力的季辞打着哈欠抬起头，“为什么要背？我昨天就记住了埃”
陈照：“……啥？”
北立高中秉持着学生人人平等的原则，不分重点普通班，只分文理，所以别以为他们高一三班排在前面就是重点班，其实不是，里面夹着好些成绩差靠出钱进来的。
陈照就是。
因此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和季辞一见如故，肯定对方也是个成绩一般的。
不想他竟然开口如此狂妄，吞了吞口水，他上下打量季辞：“兄弟，别告诉我，你成绩很好。”
“还行吧。”季辞谦虚道。
陈照追问：“还行是有多行？你中考多少分？”
“唔……”季辞正要说，前桌的数学课代表周晓雨突然转过头来，双眼放光的盯着季辞道：“阿辞，我昨天就想问你了，你是不是我们申城中考第一名？”
陈照：？？？
王晴晴吃惊的回过头，“晓雨，你说什么？”随即她又盯紧季辞：“阿辞，晓雨说的是真的吗？”
被三人目光炯炯的盯着，季辞羞涩的摸了摸鼻尖，看着周晓雨回，“你怎么知道的？”
周晓雨道：“中考查成绩的时候，我看过教育厅官网公布的前一百名名单，但因为那时候不认识你，就对你的名字有些模糊，昨天一直觉得你名字耳熟，这才想着问下你。”
“我勒了大艹1陈照激动的搂住季辞脖子，手用力挼了几下他细软的浅栗色头发，“你隐藏得够深的啊！那我还看个屁的书，等会儿给我抄啊，以后的作业也记得给我抄，考试要是坐在一起，也要给我抄。”
季辞：“……”
你干脆改名叫陈抄算了！
几人讨论的声音不算小，周围的同学都听到了。
很快，班里的人全部知道了季辞是中考第一名，外向的同学纷纷过来恭维他。
当然，有恭维就有嫉妒。
大课间，季辞被班里的体育委员周楠撞了下肩膀，对方比他高大半个头，轻蔑的居高看着他：“哟，不小心撞到中考第一了，真是对不起埃”
酸里酸气的话跟恰了一整颗柠檬树一样，季辞无语的在别的地方翻了个白眼，不想这个白眼被安静斯文的顾文溪看到。
季辞尴尬的抿嘴一笑，尽力挽救自己乖巧的形象。
对方微愣，下一刻，礼貌的回了一个笑。
如此，两人算是有了第一次交集，只是季辞恨不得没有，他好像给顾少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自己，会不会以为他是在对他翻白眼？
季辞忧愁，特想找个单独的机会和顾少解释一下。
可能这次老天爷听到了他心中祈祷，终于给他制造了一次机会。
是中午吃完饭的时候，他去上厕所，听到旁边坑位的男同学在喊他，声音很校
季辞移过去一点耳朵，“你说什么？”
“……你……有……”
依然很小的声音，还有点耳熟。
季辞扬声：“有什么？我听不清。”
问完，他忽然福至心灵，追问道：“你是不是顾文溪？”
门板那边顿了下，轻轻回了声“嗯”过来。
果然。
季辞道：“我是季辞，咱们一个班的，你认得我吧？”
才开学两天，季辞也不是很确定这位顾少记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人家这种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富二代，一般都会比较傲气吧？
“记得。”不想顾文溪真的认识他，还多说了一句，“我知道你是中考第一，很厉害。”
顾少夸我了？
季辞嘴角灿烂的一咧，澄澈的杏核眼弯出月牙形状，谦虚道：“也没有很厉害啦。对了，你刚刚跟我要什么？”
可能是知道了自己是同班同学，顾文溪说话的声音大了一点，能听清了，“纸，我忘了带纸。”
季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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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从厕所出来，顾文溪脸红彤彤的，洗完手，一直低着，明显很不好意思。
季辞甩甩手上的水，善解人意道：“你不用害羞，这种事很正常，我以前也忘记过，那时候在外面，还不像学校里这么好遇到人，我当时可是蹲了二三十分钟才出来的呢，腿都蹲麻了。”
“真的吗？”人是奇怪的生物，如果身边的人和自己有同样的经历，或者比自己还囧，那么他就会找到一点安慰，不会那么窘迫了。
“嗯，真的。”季辞信誓旦旦的点头。
实则这是他编的，他终于有机会和顾文溪说话了，当然要讨好他。
顾文溪看着季辞认真的脸，心里微微舒一口气，没那么不好意思了，他道：“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不知道要蹲多久。”
现在是中午吃饭时间，厕所人少，不像课间，要不是遇到季辞，又恰好在他旁边那格，他都不知道以自己不敢和陌生人说话的性子要蹲多久才能出来。
怕是最后实在蹲不住和家人打电话，然后爸妈通知校长，校长再带着一群领导过来找他，想一想那个画面，他都觉得窒息想晕。
思及此，顾文溪更感激季辞了。
觉得他人好好。
季辞甜软一笑，致力给顾少留下好印象，“害，没什么，同学嘛，就是要互帮互助。”
顾文溪轻轻点头，赞同道：“嗯，你说得对，那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季辞眉梢一挑，开心的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顾文溪郑重点头。
季辞心机的继续问：“那我们这样算是朋友了吧？”
“朋友？”顾文溪似乎对这两个字有些陌生，他喃喃自语，“我没有朋友。”
“啊？”季辞不可思议，“你没有朋友？”
“没有。”顾文溪推了推细细的银边眼镜，神色落寞的摇头道：“我从小就没有朋友，不过你要是愿意和我玩的话，我愿意当你朋友。”
季辞：“……”
感情这顾少是傻白甜一类的？
那岂不是很好忽悠？
不过他看起来比自己还受……
还是先观察观察，了解了解再说吧。
“那就这样说定了，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宛如幼稚园般，已经上高中的两人就这样通过厕所拉屎建立起了友谊。
季辞也趁机和顾文溪解释了一下大课间那个白眼不是对他翻的，顾文溪轻笑出声：“我知道，是周楠先惹你的，那个人性格不好。”
“是不好，看来以后要离他远一点。”季辞并不想在他逐梦的路上被一些无关的人分去精力，他每天很忙的。
似乎吐槽便是朋友之间的标配，顾文溪心里暗自窃喜，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和朋友吐槽另一个人。
如此，他和季辞的友谊应该更进一步了吧？那如果自己邀请他一起去做一件事，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要走进教室了，顾文溪害羞的拉住季辞的衣摆，小声说：“阿辞，你可不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
“嗯？去哪？”季辞扭头看他。
顾文溪脸又红了，很羞涩，“去高二班，我有东西要给别人，但我不好意思。”
低年级跑去高年级班，是会不好意思，顾文溪又是肉眼可见的内向，让他自己去，不知道要磨蹭多久才能走到门口，季辞欣然同意，“好啊，我陪你去，你去拿东西吧。”
“谢谢你，阿辞。”他真的好好啊，顾文溪表示他越来越喜欢季辞了。
顾文溪拿的东西是一块手表，牌子是百达翡丽，一看就价格不菲。
季辞没有多嘴去问要给谁送手表，只安静的陪在顾文溪身边，心里却快速打着算盘，说不定对方也是个家世不输顾少的富二代，正好他跟着去认识认识。
两人一路走到高二一班，顾文溪看到教室里零零散散坐着的高年级学长学姐，顿时头晕眼花，转身就逃。
季辞追了他几步拉住他：“文溪，你别跑啊，你不是要送东西给别人吗？”
顾文溪耳根都是红的，神情一片慌张，“我不好意思，人太多了，还是算了吧，等人少了我再来。”
季辞噗的一笑：“文溪，你也太害羞了吧，我看里面没多少人啊，这样吧，你要给谁？我去帮你给。”
顾文溪颤了颤睫毛，知道靠自己，今天一整天怕是都给不出去，只好交给季辞，“给祁择，就说他昨晚落在我表哥那的，我表哥让我来给他。”
“祁择？”季辞微讶，怎么也没想到顾文溪会和他的另一个种子目标祁择认识。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都是四大家族里的，互相认识也正常，毕竟都是一个圈子。
那这样，自己倒是白得一个接近祁择的机会，季辞嘴角一勾，压着激动的心情说：“给我吧，我去帮你还。”
“好，谢谢你。”顾文溪把手表放到季辞掌心上。
季辞小心捏着走回高二一班前门门口，他从小胆子就大，因此被高年级学长学姐们集体瞩目也不觉得害羞，环视一圈教室，他没发现祁择，就问门口第一排的男生。
“学长，请问你们班的祁择在吗？”
“你找祁择啊？他和学神去吃饭了，还没回来。”那男生爽快回答。
季辞知道他口中的学神是郁时衍，小心脏突突猛跳两下，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涌出昨晚社死的一幕，脸微红。
恰好这时，男生又指着他身后说：“哦，他们回来了。”
季辞豁然一惊，下意识转过身，触到郁时衍冷漠如冰的黑瞳，他怂不啦叽的往后一退，却不小心绊到门槛，身体往后一倒。
季辞吓得大叫。
他手里可是有贵重手表的，摔下去若是摔烂了，他拿什么赔！
思及此，季辞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上郁时衍的黑色西装校服外套，想借力稳住身体。
但可能郁时衍没料到会被他抓，身体没绷住力道，被他拉得身体朝他倾倒过来。
眼看两人要叠罗汉摔到地上，郁时衍不得不搂住季辞的腰，借巧劲转了个身，抱着他撞上门板。
砰地一声。
郁时衍后背贴上门扉。
季辞整张小脸埋入他的怀里。
“哇哦~~~~~~~~~~~~~~~~~~~~~~”
全班集体爆发起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