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第148章

    轻焉将头支在桌案上，嘟着嘴等听先生讲下个故事，心中却仍旧忐忑，不断猜想，萧衍到底去没去阮府？若是没去，那自然最好，若是去了，又会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会将她偷看的事告诉祖母、父亲么？会连钱都不要，非要缠着她不可么？会……

    想着想着，轻焉的眼神逐渐迷离，山己发觉她心不在此，不再开口，只是凝视着她。轻焉发觉无声，猛然回神，见被直勾勾地盯着，顿觉浑身发毛，连忙自省何处做得不对，放下支着头的手，挺直腰板，端正姿势，摆出规矩听课的样子。

    山己仍旧看着她，眼神犀利，如刀一般，好似能够划破她的伪装，刺探她的内心。轻焉心头一紧，甚至不敢再胡思乱想。山己审视的视线，始终缠着她，竟未有一点作罢的意思。

    “先生？”轻焉欠了欠身，轻唤一声。

    “楚王向阮家提亲了？”山己突然发问。

    “呵？”轻焉只觉，心一瞬悬到了嗓子眼，不禁紧张得有些磕巴，“没、没有。”她不知先生为何问及此事，只是直觉并非是要恭喜她。

    “果真没有？”山己眯起眼，眼里透出危险的光，像条盯住猎物的恶犬，微微抽动的嘴角，随时可能露出长而尖利的獠牙，只要被他咬上一口，必定被戳出两个大血窟窿，甚至可能会被生扯下一块肉。

    这样凶狠暴躁的先生，轻焉觉得十分陌生，又觉察出一丝诡异的熟悉。因这抹熟悉，她不禁想起一个人……

    “说实话！为师教过你，谎是撒给外人的，在寒水居里，对为师说的，你不必，也不许有任何隐瞒。”

    轻焉咽了咽喉咙，结结巴巴说：“没有提亲，只是……”

    “只是透露心意，说要娶你。”山己接话，每个字眼都像在牙齿上磨过，刀子一样，带着一股子暗劲，从他几乎没有开合的嘴唇里蹦出来。

    轻焉艰难地点头承认，连忙又说：“先生放心！弟子已经果断拒绝。什么楚王妃之位，弟子一点不稀罕！”说得激动了，她站起身来，仰着脖颈，如同向天神表白心迹的信徒，坦荡而又虔诚。

    山己皱着的眉一瞬舒展开，眼里的凶狠顿时荡然无存，如同一只被抚顺皮毛的大狗，整个人重新变得温和亲切，坐席弟子们可望而不可即，唯有轻焉能见的那种和蔼师长的模样。

    不料，轻焉继续高声宣告：“弟子心中只有学习！能做先生的亲传，弟子三生有幸！弟子绝不会让那等俗事搅扰学习！”

    山己才浮上嘴角的笑顿时僵住。

    小姑娘从前对他说，“信女愿一声不嫁。”

    如今又对他说，“弟子一心只有学习。”

    他只是不想她嫁给萧衍，或是别人，并非不让她嫁人啊！

    “先生你信我！”轻焉重新坐下，趴在桌案上，认真说道。

    山己干笑两声，并不是很想相信。

    “为师听闻，那温岂之也曾上阮府提亲？”

    “是，先生问这个做什么？”

    “那时，你还未入宿凡苑，为何也不肯嫁？”

    轻焉面露难色，有话要说，又不敢说。

    山己清了清嗓子，“你说便是，不必拘束，对着为师，可以坦诚。”

    低头看着绞在一起的手指，轻焉犹豫片刻，还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