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108章

    似乎是察觉了轻焉的目光，萧衍侧过脸来，目光温柔缱绻，如同一个与妻子心有灵犀的丈夫。从前，这样的注视能让轻焉满足，恨不得掏心掏肺地回报萧衍一切，以证明她配得上这份爱意。她始终记着，自己不如阮慕琉聪颖，高高在上的楚王殿下选择她，是她一生最大的福气，她是有多么幸运，才能从众家贵女佳丽中脱颖而出，成为萧衍眼里的那个人。

    她为自以为的那份幸运，付出了太多太多，如今想来，屈辱多于后悔，屈辱于她竟然曾那般自轻自贱！家中亲人对她无尽关爱，将她视若珍宝，她却只看重萧衍的那份带有条件的爱。

    她到底是有多蠢！

    湘闲顺着萧衍的目光看来，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他转眸看向萧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萧衍扯起嘴角笑了，如三月暖春，给人一种明媚安心的感觉。凝视着这样的萧衍，湘闲眉心的纠结渐渐平缓下去。

    “先前只说去七日，怎的已有半月，还不见岂之归来？”

    萧衍脸上的笑一瞬僵住。在湘闲探究的目光中，他转过脸来，眉眼间带几分忧虑与痛恨，“探子回报，丰康府附近有圣安会的人出没，岂之去了。”

    提及“圣安会”时，萧衍的语气格外重。湘闲背在身后的左手握紧成拳，挺拔的身躯已然紧绷，显示出他此刻的紧张。

    萧衍别有深意地微眯起眼，打量湘闲片刻，忽而笑道：“岂之福大命大，屈屈圣安会的几个贼人，还不是岂之的对手，本王只是怕他又一时性急……眼下还不是与羌人死拼的时候，上次，为几个女人孩子，岂之砍下北羌三王子的头，实在是太过冲动！”

    “殿下此言差矣！岂之是为百姓出气，助长龙虎军士气，何来冲动之说？”湘闲为温岂之辩驳，紧握着的手已经胀红，但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好似攥着什么东西，又似克制着某种情绪。

    “羌人性情野蛮，报复心尤其重，为那三王子一颗人头，羌人大军挥师南下，国朝军队节节败退，迫使皇上不得不迁都祁安府。北羌的二王子铁勒，扬言要取岂之的性命，本王只怕他二人半路碰上。”萧衍说罢，望着天际，半晌后，喃喃低语：“要变天了。”

    湘闲垂下眼眸，眼中神色晦暗不明。萧衍没有看他，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了一句，“希望是本王多想了。”

    湘闲咬紧牙关，颌面上的肌肉，隐隐抽动着。萧衍笑着转过来，“湘闲，你定也与本王想的一样，难得出来一趟，还未尽兴，怎能被场雨坏了兴致，只盼来一场风，将这头顶的乌云吹散，将那暂藏的太阳还来，咱们——本王与你，还能悠闲享受这难得的半日闲暇。”

    湘闲握在身后的手渐渐松开，“只可惜岂之不在，不然，咱仨倒可像从前那样喝酒谈天……”

    “两人难道喝不得酒了？总挂念着缺席的人，岂不辜负美景，愧对美酒？”

    “……”

    萧衍先坐下，湘闲自不便再站着，老太监斟酒之后，恭敬退到一旁。萧衍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先仰头喝下一杯，“好酒！”

    湘闲捏起酒杯缓缓送到嘴边，还未沾湿嘴唇，便听一声惊呼。

    轻焉跪在席簟上，怀抱着嘶声尖叫的小猫，一手轻柔安抚着，一手托着小猫的右前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