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三夫人捧着药碗，低着头哭，凄惨哀婉。

    轻焉心生不忍，凑上前，隔着被子抱住三夫人的膝盖。

    “三婶别哭，是三叔不对，你把药喝了，早早好起来。”

    三夫人仰头喝下药，拿着手帕擦擦嘴。

    轻焉从怀里摸出一颗糖，塞到她手里，“三婶，吃糖。”

    三夫人看着她，落下眼泪。轻焉剥开糖纸，喂给她吃。三夫人含着糖，想了想，还是说了：“阿元，三婶不求你别的，你能不能……能不能多来陪陪三婶。”

    轻焉不作他想，当即点头，“好，三婶，我答应你。”

    三夫人欣慰一笑，放松后靠，微扬起脸，任眼泪从眼角滑落。

    轻焉见她这副哀伤的模样，想到前世——

    三夫人因常年挨打受骂、忍气吞声，积弱成疾最终病死。

    轻焉无法为三爷辩解，即便三爷向来宠她。

    “三婶，你想离开么？”

    三夫人睁开眼，诧异地看着轻焉。

    “如果你不愿留在阮家，我去求祖母……”

    轻焉想着，哪怕让三婶与三叔和离，只要他们夫妻二人，能够各自安好，便是一桩好事。她不愿见三婶再重演前世的悲剧，更不愿三叔造下害死三婶的罪孽。

    想通轻焉的的意思，三夫人更是热泪盈眶，她望着轻焉，死死抓着轻焉的手，颤抖的嘴唇张了张，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或许是迫于现实，她终究是一个字也没说，半晌，她终于平静下来，幽幽叹一口气，“不留在阮家，我还能去哪儿？”

    轻焉这才想起，三夫人是远嫁，娘家早已分家，如今当家的是她同父异母的兄长，她是家中庶出的女儿，那兄长对她并不上心。

    没有娘家可依靠，又所嫁非人，三夫人的苦可想而知。

    轻焉心疼三婶，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你常来就是，你来了，三爷他……他才……”不打人。

    求着侄女的庇护，三夫人伤心且难堪，话说一半，便又掩面哭泣。

    轻焉给她擦眼泪，陪着她说话，直到她打哈欠，耷拉着眼皮，想要躺下休息，轻焉才起身告别。

    她走出三夫人的房间，在院子里碰上差遣丫鬟的柳姨娘。三夫人成日里精神不济，三房里的大小事，通常是由柳姨娘来打理，她虽是风尘出身，只当了个姨娘，但性子灵通、心思活络，倒是个管家的好手。

    柳姨娘没留心身后，一转身，便与轻焉撞上。

    云怡扶住轻焉，看她被踩着没有，对柳姨娘没有一点好脸色。柳姨娘不敢摆架子，心知在这阮府中，即便是轻焉身边的一个丫鬟，也比她这个小小的姨娘有面儿，免不得惊慌失措地围着轻焉转，确保轻焉毫发无损，才松下一口气。

    轻焉扬起小脸，笑呵呵说道：“柳姨娘，你抹的什么？好香啊。”

    她闻见柳姨娘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奇香，像是兰花的味道，又有点橙香，说不出的好闻。

    柳姨娘一愣，抬起袖口，也闻了闻，“哦！你说这味道，确实好闻，我也才用没两日，是夫人给的，说是三爷喜欢，方姨娘也有。”

    “三叔喜欢？”轻焉忍不住深深吸一下，“真是好闻，我也喜欢。”

    她说着，便又折回三夫人房中，小声央求着三夫人的婢女，将那香膏给她一盒。

    婢女为难地望着她，不肯拿出来，直说这事她做不了主。

    不过是一盒小香膏，三夫人能赏给姨娘们，就不能送给轻焉？云逸觉得奇怪，皱起眉头。

    这边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三夫人睡得也不沉，受了惊扰，还是醒了。轻焉愧疚走过去，向三夫人道歉，又趴在床榻边，两眼亮晶晶的，望着还带着一丝睡意的三夫人，“三婶，那香膏我也喜欢，你给我一盒吧。”

    “香膏？”三夫人才醒来，似乎还犯迷糊，皱起眉头，想了想又问：“什么香膏？”

    “就是柳姨娘身上那种。”

    三夫人一惊，登时清醒，脸色微变。

    “那香膏……就两盒，一盒给了柳姨娘，一盒给了方姨娘，我这儿已没有。”

    “我那盒已经用过，不好再给二小姐，方姨娘不爱用这些，二小姐不如拿去。”柳姨娘拿着一盒香膏，进入房中，笑着递给轻焉。

    方姨娘跟在她身后，没有异议。

    柳姨娘本是来给三夫人解围的，却未料到，三夫人见着那香膏盒子，竟突然发起火来，“放肆！谁让你进来的，给我出去。”

    夫人的房间，姨娘们不能随便进出，可柳姨娘名为姨娘，实为三夫人半个婢女，方姨娘就更不必说了，她原是农家女，自来闲不住的，平日里伺候三夫人，比府里正经的丫鬟还用心，她二人平日里也都无所顾忌，在这三房的院子，除了三爷的小暗房，就没有她俩去不得的地方。